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就因为他这话，云梧后半场算是彻底没有了吃饭的心思，猜测他又能给她准备什么。
结账的时候，云梧独自站在门口等时森尧出来，结果左等右等，先出来的是周知栩。
他比上学期黑了许多，也壮实了许多，听说是被丢到乡下老家锻炼了一整个假期，看着更有男人味了。
“嫂子。”
他冷不防的一声，把云梧吓一跳：“你不用这么叫我……”
周知栩笑了笑：“早晚的事嘛。”
“……”
云梧知道他的意思，心情有些复杂，不适应有、抵抗被人认为是他的一部分有、欣喜也有。
其中欣喜更多，她确实是在慢慢试着接受他，却还没办法做到全然敞开心胸，她在下意识考验时森尧，想看看他究竟值不值得她再疯狂一回，毕竟有南琛的前车之鉴在，再加上他从前并不是什么专情的人，她还是有点害怕。
周知栩被冷风吹得瑟缩，拉上外套的拉链，哆哆嗦嗦地开口：“我哥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苦，家里人都很疼他，唯一不惯着他的就是爷爷，但也说不上多严格，他是家里的长孙，又聪明能干，很难不讨人欢心。后来稍微长大一些，身边追他的女生比比皆是，图什么的都有，她们求的他也不缺，反正就图个刺激，后来就养成了这幅性子。但——”
“他对你真的不一样。”
云梧扭头看他，发觉周知栩表情格外的严肃：“你对他好一点吧。”
云梧拧眉：“？”
周知栩说：“家里人都不同意他和你的事儿，因为你之前跟南琛……总之，我哥他真的很喜欢你，你如果也喜欢他，就对他稍微上点心。”
云梧因为他的话隐隐不悦：“我……”
话没说完，时森尧撩开帘子出来，撞上他们俩，随口问了句：“聊什么呢？”
周知栩装模作样地乐道：“没，只是跟嫂子说说话。”
时森尧抬了抬下巴，“你自己回学校，我不送了。”
周知栩“嗯”了声，跟其他人打个招呼离开。
云梧被他牵着往停车场去，脑海里还在想着周知栩不算客气的话，有点儿提不起精神。
“时森尧。”她突然叫他。
“嗯？”
“你为什么选择了我？”
赶在他开口之前，云梧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问：“我要听真正的答案。”
“……”
时森尧收敛笑意，揣度半晌，说：“很多吧，你这个刺人的性格我就挺稀罕的。”
云梧恼怒地拍他。
时森尧大声嚷嚷：“你让我说真话，可我说了你又不信。”
云梧比他还大声：“哪有人喜欢不服管的女生？你这理由真的好扯。”
“我啊，”时森尧啧了一声，“我就喜欢。”
他施施然道：“我就稀罕你真实的样儿，有话就说，看谁不顺眼也不藏着掖着，敢爱敢恨的，但有时候又特别装，装也装不好，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特有意思。”
他这话说的特别狂妄，好像已经把云梧彻底掌控住了一样。但其实，在这段感情里，占据上风的始终是云梧。她爱的最浅，真到了某天要分开的时候也最利索。
不过此时此刻，她却被他这段张狂言论给短暂的迷住了。她向来不喜欢被人看透，这种全然被人把控的感情会让她没有安全感，但在时森尧这儿，她又觉得这世界上真的有个人确实是懂她的。
时森尧停了车，同她一起进入电梯，周围没人，他冷不防出声，轻轻笑：“但凡我早出现几年，哪还有南琛的事儿。”
“……”云梧无语了一阵，反唇相讥：“那也不代表你会注意到我，我以前很不起眼的。”
时森尧盯着她的脸瞧了许久，半点没有阿谀奉承，格外真心地道：“你长这样都叫不起眼，那世界上还有美人吗？”
云梧被他逗笑，又不满地说：“果然，你只是贪恋我的美色。”
时森尧振振有词：“毕竟我是个审美正常的男人。”
云梧：“……”
开了门，云梧一边换鞋，一边问什么惊喜。
时森尧让她先在客厅坐，回房间不知道折腾什么，半天拉开房门，邀功似地：“进来瞧瞧。”
云梧小跑过去。
之前只有单调灰白色的房间被重新装修了一遍。
异形贝壳床，罩着白色的纱幔，铺着白色的毛茸茸地毯——因为她体寒，一年四季脚丫都是凉的。
书桌是粉色的，上面摆着两束花，全是他亲自折叠的纸玫瑰。
窗帘换成两层，里头是厚实的一层，外头蒙着蕾丝边的纱。
靠墙的那面做了两个架子，一个用来放衣服，一个用来放她喜欢看的书。
这个房间的每一处都恰好卡在她喜欢的点上，云梧激动地捂住嘴巴，眼中有细碎的光闪烁，久久没说出话来。
时森尧抱着胳膊，一脸“爷就知道你会喜欢”的牛逼样儿，说：“这些全是我自己设计的，专门找人赶工期，就等着开学给你个惊喜。”
“你那破宿舍也甭回了，住在这儿多好。我反正课也不多，有空伺候你。”
云梧翻了个白眼：“谁伺候谁？你会做饭？你会打扫卫生？”
时森尧无语了一下，倔强道：“我能学，实在不行就请阿姨呗。”
云梧骂他败家玩意儿。
时森尧嘿嘿地笑，放在以前，云梧这么骂他，他铁定甩脸子，一言不合还要掐她的脸，现在反倒被“折磨”的没皮没脸了，挨训了还呵呵笑，过来抱她，“我这么用心，你不得给点奖励啊？”
云梧以为他又要提什么亲一口这种流氓的要求，极其不乐意，但想到他费尽心思做这些，她不表示不太好，于是勉为其难地点头。
时森尧下巴搁在她肩上，叹道：“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叶子。
我想为了你安定下来。
云梧指尖一颤，缓慢的抬起胳膊，第一次抚上他的厚实的背，隔着毛衣，摸到他蓬勃的肌肉，被他的气息完全笼罩。这种屈居于男人怀里的感觉并不坏，她甚至还有些享受。云梧没有被眼下的感动蒙住双眼，但也无法否认，她此刻却是有些动摇。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时森尧，让我试一试接受你。”
可对于时森尧而言，她这句话等同于诺言。
他长叹一口气，心尖都泛着甜，隔了好久，他再开口竟然有点激动过头而颤抖，“好，不着急，我等你。”
甭管多久。
我都等。
只要你来，我就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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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的课程不多，多数人开始提前为即将到来的毕业季做打算，系里像江如蓝、冯章怡那样签约公司了的有，像冯章怡那样觉得这行没有前途，准备跨专业考研的也有，更多的是像云梧这样仍旧迷茫，还在为能不能顺利拿到毕业证书而焦虑的人。
她大二最后一学期的体育课被调剂到篮球课，期末考试又碰上教育局考察，监考老师格外严格，没有给女生们放水，导致败在三步上篮这一回合的人不计其数。到了大三的重修课，放眼望去，班里大多数都是女生。
渝市进入四月份天气就热起来了，白天只穿一件卫衣就够，再加上运动，大家都热得满头大汗。
体育老师生怕这群身娇体弱的小姑娘晕倒，每练十五分钟就让她们休息一阵。
云梧独自坐在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鞋带开了她也懒得系上。
运动太累了，她现在只想放空自己。
场地里有很短暂的一阵惊呼声，估摸着是旁边打篮球的谁又投入关键一球。
她懒得凑这个热闹，盯着地上晃荡的树荫，盘算待会儿下课要不要去吃食堂的瓦香鸡，可那儿排队的学生太多了，她真的懒得动。
又不知怎的想到时森尧，要不要叫上他一起吃顿饭？
他们有大半天没见面了，早上一起来学校，说要随时联系，但他却没发消息来，她就赌气，不愿意做主动的那个人。
这种较真幼稚的要死，甚至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可她就是这么拧巴的一个人。
柳思凝说她们巨蟹座的女生就这样，作，没来由的作。
云梧又开始烦。
突然，头顶上的光被人遮住，下一秒，时森尧便单膝跪地，指节分明的手指绕上她松散的鞋带，一丝不苟的帮她系了漂亮的蝴蝶结。
他穿着球衣，头上戴着发带，汗顺着下颚线滚落，浑身蒸腾着荷尔蒙。
饱含雾气的深色瞳孔盯着她，手掌往上，亲昵地攥住她纤细的脚踝，气还没喘匀，声音里仿佛掺杂细小的颗粒，性感的要命，问：“叶子，中午一起吃饭？”
“……”
云梧还没从他突然出现的冲击中缓过来，愣了愣，点头：“好。”
时森尧仰望她，伸手摸了摸她热乎乎又红彤彤的脸颊，笑了，帅的令人窒息。
“我就在旁边打篮球，你愣是没注意到我，微信也不回，我还以为哪又做错，惹小公主生气了。”
他叫她小公主。
接吻的时候，还会故意咬着她唇哼唧“宝宝”。
偶尔也会猖狂地喊“媳妇”。
云梧听了脸红，这是在公共场合，旁边还有老师和同学们。他也不害臊。
她垂下眼睑，嗫嚅：“那什么，上课呢，我手机静音了。”
——再回想她刚才还因为这事儿生闷气，简直羞耻的要死。
时森尧“哦”了一声，站起身，掌心盖在她发顶，轻轻揉了下，说：“等你下课。”
“嗯。”云梧察觉到来自周围或打量或暧昧或艳羡的目光，推了推他的腰，催促。
时森尧便又扎回他那群狐朋狗友的圈子里。
后半节课，云梧拍球拍的手掌通红，累的腰酸背痛，下课哨声响起的时候，她用手掌扇着风，无辜地看向坐在树荫下的时森尧。
他拧开矿泉水瓶，走过来递给她。
云梧仰头喝了一大口，毫不顾忌形象地抹了把汗，小声抱怨：“手疼。”
时森尧把她手拉过来，轻轻地吹。
其他上课的人还在收拾东西，他那群朋友也还在。看见这一幕，施洪宇吹了声口哨，故意叫唤：“哎哟，某人心疼媳妇，酸死人了——”
云梧不好意思地抽回手，背在身后。
时森尧慢半拍抬头，冲他做了个口型，不知道骂了句什么，施洪宇他们几个哄堂大笑，随后识趣儿地走了。
云梧由他牵着手，穿过操场，走入林间小道。这会儿正值下课时间，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们在其中显得平常又不平常。
到了食堂，窗口前果然排起长队，云梧累的连话都不想说，时森尧让她去找个位置坐，任劳任怨地排队。
云梧趴在桌上休息，不知过了多久，脖颈被他轻轻捏，她勉强抬起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时森尧好笑地问：“这么累？”
“嗯……”
云梧接过筷子，扒拉碗里的鸡肉，说：“下午我没课，想回去睡觉。”
时森尧：“好。”
云梧：“你别吵我，让我睡到自然醒。”
时森尧嘴里有东西，只能点点头。
云梧累的没什么胃口，掌心火辣辣地疼。她撂下筷子，歪着身子靠着他的肩膀，哼哼唧唧地催促他快吃，赶紧回家睡觉。
这话听起来有歧义，时森尧没忍住笑了笑，随便扒拉两口，拽着她胳膊站起来，说：“走了。”
云梧上了车倒头就睡，连怎么躺进被窝的都不知道，醒来天都黑了，浑身酸涩，手掌擦了药膏，清爽异常，刺痛感荡然无存。
床头照旧放着杯温水，她喝完，趿上拖鞋到客厅找时森尧，晃悠了一圈没看见他人，应该是出门了。
云梧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从柜子里找到之前剩下的自热火锅，等待闷熟的空闲，躺在沙发上刷微博。
今天热搜上也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有位三线女演员插足别人家庭，还大张旗鼓的在微博上po出照片挑衅，说“在爱情里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震碎一堆吃瓜群众的三观。
还有位非常红的女主持人丈夫出轨被拍，狗仔甩出他在夜店同辣妹搂抱接吻的高清□□视频，可她仍旧卑微的出来替丈夫辩解，声称那只是他的“朋友”。
至于撕番、抢资源、营销美貌诸如此类的词条根本不值得点进去看。
盘算着自热火锅到了时间，云梧放下手机，掰开木筷，磨掉碎屑，准备找个电视剧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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