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包打听的牌子
刘打听指指城门右边：“那边交两文钱，就可以进城。”
曹复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边儿稀稀拉拉排着十几个人，远不如这边热闹。
刘打听又指指围着的一堆人：“这边嘛……”
他嘿嘿笑道：
“这边比那边交得多，最低10文钱下注一次，上不封顶，弄好了，不仅不用交进城钱，还能赢回您下注的钱。所以，嘿嘿……”
正好又开盅了，欢呼声、叹气声此起彼伏。
刘打听羡慕地瞧着好运气的人们，他是个十足十的赌徒，赚点银子全送赌场了。
瞧着刘打听一脸的羡慕，曹复眼神在刘打听身上转了一圈，补丁摞补丁，布鞋都露脚趾头了，刚给他的半吊钱估摸转眼就能送进别人的口袋。
曹复很瞧不上刘打听这种人，好手好脚，就算给人家跑腿打杂，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个样子。
曹猛朝身后一个叫曹贵的兄弟使了个眼色，曹贵会意，三下两下挤进人群。
坐庄的军士见进来新人了，扬声问道：“你下多少？”
曹贵手指指曹复一行：“我们一共十五个人，一起下注，20两。”
20两？这儿不是赌场，一年也碰不上几回十两以上的注，肥羊啊，军士乐了，又问：“买大买小？”
曹贵手指随意地捻起骰子在手里掂了两下，问道：“可以自己摇吗？”
军士撩撩眼皮，瞅瞅曹复身后的高头大马，一看曹贵他们就是刚从外地来，刁难道：
“你们十五个人，十五匹马，想摇骰子也可以，再加10两。”
曹贵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两锭银子。
军士掂了掂银子：“你是摇大，还是摇小？”
“摇大。”
军士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他能捞到城门口设摊赌博的差事，自然是有油水的，亏了钱，也有他一份，见曹复一行气宇轩昂，明显不是一般人，隐隐觉着不安，张口道：
“咱这儿不是赌场，规矩自然跟赌场不一样。”
他转转盅里的两颗骰子：“咱这儿摇大，必须10点以上，你想好了再押，下了注就退不回去了。”
两颗骰子，最大的六点，最多12点，也就是说只有摇出10、11、12点才算赢，赌场8点以上就算大了。
他是看人下菜碟，规矩全凭两张嘴，他想怎么定，就怎么定。
看热闹的多是附近百姓，明知军士在欺负外乡人，也没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刘打听瞅瞅曹复，小心翼翼道：“公子，要不，再想想？”
他指指右边排队的人：“那边用不了那些，就算马也要银子，也花不了那些。”
30两银子不是小数，他一年也赚不了那么多。刘打听常年在这儿守着，见多了输多赢少的事，生恐曹复输了钱，连累了他的生意。
曹复没言声，就听曹贵回道：“没问题，我就押大。”
说着，拿过盅碗摇了起来。
曹贵摇盅的姿势很好看，手势上下左右翻飞了好几圈，众人的眼神也随着盅碗看了好几圈，直把大家的好奇心吊足了，曹贵才咚地一声落盅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盖碗，曹贵眼神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坐庄的军士身上，慢慢开盅……
“11点，大，是大！”
全场轰然，坐庄军士脸唰地一下白了，他在这儿守一天城门，不过才赚几十两而已，一下就输出去一半，搁谁都不舒服。
他不甘地动动嘴唇，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知道自己碰上高手了。跟着他的两个军士脸色也不好看，完了，今天白忙活了。
曹贵收起押注的银子，朝坐庄军士伸伸手：“军爷，咱们可以走了吧。”
他是在要银子，要不是坐庄军士故意刁难，他还赢不了30两呢。
坐庄军士很不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反口，只好示意管银子的军士给钱。
一行人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里进了城。
进到城内，众人发现修武县里外两道城门，内外城相距不超过二十丈，内城比外城矮了三四丈，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还有一道城门。
曹复转瞬就明白了如此筑城的用意，一旦外面的城门失守，敌人会被堵在内外城之间的窄道内，大型军械运不进来，兵团作战优势全无，只能被当成活靶子一一坑杀。
曹复暗暗竖了下大拇指，内外城的主意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真够毒辣的，他喜欢！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是头回见修内外城的，也不知是不是那石崇的主意。
刘打听混迹底层多年，自有看人的眼力，他也看出曹贵是个赌场高手，态度更加巴结：
“公子，你们是要住店吧，小的给你们找间客舍，保管又干净，又舒服，还清静。他家不在当街，偏了些。不过，他家的吃食做得极好，住过的客人没有不说好的，后院也宽敞。你们这么些马匹，可得精心伺候，他家喂的都是上好的草料。小的带您瞧瞧去？不远，拐过前面那条街就到了，离着主街没多远。“
曹猛斜他一眼，知道经他介绍去的客人，店家肯定要给刘打听抽成，黑着脸吓唬他：“你不会带咱们去黑店吧，你敢坑我，我弄死你。”
曹猛做了二十多年的大首领，身上自有威势，脸一黑还是挺吓人的。
刘打听被唬了一跳，赶紧道：
“不敢，不敢，小的做包打听，县衙是要备案的，若把客人带到了不该去的地儿，小的连包打听都做不了。不止小的，你可修武县打听打听，就数咱们修武县的包打听最规矩了，咱们只挣该挣的钱，不敢玩花活。”
曹复听他说的有趣，问道：“你们这行还要在县衙备案？”
曹复头回跟刘打听说话，刘打听知道这位金口，打起精神道：
“以前没有，自打石县爷来了以后，做咱们这行的就得去县衙备案了。以前，以前吧……”
他涎着脸瞅瞅曹复，面色尴尬道：
“以前咱们这行良莠不齐，总有坑客人的事发生，石县爷出重手罚了几个，咱们就老实了。”
听话听音，曹猛歪着嘴笑得邪邪的:“你没少坑客人吧？”
刘打听脸色微红，讷讷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前没人管，小的收入不稳，自会想法子挣些银子。自打石县爷来了以后，小的再没敢干过坑客人的事。”
他拿出一个木质牌牌，炫耀道：
“公子您瞧，这是包打听的牌子，这个是熊牌，再过两个月就能换成鹿牌了，等换成了鹿牌，能做的生意更多，收入肯定得翻番。”
曹复接过牌子，整个牌子刻成熊的模样，上面压着县衙的标记。
“这牌子也分等级？一共有几等？”
见曹复感兴趣，刘打听来了精神，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等，小的这块是三等牌子，满修武县也就两三人是头等虎牌，二等鹿牌倒有不少。”
他急急解释，生恐曹复嫌他等级不够。
曹猛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眼神更不善了：
“瞧你这岁数，干这行很多年了吧，才混个三等。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坑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