第23章 万事俱备，方灵身体冒异香
杨立万来到方灵跟前，淡淡地道：“走吧。”
“去哪里？”方灵没动。
“找个打印店。”杨立万显得有些不耐烦。
“找打印店做什么？”方灵还是没动。
“协议不打出来，怎么签署啊？”杨立万摆摆手，在前头走了。
方灵愣了一下，随后大喜，连忙跟了上去。
协议的打印和签署，不过几分钟的事情。
方灵又跟着杨立万到了他所在的医院，在合作协议上盖上了单位公章，这件事才终于尘埃落定。
从办公室出来，两个人站在门诊大楼前，齐齐仰面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有一会沉默无言的尴尬。
方灵想撤，所以点头示意了一下：“那么，合作愉快，再见。”
杨立万一手插在衣兜里，一手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拎了回来：“得鱼忘筌、上树拔梯、过河拆桥，说的就是你。我为了你的事情，忙了整个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不请我吃大餐，好歹请我吃碗面或者一只馒头充充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方灵被抓得整个人十五度往后仰着。
来往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显然，不少人认识杨立万，一副想上来打招呼却又不敢打扰的样子，有人捂嘴偷笑，有人彼此相视挤眉弄眼。
方灵羞得老脸通红，倒是杨立万，像个无事人的样子，当作周遭的人都不存在，双眼只是盯着她，十分有耐心地等她做决定。
“请！我请你还不行吗？能不能先放手？丢死人了。”方灵低声道。
杨立万“嗤”地笑了，将手松开的同时不着痕迹地顺带将人轻轻扶了扶。
“你是换香水了吗？”杨立万撩起她的一束头发嗅了嗅。
方灵后退一步，警惕地道：“没有。”
半个钟头后！
杨立万呆呆瞪着自己面前一大海碗三鲜刀削面、两叠堆得小山般高的酸白菜、三只装在塑料袋里还冒着热气的大馒头，眼球颤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之间，刚刚达成了八千万的合作关系！
刚才说面条、馒头，只不过是自己随口一说，这个女人竟然还真敢就带着他来吃这种东西！
这刀削面，店里有那么多规格的，偏偏还选了最低价位十块钱一海碗的三鲜刀削面，连根肉丝都没有！
还算个人吗？！
方灵装作没看见杨立万像要吃屎的表情，拿起筷子，掰开了，一边细细磨去毛刺一边说道：“这可是我私人请你吃的，不走公帐。你要是想吃好的，等何幂电话。客户维护的时候，多的是公帐宴请。”
“你这么抠，也能跑销售？”杨立万十分嫌弃地挑了挑碗里的豆芽菜，道。
“能干销售的不都是缺钱或者十分迫切需要钱的吗，不抠才不正常吧。你总不会想让我请你吃贵的，然后我背地里肉疼暗地骂你吧。”方灵将自己那碗拉到面前，十分不客气地开动了。
“谁管你背地里怎么样？谁不是面上一套背地一套？你现在连面子功夫都不做，可见你是看不起我。”杨立万实在下不了口，转而将筷子转到新鲜的酸白菜上。
“我要是看不起你，我就不会请你来这里吃面了。你尝尝看，这里的面汤挺有特色的，面条也足够劲道，我自己也是两三个月才来吃一次解解馋。”方灵嗦了一口面，一点也不在乎表面形象，吃得十分开怀。
“你别夸张，两三个月才吃一次，又不是凤凰肉。”杨立万终于将挑好的一块酸白菜放进嘴里嚼了嚼。
“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方灵嘴里塞满了面条嘟囔着，用筷子指了指酸白菜，道：“这个无限量供应，随便吃。”
杨立万吃了一点酸白菜，觉得味道还不错，但是嘴皮子还硬着，便撇撇嘴道：“这白菜看着就像刚切的，没经过腌制就那么酸了，肯定是用醋泡的。”
“是白醋泡的又怎样，好吃又开胃。”方灵也夹了块白菜放进嘴里，细嚼着感觉牙根传来的脆响，“这道菜其实最适合你们这些富贵人家吃，你要是胃没毛病，相信我，多吃点这道菜，你的肚子会小一圈。”
杨立万愣住，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肚腹，心中困惑：“我的肚子大吗？我可是每周都有锻炼身体的。”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他怕自我认识有误，被面前这个丫头片子笑话。
他手中的筷子好像有点不受控制，又往酸白菜碟子伸去。
“一碗面还吃不饱的话，馒头就着这面汤吃也是一绝。”方灵戳了戳袋子里的馒头。
“干掉这一大碗面，胃就算是水桶也装不下了吧，怎么可能还能吃得下馒头？”杨立万没好气地道，终于肯夹一条面放进他尊贵的口腔里。
“我一般吃一碗面，还要再吃两个馒头的。”方灵面不改色地道。
杨立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没看的出来，瘦得像只猴子，居然是个饭桶。我不太喜欢吃得太多的女人。”
方灵听见这话，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一把抄起一只大馒头，左右开弓，右手一筷面条，左手一口馒头，将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眼睛毫不避讳地直直看着杨立万。
杨立万自然是没忽视掉方灵眼中的狡黠之色，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他将屁股底下的椅子往前一拖，脸更靠近方灵，声音幽幽地说道：“别以为这世上所有事情都可以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解决。总有人比你更聪明的。你以为只要有时间，就一切皆有可能？别逗了。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你的力量是那么渺小，渺小到恨不得撕碎自己，从此变成虚无。”
方灵抬头，对上杨立万的目光，皱了皱眉：“能不能说人话？”
杨立万往后一靠，整张脸微昂，眼神睥睨：“听不懂就算了。”
这人……怎么越来越奇奇怪怪了？
方灵扒拉着碗里剩下不多的苗条，突然顿住，有点小心地问：“我能咨询个问题吗？”
杨立万觑着她：“想榨取我的脑力劳动，靠这点没有诚意的食物可不行。”
“只有贵的食物才有诚意吗？”方灵皱眉道。
“那当然。你们女人不是常说那句话吗，‘不愿意为女人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这个女人’，我身为一个男人，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的。而且，这句话同样适合女人。比不上金钱的关系，能有多大诚意？别自欺欺人了。”杨立万道。
“那好吧。我现在没钱，所以真请不了你吃贵的东西。但是，等我以后有钱了，我第一个请你，如何？”方灵道。
“没什么吸引力。”杨立万努努嘴，“不过说说看吧，想问什么？”
方灵笑了，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问：“假如你有一家公司，经营得不太好，但是又有一群无业人员等着一份工作生存。我该怎么办，才能说服你接收这群人呢？”
“这算什么问题？问小学生都会答的吧？”杨立万微微蹙眉，双手本能地摸向口袋，拿出一盒香烟，可是当目光触及墙壁上“禁止吸烟”的指示牌，顿住了，只是抽出香烟半截，凑在鼻尖嗅了嗅，又放回口袋里。
“我想听你的答案，而不是小学生的答案。”方灵道。
杨立万的右手搁在桌子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道：“我作为公司的主人，首先考虑的肯定是让公司存活下去，并且尽可能多地盈利。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商人不是佛祖，没有利益，没人想做善人。这世上很多善人，也是因为能带来荣誉，才在表面为善的。除非你能让我相信，我接收这群人，能扭转我的经营状况，否则……”他摇摇头。
方灵眼中一亮。心中有数了。
她想到了说服傅无恒的办法。
方灵将已经签署好的合同拿到公司交给何幂，这件事情便告一段落了。
何幂当时的神情，实在难以形容，好像一切在她的意料之中，又隐隐有些失落和黯然。
但是方灵可顾不得这些。她必须尽快结束掉这边的事情，返回混元国。
华婶做完全身检查，发现没有其他问题后，当天下午就出了院。
按照华婶的要求，她吃药的事情，并没有告诉杨喜和杨愿。
杨立万因为要回去给病人做手术，所以办理出院的一应事务，全都交给了方灵。说这是只请他吃了平民食物的惩罚和利息。
方灵无所谓。
其实就算杨立万不要求，她也会帮这个忙。
当天晚上，方灵想给华婶熬点牛肉粥。
牛肉是先前买了没吃完放在冰箱急冻的。
解冻的时候，不敢直接放在水里泡，怕把肉泡坏了，只是把肉放在暖气架上，还用一个风扇怼着猛吹。
肉解冻得差不多后，处理了一些姜、葱、蒜、香菜和小米辣。
将解冻好的肉洗好，薄薄切成小片，取些姜、葱、蒜、料酒、酱油、花生油简单去腥腌制了一下。
放米下锅，熬开米芯后，将腌制好的牛肉倒进锅里，去浮沫，调味道，一切游刃有余。
整个过程，华婶全都看在眼里。
“现在的年轻人，都显得心浮气躁。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心平气和地煮一顿饭了。按理说你以前家境不错的时候，不需要你动手做饭的。楼上我也没见你有做饭的痕迹。你这些，都是怎么学的？”华婶道。
方灵笑了笑，说道：“我不记得了。”
其实记得的。
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索性就当忘记了。
方灵舀了半碗粥，端到华婶面前。
华婶趁着热气，用勺子抿了一口粥汤，“啧啧”两声，朝方灵竖起拇指。
方灵会心地一笑。
“鲜甜清淡，能用冻过的肉熬出这个味道的粥，了不起。”华婶道。
可是，这么鲜甜清淡的粥，并没有让这个老太太多吃几口，也没能让她恢复精神。
心结依然在，方灵是知道的。
心结解无可解之时，先让她忙起来吧。忙起来，连咀嚼痛苦的时间都没有，让时间抚平一切吧。
“婶，我能拜托你两件事情吗？”方灵的神情突然认真起来。
“嗯？”华婶从落寞的黯淡中抬头。
方灵斟酌着词句，说道：“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
华婶的脊背陡然挺直。
“我每隔一段时间，要睡一觉很长的，有可能一两天，有可能四五天，有可能更长时间。”方灵道。
“还是没查出是什么问题吗？”华婶急声问道。她脸上的关切毋庸置疑。
方灵摇摇头，为今之计只能先拈个小谎：“这个毛病自小就有，早就上上下下检查了很多遍，也请了很多名医修方配药，都不见效。可是说来也怪，我也只是睡着而已，身体并没有其他不适，并不碍着我什么。曾经有个行脚僧从我家门口路过化缘，看见我的时候一口道出我这个问题是有些缘法的，不需要干预。等我十岁的时候，这个毛病突然就好了，没想到现在又复发了。”
华婶眼中一亮：“这可不就是跟刘大师说的一样吗？”
方灵硬着头皮道：“好像是的。”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华婶道，先前的阴霾已经消散了不少。
“我睡着的时候，你能照顾我吗？如果我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如果时间太长的话，我不知道我会不会饿死或者遇到其他什么危险。”她的意思是像上次半夜有人破门而入的情况。
华婶十分郑重地把头一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吧，你就在我这里睡，如果你长时间不醒来，我就把你送医院输液。”
“嗯。还有件事要拜托您。”方灵道。
“你就直说吧，不需要跟我客气。”华婶道。
方灵从皮包里拿出一叠明细表和一张银行卡，递给华婶。
“再过两天，公司就发工资了。到时候，你帮我按照这张表格上面的时间顺序和数额，将钱汇出去。这是我欠下的债务。我怕我延期还款，有人会像上次那样上门来闹。密码我粘在银行卡背面了。”
华婶接过东西，带着些许临危受命的使命感：“你放心，我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方灵“嘘”地松了口气，终于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好了。
“那我先上去洗个澡，待会我再下来。”方灵道。
“把你的个人用品和衣服都搬下来吧，上面不是人住的。我这屋子还有两个空房子，我给你布置一下，你就在这里住吧。”华婶道。
方灵开门的手一顿，心中涌上一股热流，轻声道：“好。”
华婶看见方灵上楼的背影，双肩塌了下来，喃喃地道：“是个善良的丫头。是怕我还会寻短见，才想看着我的吧……”她又怎么能拒绝孩子这番好意呢？
她叹了口气，一边收拾房间、翻找被褥和铺盖，一边嘀咕道：“改天让人上门，将家搬到二楼好了。要是她真的睡着需要送医院，也方便些……”
方灵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洗漱。
脱衣服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她不住地在自己胳膊上嗅了嗅。
杨立万没有开玩笑，她的身上果然有种奇怪的香气！
这不是她闻过的任何一种香气，感觉这气味直冲脑门，让人心旷神怡。
她还发现有个问题。
虽然是冬天，可是衣服穿得多，稍运动一下，还是会出汗，洗澡之前，还是会有种黏腻不太干爽的感觉的。
可是这几天完全没有这种现象。
她的身体，好像一直像刚沐浴过一样，清爽、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