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云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白纱是什么东西，南琛升学宴的时候，曾琴看她穿了件白裙子，就把自己当年结婚用的头纱给她戴，就像装扮洋娃娃那样，拍了段小视频。
并没有什么用意，也不是特意给南琛看的。
云梧挺无奈地道：“你非要揪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跟我闹脾气吗？”
“……”
时森尧本意是想让她哄一哄自己，结果她这么说，他又不敢真甩脸子了，把人惹急了难受的还是他，谈恋爱卑微到这份上，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云梧讨好似地晃了晃他的胳膊，第一头真心地软了态度，说：“我们刚才真没说别的，我已经决定放下了，真的，比金子还真。”
时森尧冷哼：“信你一回。”
云梧一笑：“现在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卖了个关子。
时森尧发动车，带她到了那家酒吧。
这儿还在重新装修，新年期间暂且停了停，只有一个保安在守着大门，他刷了门禁卡，领云梧入内。这儿的装潢与渝市那家主题酒吧有几分像，云梧忽然福至心灵，问：“你该不会同万辰逸联手了吧？”
时森尧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怎么可能，这店是我从他那儿骗来的。”
云梧没懂：“骗？”
时森尧挑眉，没有多少，领她上楼。
站在视野开阔的窗口向下望，云梧这才发觉一楼的地板原来是有设计的，图案是只翱翔的鹰。
时森尧从手机里找到设计图给她看，云梧不是专门学这个的，自然看不懂，“你觉得好就好。”
时森尧笑：“那不得老板娘也喜欢啊？”
“……”
云梧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没话说。
时森尧从背后揽着她，静默许久，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叶子，如果有天我和南琛站在对立面，你会选谁？”
云梧以为他还在醋，极其敷衍地说：“当然选你，不管你和谁对立，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时森尧眉眼柔和下来，他当然听的出来她言语中的漫不经心，却还是想当真一回。
云梧摸摸他搭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背，叹：“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时森尧拱了拱头，侧脸亲了她一口，心软的一塌糊涂，超级矫情地哼唧：“只对你这样。”
云梧被亲的一激灵，转身捂他的嘴巴，结果时森尧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盯着她，又没完没了地啄她的掌心，酥酥麻麻的，云梧忙收回手。
这下，让时森尧逮着机会，摁着她在窗户前。云梧不知怎的想到两人的初吻，她悬在窗边摇摇欲坠，只有攀附他这一个办法。
时至今日再回忆，她不得不感慨时森尧真是个狡猾多端的人，能让她害怕，让她戒备，也有办法让她感动，卸下伪装。
无论如何，她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时森尧在失控的前一秒克制的停下，眯着眼睛看她喘息连连，沉浸在情－欲中的脸美艳万分。
他情难自抑，似喟叹地喃喃：“好喜欢你。”
“叶子，真的，太喜欢你了。”
－
新年之后，时间过得特别快，二月底就到开学的时候了。
柳思凝是先离开的，她走那天，云梧特地送她到机场，两人牵着手在大厅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她才恋恋不舍的进了安检口。
从机场出来，云梧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涨。
时森尧睨她，故意道：“至于么，又不是以后不见了。”
云梧白他，“你懂什么。”
这个时候，时森尧是不敢再招惹她的，借口带她去散散心，结果把人拉到了医院。
云梧懵懵地问：“你生病了？”
时森尧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道：“听说阿姨还在坐轮椅，平常行动很不方便，正巧我家有做医疗器械的人，我打听了一下，想给阿姨装个假肢。我先带你来了解一下，至于做不做，还要等你回家同阿姨商量。”
云梧偏头看他，心里一暖，软声道：“好一点的假肢实在太贵了，我目前……”
“女婿给买，”时森尧捏捏她的手，笑得那叫一个狡猾，“你想还钱，不如用自己来抵。正巧明年毕业我就到合法年龄了，怎么样？”
云梧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像调－情似的，也笑：“没个正行。”
两人在医院待了挺长一段时间，云梧对这方面稍微有所了解，她上大学开始做兼职之后，一直在存钱想给薛燕买副体面的假肢，可惜定制的价格太高，她实在承担不起。
时森尧说只要阿姨愿意，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云梧还是拿不定主意。
时森尧将车停在距离她家一个路口的街边，用指腹蹭一蹭她的面颊，好声好气地劝：“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愿意给阿姨张罗这些全是我愿意，你如果想还，以后有能力了再还给我也一样。当务之急是阿姨的事情，如果她愿意，咱们就赶紧的办，争取在你开学之前让阿姨能装上假肢。”
云梧感激地看他，道：“我回家跟她商量，谢谢你。”
时森尧扬眉：“行，那打个欠条？”
云梧忙从副驾驶前面的暗格里扒拉纸笔，霍的，被他握着纤细的胳膊扯过来，吻落下，轻轻的盖在她唇上。
时森尧笑：“就用这个抵消。”
旁边人来人往的，难免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云梧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扭开头，结果下一秒便与马路边上等红灯的薛燕打了个照面。
她陡然愣住。
时森尧还在说：“这样我好像太亏了，不如再亲会儿？”
她却推他，脸红的异常，还有点着急，“我妈妈！”
时森尧愣了愣，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路口，打扮得体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直直望向这边，同时森尧对视的那刻，她收起惊讶，和善地颔首示意。
云梧推开车门，小跑过去，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妈……”
时森尧紧跟过来，礼貌地叫人：“阿姨好。”
薛燕笑：“你好。”转头看向云梧，询问：“男朋友？”
“……嗯。”云梧垂下眼睑，耳尖烧的通红。
薛燕倒没太大的反应，邀请时森尧来家里坐，他瞟了眼云梧，发觉她没有抗拒的表现，便点头，说：“我先去这个合适的地方停车，稍候就来。”
云梧推着薛燕先回家，路上，她先抱怨：“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薛燕说她大惊小怪，“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出来透气。”
“上楼梯的时候轮椅怎么办？”
“随便找个好心人呗，咱们领居都是愿意帮忙的人。”其实也是因为薛燕性格好，又是从事老师这行业，大家对她都有滤镜，自然愿意帮衬。
云梧默不作声了，谴责自己没良心的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读书，撇下薛燕独自在家，她腿脚不方便，真出了事情身边甚至没有一个体己的人。
薛燕出声，打断她的出神，眨眨眼，八卦地问：“那个男生真是你男朋友？”
云梧睫毛轻轻地颤抖，想起被薛燕戳破他们接吻的画面，羞耻的脖颈也泛着红，轻轻地点了下头。
薛燕对她恋爱这事儿不持支持态度，但也不反对，总结来说就是一切随缘，真遇上了喜欢的人那就大胆的在一起。
两人刚进家门，时森尧就来了。
薛燕嘴角噙笑，意味深长地道：“本想让叶子下去接你呢，原来你认得门。”
云梧、时森尧：“……”
薛燕做个手势，说：“坐吧，甭拘着。”
“哎。”时森尧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肉眼可见的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云梧看他这样，突然想笑。
薛燕全当同他话家常，自然而然地问起他家里的情况。时森尧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家里是坐生意的，有点小钱。”
云梧正在喝水，被他这句“小钱”给惊的一咳嗽。
时森尧继续淡定地道：“我和叶子是一个大学的同学，偶然认识的，我对她算是一见钟情，也是我主动追的她。”
薛燕被他逗得一乐：“谈多久了？”
时森尧说：“差两天满四个月。”
云梧又是一滞，看他的目光复杂，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她甚至没有专门记过这个。
薛燕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所有的话题都是点到为止。只是她这边话刚停，时森尧清清嗓子，说：“其实，今天我和叶子去了趟医院……”
医院两个字出来，薛燕眉头瞬间紧锁。
时森尧少见的打了个磕巴：“……叶子她一直想着给您弄个假肢，我这边正巧有认识的人，所以过去咨询了一下。”
薛燕犹豫了下：“费用……？”
她不想让云梧为了自己欠别人什么，毕竟年轻人恋爱，未来如何实在算不准，万一哪天真的分开了，再因为钱牵扯不清，那多晦气。
云梧猜到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意识向旁边的人求助。
时森尧接过她的眼神，安抚薛燕：“阿姨放心，叶子她兼职存了不少钱，完全够用了，我就是当个中间人，给您牵桥搭线的。”
云梧没料到他竟然这么说，感激不尽，顺着杆子往上爬，“是啊。”
薛燕哪有这么好骗，当即问：“就你在奶茶店那点薪水，零头都不够吧。”
“没有，”云梧皱了皱鼻子，撒谎，“我后来找了个家教的工作，教英语，按小时算工资，给的可高了。”
薛燕也是从事教育行业的，知道现在确实有些家庭愿意高薪聘请家教老师，便信了，可又心疼姑娘赚的钱最终花到她身上，于是道：“其实我这样也没什么不方便，这些年不也过来了。”
“妈妈。”
云梧叹：“我过两天一走就又是大半年不回来，我在外面一直记挂着你，生怕你平常出门遇上什么问题，自己应对不过来。而且轮椅哪有假肢方便，你就答应吧，全当是为了让我安心。”
薛燕沉默了下，终究是点了头。
云梧喜不自胜，感激地给时森尧递了个眼神，他却不正经地作口型：欠条。
云梧想到在车上他没求到的那个吻，霎时转过头，在心里骂：流－氓！
薛燕留他在家吃午饭，却不让他们俩帮忙，自己在厨房忙活。
时森尧呆坐着无聊，也不敢玩手机，问云梧：“不请我去你房间看一看？”
云梧睨他：“……想得美。”
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轰隆。
时森尧仗着薛燕听不到他们交谈，开始在嘴皮子上耍浑：“阿姨在这儿呢，你怕什么？”
云梧稍微思考，觉得自己的房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于是大大方方的邀请他进来看。
房间的空间不大，摆了张单人床，矮小的书桌和衣柜，竟然就把这儿占的满满当当。
时森尧人高马大的，在这儿显得分外憋屈，环视一圈，觉得她房间真是整洁的过分，床单上抻的平坦，连丝褶皱都瞧不见，更甭提什么玩偶类的少女喜欢的东西。
但兴许是家具粉嫩嫩的配色，房间里一眼瞭过去还挺可爱，与她非常适配。
时森尧一转头，看见书桌上摆着的那束玫瑰花，得意地挑眉：“你喜欢？我再给你折。”
云梧瘪瘪嘴：“算了，房间小，没地方摆。”
“你又不能一辈子住在这儿。”
云梧：“？”
时森尧插着兜，吊儿郎当地陶侃：“姑娘大了不得有嫁人的时候么。”
“……”
云梧啧道：“时森尧。”
他：“嗯？”
云梧：“你好烦。”
他笑：“嗯。”
－
午饭都是些家常菜，落座之后云梧才想起来他的忌口，担心他吃不惯，可时森尧一点儿不矫情，大口大口地吃的很香，还夸薛燕的手艺很好，把她哄的特别高兴。
云梧没见过他这么狗腿的样儿，有些惊讶，又听见他说：“叶子跟您长的真像，尤其是眉眼，基因好。”
薛燕被他一夸，谦虚地摆摆手，说：“哪有，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
时森尧却一本正经：“岁月不败美人。”
薛燕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吃过饭，时森尧主动揽下收拾卫生的活，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出来陪薛燕聊会儿天，直到云梧提醒到她午休的时间了，时森尧才起身告辞。
云梧喊住他，从厨房冰箱里不知拿了什么，神秘兮兮的，用纸袋装着。
送他下楼之后才递上。
时森尧当即要拆开，被她拦了下。
云梧眼神飘忽，不太自然地道：“情人节礼物。”
那天她和柳思凝待在一起玩了整天，把时森尧全然抛之脑后了。
他因为这事闹了阵脾气，云梧不会哄人，也懒得哄，就这么晾着他，最终还是时森尧耐不住寂寞主动拉下脸来求和。
后来她自我反思，觉得这事儿她确实做得不对，于是找了个店，亲手做了巧克力给他。
时森尧到家之后，连房间也顾不得回，就在客厅拆开了礼物，看见是巧克力之后，还挺高兴。
他才吃了一个，就听见玄关处有人在咋呼：“哥——”
他抬头，看见周知栩，他过年被弄到农村老家去待了一阵子，临开学才给送回来。
周知栩扑过来就看见时森尧在吃巧克力，脸色刹时苍白，抢下他没吃完的那块，嚷：“卧槽！你被甩了？怎么想不开要吃巧克力？”
周知栩抽了张纸，放在他嘴边，真吓到了，“赶紧吐出来！”
时森尧抓了把隐隐发痒的脖颈，接着不耐地挥开他，不让他碰桌上的巧克力，道：“就吃了一个，能有什么事。”
结果话音刚落，他便开始呼吸不畅，眼前冒着星星，软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