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赏秋宴（13）

    一个小皇子指着一个方向大叫：“那是什么？”

    他叫得太大声，所有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两排打扮怪异的少女走了过来。

    司马衷两指伸进嘴里，小声念叨：

    “是小鸡……还有小鸭子，好可爱噢。”

    他年已11，却仍如襁褓里的孩子一般，喜欢嚼手指，杨皇后怜惜地把他的手从嘴里拽出来，用湿巾给他擦擦。

    司马衷任由母后清理，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说的那些小鸡和小鸭子。

    两队各三十人的队伍，一队扮成小鸡，一队扮成小鸭子，服装颜色都是淡黄色。

    区别是，一队脚上戴着大大的鸭脚蹼，嘴部呈黑色扁平状，鸭屁股的地方稍微扁小些。另一队在手上戴着爪状物，红嘴，红顶，鸡屁股的地方膨大松软。

    孩子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装扮，当下玩乐的东西来来回回就那几种，供给孩子们玩的东西更少。

    生活在高墙内的皇子公主们，看过最有意思的表演就是皮影戏。

    突然看到这么有趣的小鸡和小鸭子，个个偎在大人身边乖巧的不得了。

    乐声响起，小鸡和小鸭们如上场斗舞那般，你歇我停，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舞蹈动作有趣又可爱，孩子们看得高兴，咯咯咯咯笑个不停，不停拍着小巴掌。

    司马衷跟着弟弟妹妹们，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好。

    有个三四岁大的小公主看得高兴，不由自主走上前去，伸手揪住一个鸡屁股不肯松手。

    那名舞者顺势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在场中舞动。

    剩下的孩子们恍然大悟，还可以这样玩呢，个个争先恐后，蹬着小腿跑上去了。

    这个揪着鸭屁股，那个拽着鸡翅膀，就连太子司马衷也跑上去抓着鸡屁股不松手。

    司马炎及众嫔妃们看得有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舞是斗不成了，两队顺势弹起旋律简单又诙谐的调子，配合着孩子们玩闹。

    何歧一众公子哥远远看着底下的热闹，笑道：

    “这两队比上个节目还出风头，估计能得两个大红封。”

    石崇赞道：

    “镜水阁别出心裁，世家小姐们该后悔喽。”

    众人皆以为然地点点头，镜水阁控在手里的四支节目，参与者多是小家族的姑娘们，大家族的姑娘都报名参加了何卫裴王四家领队的节目。

    若知道镜水阁编排的节目如此出彩，世家小姐们定悔不当初。

    小鸡小鸭们和孩子们玩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摘下头上的头套，个个累得满头大汗。

    司马炎龙颜大悦：“赏，赏，赏双份红封。”

    姑娘们喜上眉梢，齐声谢恩，光听声音就让人心生愉悦。

    杨皇后指着一个小鸡笑道：

    “那不是王家表妹吗？刚才戴着头套，都没认出来。”

    东海王家是司马炎外祖家，杨皇后这声王表妹叫得正是时候。

    王小姐笑道：

    “臣女不擅乐器，跳舞也不行，只好参加了这支舞蹈。”

    王小姐是世家大族中，少数参加镜水阁控在手中节目的大家小姐，东海王家位列十大世家之一，她不愿到何卫裴王四家凑热闹，索性来了这里，好赖还能当个鸡头。

    王太后去世后，司马炎因与母亲的心结疏远王家许久了，看着那张和母亲有两分相似的脸，微有些伤感。

    他快速隐去情绪，笑道：

    “不错，跳得不错，舞蹈编排得甚得朕心，皇儿们看得也开心，朕心甚慰。”

    王小姐拉过一个小鸭子，对杨皇后道：

    “杨家妹妹也来了。”

    杨皇后刚才抬举了她，她顺势投桃报李，把杨皇后的娘家人推了出来。

    杨皇后见她机灵，赞许地瞟她一眼，笑道：

    “哟，瞧我，这么些人，都瞧眼花了，才瞧出堂妹来。”

    司马炎笑着牵过她的手：

    “她是杨大人的女儿吧？跟你有几分相似。”

    杨皇后朝杨小姐招招手：

    “是我叔父的嫡女，叫杨芷，我离家的时候，她还小着呢。”

    杨芷跟王家小姐的心思差不多，宁可来这里当鸭头，也不愿去捧何卫裴王四家的臭脚。

    见杨皇后招她上前，腼腆地给帝后行了一礼。

    杨皇后眉眼微动，心道，小的时候表妹和自己还不怎么像，长大了，还真有七八分像了，也不知叔父把她安排来，打的什么主意。

    司马炎没想那么多，转头吩咐侍从：

    “赏给王杨二位小姐，一人一支玉簪子。”

    二女大喜，前几个节目皇上只赏了红封，还没单独赏过东西呢，她们是头一份。

    玉簪子无所谓，她们不缺，关键这份荣宠太羡煞旁人了。

    其他小姐们羡慕嫉妒地瞧着王杨二位小姐，出身后族，跟她们就是不一样。

    看完两场节目，大家也歇得差不多了。

    曹攸道：

    “皇上，后面还有投壶比赛呢，那个参与人数最多，也是最热闹的。”

    司马炎站起身：“走，走，走，看看去。”

    杨皇后及一众妃嫔来了兴致，她们在宫里闲极无聊也会投壶玩，听说这里也有投壶比赛，个个都想在人前一试身手。

    众人随着曹攸折拐了两次，往下走去。

    一众人暗道，镜水阁也太大了些，道路折拐又多，若没人领着，都能走丢了。

    好些嫔妃有些遗憾地朝镜水阁最高处望去，她们听说镜水阁楼层越高越奢华，里面也更漂亮，可看曹攸的意思，不大可能再走回头路了。

    望望天色，摇头苦笑，来了没多长时间，已是正午了，后面还有好些节目没看呢，再加上饮宴，显然没时间把镜水阁全貌看完了。

    个个在心里抱怨，世家小姐的表演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让她们自己玩乐呢。

    虽如此想，谁都没敢把心事表露出来，个个老老实实随在帝后身侧。

    不止嫔妃们，就连司马炎和杨皇后也厌烦那些个表演。

    大家准备了那么久，又都是为了那个没说出来的因由来的，帝后没理由驳了各大世家的面子，就是忍也要把表演看完。

    司马炎一行还没到，投壶比赛已经开始了。

    每十人一组，先以十步远投壶，投中的进入下一轮，投不中的淘汰，因人数太多，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排在前头的，都是家世不高、家族势力不如旁人的，姑娘们虽不愿，也无可奈何，都寄希望能进入下一轮。至少，在帝后面前能有个露脸的机会。

    稍有些才艺的世家小姐，少有报名参加投壶比赛的。

    贾南风参加了投壶比赛，以她的身份，现场没几个比得上她的，她被排在了最后一组。

    她今日穿了件淡藕色裙衫，请的是洛阳城中最有名的陈一剪裁制，锈活出自江南名锈第一人的王娘子，一身行头价值十万金。

    钱没白花，这套裙衫扬长避短，修长了她的身形，缩短了她左右臂之间的距离，脸上的胎记被玉脂坊的香膏隐去大半，头上的珠翠吸去大多数人的目光，整体看上去，勉强够得上普通人之姿。

    司马炎到的时候，已经比了两组了。

    没等司马炎一行来了再安排，是要给司马炎一种随走随看的感觉，就像是走在大街上看杂耍，突出游玩的趣味性，淡化帝后在侧的拘谨。

    司马炎很喜欢曹攸的这种安排，那种上来先念开场白再开场的活动，他参加的太多了，有时候真不知该说些什么，还不得不挤出几句来，让人腻烦得很。

    参加比赛的人多，来看比赛的更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见皇上到了，呼呼啦啦跪了一地人。

    司马炎摆摆手：

    “继续，继续，比你们的，就当朕不在这里。”

    众人哪敢当他不在，叩头行礼后，才继续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