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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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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再见,实则接下来大半个月都没再见。他们之间本就没缘分,全靠时森尧死皮赖脸的缠,一旦他松手,那真是再无往来的机会。

    那日暴雨滂沱,云梧只穿了件短袖,又因为淋雨受寒,回宿舍便发烧了。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缩在被窝里,昏睡了两天。

    再醒来的时候,外头雨停了,天光大亮,难得的好天气。

    她顶着油光锃亮的头发进入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场热水澡,灵魂仿佛被热水重新洗涤,浑身冒着热气。

    关了水阀,抱着装着脏衣服的衣篓到一楼的浣洗室,往洗衣机里丢衣服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时森尧那件短袖,不禁恍了下神,他到后来也没把衣服的品牌告诉她,也许对少爷而言,这件衣服微不足道,全当扔了或者丢了,抛之脑后。但云梧不想有所亏欠,拿回寝室用手洗了,晾在阳台上,看水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衣摆随风飘扬,她的一颗心也随之忽上忽下。

    宿舍门吱呀被推开,单疏桐和冯章怡有说有笑地进来,聊着高奢品牌,以及新买的包到底有多难抢。

    云梧望过去,和冯章怡打了个照面,惨白的一张小脸,毫无笑意,眼神空洞,衣摆小幅度的起伏,脆弱的好似下一秒就能消失不见。

    冯章怡一如往常,夸张地扑过来抱她,揉着她被吹得泛凉的脸颊肉,关切:“还难受吗?”

    “……没事了。”

    云梧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稍微一挣,便脱离了她的怀抱。

    冯章怡跟着她进屋,反手把阳台的门关上,没注意到栏杆挂着的尺码略大的男士短袖。

    云梧拉开椅子,坐在自己桌前,隐隐觉得腹痛,盘算时间应该到了经期,拆开一块黑糖,丢进杯里,“咣当”地响,震的她心里发抖。

    其实这些天,她无时无刻不在等一句通知,冯章怡或者南琛,任谁说都好,只要他们坦白,她面对自己亲近的两个人,尽管再多苦楚,也能咽下去,衷心的说一句“祝你们幸福”。

    她是个体面的人,更何况面对感情这种无法控制的东西。

    遗憾肯定是遗憾的,也有不甘,毕竟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竟然被冯章怡这个后来者轻易就比下去了。

    心动难抑。

    从一而终。

    怪她没本事取得南琛的青睐。

    但现在,她只在意冯章怡到底什么时候跟南琛有的牵扯,是不是明知她的心意,还把她当成傻子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冯章怡的脚步声停在她旁边,手抚上她的额头,关怀:“不烧了。”

    旁边,单疏桐也搭话:“中午打算吃什么?我们两个去食堂,给你捎回来。”

    云梧登时如坠冰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竟然还对冯章怡有所期待。

    “不麻烦了,我不太舒服,先睡会儿。”

    云梧起身,顺势扭头避开她的掌心,去接了杯热水。

    冯章怡也没起疑,向单疏桐打了个眼色。

    在她钻进床帘之后,两人自觉放轻了动作。

    云梧这回经期痛得生不如死,专业课接连请了三天假,因为没办法下-床,托单疏桐帮忙代写的假条。

    导员立刻一个电话打过来,以为她在装病逃课,结果一听她气若游丝的声音,火气顿时全消,嘱咐她按时休息,有事儿千万千万记得给自己打电话。

    云梧撑着精神头嗯了声,额头上布满汗水,五脏六腑搅着疼,挂断电话,她顷刻昏睡过去。

    直到周末舞台剧排练,云梧终于见到好转。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更是我见犹怜。

    一进排练室,周知栩看得愣了下,难掩惊艳地道:“哎呀,我哥眼光真不错。等哪天红楼梦翻拍,我首推你演林黛玉。”

    冯章怡拍了他一下,笑:“别胡闹,你学姐不舒服,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周知栩立刻严肃起来:“生病了?”

    云梧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礼貌地谢他关心,说:“没什么大事,已经痊愈了。”

    排练的时候,她却因为太虚弱,显得力不从心。

    周知栩不得不叫停,让大家都休息一下。

    云梧懊恼地道:“抱歉,都是因为我……”

    周知栩摆摆手,见周围没人注意,凑近她,嘀咕:“是不是那天淋雨了?我哥回家也生病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云梧对时森尧的现状并不感兴趣,只是骨子里的教养使然,没让他的话掉在地上:“你没去看一看他吗?”

    “别提,”周知栩煞有其事地叹,“他平常脾气就有够差的,一不舒服更像能吃人,我可不敢主动送上门挨批。再者,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难受了会找医生的。你也别担心。”

    “……”

    云梧想:她还真没有。

    两人百无聊赖地坐着谈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周知栩的知识面非常广,做编剧是他从小的梦想,可惜家里长辈从商,便希望他也走这条路,还总拿他跟时森尧比。周知栩想起这位堂兄就头大,似抱怨又似仰慕,说如果人人都能像他一样厉害,那世界全乱套了。

    云梧笑了一阵子,安慰他,各有因缘机遇,何必非与他人相同才算对。

    周知栩赞赏地睨她一眼,不要更赞同。

    教室里冷,云梧把手放在口袋里取暖,摸到硬质的塑料边角,拿出来一看,是糖,也是时森尧的“战利品”。

    她当时随手一放,转头给忘了。

    于是把其中一块给了周知栩,自己剥开蜜桃口味的,丢进嘴里,囫囵地问:“你刚刚说,‘我哥眼光真好’,是什么意思?”

    周知栩牙齿磕到糖块,嘶了一声,才道:“是他把你推荐给我的,那会儿还没定下女主,江如蓝吧,不太符合。后来见面,我才知道你就是开学那天见到的学姐,真是缘分。”

    “……”

    云梧却笑不出来。

    她甚至有些惶恐。

    时森尧说十七岁就见过她,那他的圈套,从多久就开始布置了呢。

    排练结束,回宿舍的路上,云梧一直心不在焉的。

    冯章怡挎着她的胳膊,走在旁边,低头单手打字,脸上笑意就没消减过。

    走到十字路口,她说:“我得出趟校门,你自己回宿舍吧。”

    云梧点头,目送她一蹦一跳地离开,背影里荡着欢乐,不想也知道是去见谁。

    她生病这些日子,南琛一条消息也没来过。

    反倒是冯章怡,常不在宿舍,有时甚至夜不归宿,次日再见,身上换了一套行头,价格不菲。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就算猜到了也不会明说。

    云梧不敢多想,怕自己再纠缠下去,永远得不到解脱。

    回宿舍,单疏桐没在。

    周六她应该在艺术团忙,或者别的什么。

    总之,全世界只有她最无所事事。

    云梧没有开灯,在昏暗的房间里摸到充电器,给手机续航,然后端了杯热水到阳台透气。

    对面是栋男生宿舍,住的是经济学院的学生。

    她莫名其妙又想到时森尧。

    按理说,只有大四签订了实习合同才可以申请离校居住,也许家里有背景的孩子生来就比别人更容易生存,说不住就不住,还在市里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栋房子,过着朝生暮死、纸醉金迷的生活。

    时森尧。

    云梧又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顿觉寒气入体,垂眸看向泛着潮湿的白色短袖。

    渝市入冬之后多雨水,很少见太阳,衣服晒不干,湿答答的。

    楼下浣洗房有烘干机,她没敢用,怕把这么昂贵的衣料弄坏,真弄坏了,她陪不起的。

    云梧把衣服收起来,妥帖地放在袋子里,拿上宿舍的钥匙,出了门。

    虽然只去过时森尧的公寓一次,她却凭借良好的记忆力,很轻易找到门牌号。

    云梧将袋子挂在门把手上,转身欲走,隔着一扇门,听见里面“咣当”的巨大响声,像什么沉重的东西倒下了。

    云梧浑身一紧,想起周知栩说他感冒还挺严重,又是独居,当下也顾不得这么多,拍门,焦急地喊:“时森尧?你在家吗?”

    “……”

    里面无人应答。

    云梧边拍门,边拨打120,继续喊:“你还好吗?”

    话音刚落,门从内推开一条缝,电话也拨通。

    云梧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耳边,温柔地女声响起:“您好,渝市第一人民医院,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

    那晚,云梧走之后,场子里的人没了顾忌,敞开了玩。

    也不知道谁组局,玩真心话大冒险,赌注一个比一个大胆,到后来还有人提议,谁输了谁就脱,乱的一塌糊涂。

    时森尧从不参与这种玩法,他固然混,却也有点洁癖。

    伴侣若不干净,那他绝不会碰,先前喜欢的类型与江如蓝相似的初恋款,像云梧这种古典美人,高岭之花,只能远观不可亵玩,他却破天荒的头一回起了心思。更何况,谁人不知她和南琛有关系,虽说没到那一步,但既然是人养到大的,作为同个圈子里的兄弟也不能起心思。

    这是死规矩,避免彼此因为女人闹得不好看,说出去贻笑大方,日后家里也为难。

    他一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子,却在这事儿上犯了浑。

    来攀附的女人被赶走之后,周知栩见他独自喝闷酒,过来劝,说无非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至于布这么大一个网,引她入局么。

    时森尧没吱声,眼底一抹猩红。

    周知栩又说,不如我再帮帮你?

    时森尧终于有了反应,扭头,似笑非笑,阴暗的很,警告他不要插手。

    周知栩怕了,打骨子里那种畏惧,正襟危坐,不敢多言。

    到后半夜,司机来接,本想送时森尧回常住的酒店。

    他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说回澄湖公寓。

    屋里一片冰凉,地上还扔着她坐过的垫子。

    时森尧站在原地,直直地盯了会儿,脑袋里想的却是毫无关联的一件事。

    初见她,确实是在南琛考上风和大学的升学宴。

    吃完饭,大家都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时森尧无意中从窗口往下看,猝然撞见南家夫人拿着dv机给她拍视频。

    云梧穿了件白裙子,头上戴了个类似白纱的装饰品,问,阿姨,我这样好看吗?

    南家夫人应该是极其喜欢她的,一个劲儿地夸赞,然后把南琛喊过来,自个儿离开招呼客人去了,实际上,是给小年轻们制造机会。

    南琛一来,她立刻收敛起活泼,稳重地站直,双手垂在身侧,笑容含蓄。

    再后来,他们说了什么,时森尧听不清了,但他明显看出来妾有情,郎无意。

    蠢木头,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么一个美人。

    他那时在心里骂。

    再之后,时森尧偶尔会想起南琛身边的那个女人,算不上惦记,也不打扰他继续糊涂度日。哪怕之后有送错情书的乌龙出现,他仍旧没太大的波动。

    一切的开端,似乎从酒吧再见她开始。

    云梧老老实实地坐在南琛身边,笑意和举止都仿佛为了身边的男人精心设计,假的要死。

    时森尧看着碍眼,又被她的魅力迷惑,控制不住的过去打断。

    在云梧抬眸,被揭穿耍赖露出不满神色的那刻,整个人儿仿佛撕破虚伪的外壳,活过来了。

    他便想:得抢过来。

    不过,云梧比他想象中难搞。

    以前他交往过的女人,要钱的、图色的……

    比比皆是。

    全部是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唯独云梧,她只要爱。

    还得爱得有尊严,爱得名正言顺。

    这些,时森尧给不了,所以就算他主动来追,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不会松口。

    考虑到这层,时森尧竟然开始沮丧,但过一秒便想明白了。

    一个云梧,算得了什么。

    他如果想要,机关算尽,总能拿下。

    当夜,时森尧或许是心思太重,总做噩梦,又发起高烧,意识迷迷糊糊的。

    医生来看过,给他打了退烧针。

    时森尧一醒来,联系周知栩,让他放个口风,告诉云梧自己生病的事,想赌一把。

    虽说赌,他却抱着十拿九稳的心思。

    周知栩先答应,又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你怎么料定她会管?

    时森尧当即愣了下,是啊,她又不在意他。

    也在那刻,他才明白要追到这姑娘,必须放低姿态,他以前玩烂了的那些手段和算计通通没用。

    唯有真心待她。

    真心。

    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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