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李智本要负气离开，可走到门边，终是不忍，又折了回来，他将地上得衣衫捡起来，胡乱地覆在苏玉婉身上。“你穿好，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对不起。”
苏玉婉抓着衣衫，眼泪还是止不住。
“别哭。”
李智心知自己有点过分了，可也拉不下脸来再继续哄她，匆匆说完这句，这才垂头转身出了门。
门外赵力和惜蕊隐约听到争吵，李智又是这副神情出来，二人大气都不敢出。
“进去伺候苏姑娘更衣。”李智走了。
惜蕊忙不迭地入了书房。
“姑娘…这…”
这副样子，倒像是自荐枕席失败了？惜蕊暗暗感叹，真是失宠了？
苏玉婉面无表情，任由惜蕊为她更衣。
回了落月院，苏玉婉将自己关进房中，再不肯出来。连着几日除了梳洗和用膳，丫鬟婆子都近不了身。
苏玉婉需要安静，她错误地预估了许多事情，盲目乐观。她把李智想得太好了。挟恩图报这一套他是不吃，难不成真得用美人计？
她不想管了。李智疯起来可怕得很！
说破天她也就是苏衡的外室生女，没有义务为苏家肝脑涂地。
苏衡将她母女俩囚了十几年，她不恨他就已是不错，还指望她为他周旋到底不成。
一个女子能保全自己，已是不易。
他似乎很不喜欢她主动宽衣解带，下次再来，就这么对付他。惹他生气，时日久了他总归会厌弃她。
若有机会将来逃出生天，重获自由，她还是她，她母亲，桃枝，林嬷嬷全都在。
苏玉婉如缩头乌龟一般，绝不去想苏玉青，一旦想到他，这坚定的信念就会动摇。
自从二人在书房闹翻以后，李智也不曾白日再来找苏玉婉，他见不得她自甘堕落，拿身子跟他换的模样。
虽然他那么龌龊地做着同样的事，可她眼中的轻蔑和讥讽灼伤了他的眼。
李智日日都忙得天旋地转，似乎忙起来，他就可以不去想她。
几月过去，太子谋反一案随着最后苏家倒台已接近尾声。
李智虽打算面上留李镕一命，倒也不想真让他好过，流放途中做点手脚，他的命依然保不住。
可太子妃郭裕君却是个狠角色，突然诊出有孕，到长明殿跪了三天三夜，李重焱到底是爱重李镕，如此这般，以李重焱的意思，李镕犯下滔天大罪也不过是贬为庶民。
这让李智大为光火，动不了李镕，李镕的党羽自然是无一善终，抄斩的抄斩，最轻的也是流放千里，唯独苏家的罪，迟迟未定。
李智在官署的议事堂内高坐上位。下首一众官员幕僚，讨论着如何给苏家判罚。
越是他的近臣越是主张斩杀，因为他们最为清楚太子党下手有多狠毒，数次死里逃生惊险万分，如今亲者痛仇者快，自然是要他命才痛快。
李智面沉如水，只品着手中的茶，偶尔抬首看一看争执的臣工。
陆嘉与向来有眼色，示意众人安静。
李智从女狱带走疑似苏家罪巻的女子，并未隐瞒任何人。
众人不免猜疑，李智是不是被那女子迷惑，要放了苏家，否则没有理由唯苏家的罪迟迟定不下来。
“殿下，您打算如何处置苏家。”
“容本王再想想。”
李智将手中的茶盏一放径直离开。
“这…”每次都是这话来搪塞众人。
“回府。”
李智走在官署的廊桥之上突然被吴宸玺拦下。
“殿下！殿下！”
适才他并不在堂中。
“何事？”李智面色不愉。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臣有事禀报。”
“改日再说。”李智知道吴宸玺要为苏玉青求情，但他今日不想听。
“殿下…”
李智已经走了。
吴宸玺懊恼不已，苏玉青难道就一点生机都没了吗。还有那苏玉婉莫名其妙地就入了王府，王府密不透风，什么消息都探查不到。
李智并未想好，苏玉婉并不是心甘情愿和他做这个交易，而他也不止想要她的身子，他身心都想要。
自从上次闹翻，她再不来找她，她是否已经心灰意冷不再抱有希望。
而他却是有几次忍不住在下半夜悄悄去看了她，有一次若不是他动作迅速，还差点被她发现。
苏衡已是强弩之末，抄斩和流放对李智而言是没什么区别，若是他能放苏家女眷，是否能令苏玉婉满意。
李智一边走着一边斟酌。
回到府中，李智想去落月院看她，可一想到那日，又踟蹰不前。终是去了书房，睹画思人。
“殿下，季彰来报，苏玉青在狱中感染风寒，情况不太好。”赵力入内禀事，又是只能对着李智的背说话。
“是吗？给他请医者，消息送到落月院去。”李智的声音淡淡的。
消息传到苏玉婉耳中，她可以不顾苏衡，但苏玉青她实难放下。
“殿下已允了，请医者，会没事的。”惜蕊安慰道。
“嗯。”苏玉婉握着惜蕊的手，泪水在眼中打转。
夜里李智又来了，婢女们早就轻车熟路给他开了门，悄悄退下。
“兄长…”苏玉婉做了一个梦，梦见苏玉青在刑场上跪着，刽子手握着一把大刀在他身边，满脸煞气。“兄长…不…”
仍是未点灯，今日月光不好，李智看不清楚却听了个清楚，他嘴角微沉，心道原来兄长才是她的软肋。
一如往日，李智在床尾阑干上闭目养神了许久，那种安稳的感觉又来了。他不想走，就算那日她嘲讽他，羞辱他，他还是不想走。
苏玉婉梦见那刽子手，挥手而起，那大刀眼看就要落下。“不要！”苏玉婉惊坐而起。
“啊！”惊魂未定就看见床头有一个人，吓得她往床角躲去。
“别怕别怕，是我。”
李智赶忙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李智没想到她会醒过来，往日这个时辰她睡得最沉。
“李智？！你怎么在这里。”苏玉婉听出了他的声音。
李智被问住了。“咳咳，我不能在这里吗？王府都是我的，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那你真是爱好独特，喜欢睡人床脚？”
“咳咳，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李智丢了个大脸，急匆匆地要走，慌乱间室内昏暗踢到了什么东西。“嘶…”
“你…你没事吧。”李智怎么这么古怪！
“没事没事，我走了。”李智忍着痛感就要落荒而逃。
“李智，谢谢你。”苏玉婉不知何时能再见他，既然他在这里，苏玉青的事应该向他道谢。
李智驻足未言。果然是苏玉婉，只能对她好，让她得好处，她才会对他有几分好脸色。可这莫名地让李智很不舒爽。
沉默了一会儿，李智抬脚走了。他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姑娘，姑娘。”惜蕊听到尖叫声以后已在门外候着，这会儿李智走了她想查看一下可否有异样。
“进来！”苏玉婉很生气，李智这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为何无一人告诉她。
“殿下是第一次这个时辰来落月院吗？”
“这…奴婢不能说…”
不能说！那不就是！什么玩意儿！脱光了站他面前他不要，偏要半夜来睡床脚。
“你出去！”
这院子里全都是他的眼睛，没有一人可信。她想桃枝和林嬷嬷了，也不知她们是不是去找她了，现下消息也传递不出去，若是扑了个空，她们不知道会多着急。
闹了一场，苏玉婉如何都睡不下。
另一边，李智却暗暗做了决定。
威逼对苏玉婉是半点不起作用，她似乎对苏衡的死活没那么在意，利诱嘛，也得看是什么，比如他日日为她提供的锦衣玉食，她虽然来者不拒，但实际上也是无可无不可。
可他为她的便宜兄长请了个医者，她却能主动和他道谢。
如何处理苏家，李智有了答案。李智承认，他中计了，他狠不下心让她难过。说到底他恨的只有苏衡。
几日后，再一次，众人在议事堂商讨如何给苏家定罪判罚。臣工们激烈争吵。
“停下吧。”李智出声。
“殿下可是已有定夺？”陆嘉与上前。
“男子流放五百里，女眷免罚。”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同样是流放，千里和五百里差别很大，而且女眷免罚这在本次太子同党一案中没有一例。
李智将手中的折扇一收，径直出门。没有给任何人解释。“拟文书吧，此事我不想听到任何异议和议论。”
这很反常，李智向来以理服人，在此事上久拖不决，如今这个结果难以服众，他却不容置喙。
“家与，今日摆宴。”出了议事堂，李智吩咐陆嘉与。
夜宴之上，吴宸玺最为兴奋，本以为苏家满门已无希望，没想到峰回路转，李智却放了苏家一马。
几杯酒下肚，吴宸玺大着胆子问。“殿下…不知苏家姑娘，如今…”
陆嘉与忙给吴宸玺使眼色，入了信王府的女人，他一个外男打听什么！
“哦？宸玺和苏姑娘相识？”
李智想起吴宸玺与苏玉青交好，说不定是见过苏玉婉的。
“不瞒殿下，苏玉青曾拜托我照顾她。”
李智嘴角一勾，想要照顾她的人倒是不缺。不过以吴宸玺和苏玉青的交情也不足为奇，李智并未多想。
“今后不必了。”李智言语冷淡下来。
吴宸玺也意识到自己很是不妥，急道：“是是是，卑职僭越！”
陆嘉与见此情形，将话头接了过来。他也确实有事相求，太子谋逆案已近尾声，他该去边城给青荧请罪了。
陆嘉与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如今他也不怕被人打趣了。
不出所料，大家果然打趣上了。陆嘉与摇摇头，如今再听这些打趣，心中却是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