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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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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入夜后,铁木真牵出马来,一边熟练地跨上,一边向我示意。

    我心领神会,事先告诉合答安今晚要出去散散步,可能会回来的晚一点。便翻身上马,与铁木真悄悄离开了部落。

    一路上,铁木真有些沉默,仿佛有心事。尽管冬季快要过去了,夜晚的风还是如同刀割一般令人睁不开眼。铁木真抬头望望满天繁星,澄澈的夜空中,一条壮丽的银河横跨头顶,如同一条嵌满宝石的丝带令人神往。

    良久,铁木真打破了沉默:“铁头,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从泰赤乌部落里逃出来的那个夜晚吗?”

    我点点头说道:“当然记得,那时候你才十几岁,差点被塔里忽台处死。”

    “是啊,那天多亏了你,不然真不知自己的性命还能不能保住。”铁木真笑道:“是你豁出去性命,借铁钉之力撬开了枷锁,才让我们俩得以逃脱。记得那个夜晚也是这样满天星星,真令人难忘!”铁木真感叹道,“从那天开始,我就认定了你这个兄弟。”

    我看着忽然感性起来的铁木真,心里有些纳闷,这草原钢铁直男怎么好端端地忽然开始怀旧起来了。

    “今天在议事会上,你想说又没说出来的话,现在说吧。”铁木真望着我,一脸真诚地说。

    我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不支持我征讨塔塔儿人的是吧?”铁木真果然是明察秋毫,我的一点微表情也逃不过他的目光。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有些心虚。

    铁木真打开水袋,喝了一口水,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它告诉我的,你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心事重重,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在我提出与金国合作剿灭塔塔儿人之后,你的反应更让我心中有了答案,我想你一定是和塔塔儿人有过交集。是不是你从不儿罕山穿越到哲列涅山的原因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迷路,而是跟塔塔儿人有关吧?”

    这下我无力辩解了,不愧是以情商著称的铁木真,察言观色的能力的确超乎常人。可我该怎么和他交待呢?说我带着塔塔尔士兵去挖他的祖坟?还和塔塔儿部落的公主谈起了恋爱?

    铁木真望着我犹豫的眼神,便不再多说什么,至少他不想因这一件事伤害了我们的兄弟之情。

    “说正事儿吧,知道我为什么今晚偷偷来找主儿乞人吗?”铁木真的表情有些狡黠。

    我回答道:“不知道,你不是被他们拉黑了吗?”

    铁木真摇摇头:“就算再拉黑,撒察别契还是我的叔叔辈,他这长支的身份的确在部落里有许多人推崇,所以我们孛儿只斤家族作为幼支还是不能和他撕破脸。”

    “那你今天打算再去试一试?”我笑着问道。

    铁木真面无表情地说:“是的,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两家相隔的并不是太远,严格来说,撒察别契只是带着主儿乞部出走了几天,在距离铁木真不远的地方重新找了一片牧场驻扎下来。我和铁木真走了几十里路,便来到了撒察别契的部落前。

    铁木真倒是丝毫没有什么担心,直接叫守卫的士兵进去通报自己的首领,就说铁木真这次亲自登门拜访,希望撒察别契念在叔侄之情的份上,不要再与自己为敌。

    果然,不出铁木真所料,片刻过后守卫返回报告:“首领已经睡下了,这么晚了,大汗随我来行营歇息吧。”

    铁木真却挥挥手,让士兵离开,他决定就在这里等,直到撒察别契出现。

    (二)

    我更看不明白了,这铁木真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家如此不待见,为何还赖在这里不走?

    又等了两个时辰,撒察别契还是没有出来,我有些失望地看了看铁木真,他却面无波澜,只说了一句:“再等一会儿吧”。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四周已经完全安静了,只能听到几声远处深山传来的野狼的嚎叫。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努力撑住不让自己掉下马来。胯下的战马也感觉到我左摇右摆,开始踱起脚步来。

    “来人”,铁木真突然叫来守卫,从怀中掏出一封事先写好的信交给了他,一边嘱咐道:“等你们首领醒来,把这封信拿给他看。就说铁木真守候至半夜,就此别过了。”说完便对我使了个眼色,掉转马头踏上了返程道路。

    看来这斡难河畔的耻辱是深深扎在了撒察别契的心里了,即便是铁木真亲自来道歉都丝毫不给面子。回去的路上,我担心铁木真吃了这闭门羹心里会不舒服,不时地瞟了他几眼,却发现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生气或是懊恼,反而一脸轻松,还不时地哼出歌声来。

    我忍不住问他:“老铁,你咋一点都不生气呢?就算这老头再恨你,也不该把你这堂堂的蒙古大汗在外面晾到半夜吧,说出去多没面子。”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别再惹怒了铁木真。

    铁木真听罢却非但不生气,反而呵呵笑道:“没关系,让他知道我的诚意就好了,他是我的叔叔,我再怎么等也是应该的。再说,我不是给他留了封信吗?我想说的话都在信里了,他一定会看到的。”

    听到这里,我更好奇了:“对了,说到那封信,我能问问是什么内容吗?”

    铁木真说:“当然可以,也没什么好对你隐瞒的。我就是在信里告诉他,金国要与我联合起来剿灭塔塔儿人了,希望他能够忘掉前嫌,与我握手言和,一同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塔塔儿部。”

    我想起来了,主儿乞家族的祖先斡秦巴尔与孛儿只斤家族的祖先俺巴孩一样,也是被塔塔儿人抓住送往金国,然后被处死的。在两家共同的仇人面前,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了吧。

    回到部落,我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正午日晒三竿了才起床。

    刚起床,就听见部落里的人们议论纷纷,说昨晚铁木真大汗亲自登门拜访,却被撒察别契拒之门外,连口水都没给喝。还有的人传言更夸张,说铁木真是被撒察别契带着刀枪赶出来的。

    我一边叫众人不要胡说八道,一边向铁木真的营帐走去。可走进去一看,却发现铁木真压根儿没在里面。

    “哥,你是来找铁木真的吗?”合答安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走了,天刚亮就出发了。”

    “他去了哪里了?”我感到意外。

    合答安告诉我:“好像是要去见什么完颜香?我听他与别勒古说了几声,便带着部落里的将领和人马离开了。哦,对了,他特意嘱咐我请你代为管理部落,等他回来。”

    我听完说道:“完颜香?你说的是完颜襄吧?金国的宰相。”看来铁木真是铁了心与金国联合起来了,塔塔儿部这下是凶多吉少了。突然,我想起了一个人,也遂!若是铁木真与金国联合攻打塔塔儿,作为公主的也遂岂不是有危险。

    我当即牵来自己的战马,不顾合答安在身后呼喊,奋力策马朝铁木真行军的方向追去。

    (三)

    铁木真的队伍已经走了大半天,此刻距离金国宰相完颜襄的行营还有不到一百里的路程。初春的草原,正午日光炎炎,照的众人有些口渴和疲倦。铁木真望了望头顶的太阳,下令所有人马原地休息,恢复体力后再出发。

    这里是一片低矮的山丘,属于不儿罕山的分支丘陵,名为“朵栾盘陀山”,意思是“七座山丘”,得名于这里大大小小的七座山丘,从地形就可以看出这里有些险隘不宜久留,容易被隐蔽的敌人发动偷袭。

    铁木真早已看到了这一点,稍作休整便下令全员开拔继续行军。可就在士兵们刚刚开始准备上路的时候,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由远而近,很快,山丘后面冒出了一队队人马,他们手持大刀肩背弓箭,在距离铁木真的部队还有数百米远时弯弓搭箭,一边在马上骑行,一边放出利箭,一看就是有作战经验的士兵。

    铁木真这边部队尚未整顿利索,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见漫天箭雨密密麻麻地降落下来,将未作防备的蒙古士兵扎得痛苦地哀嚎。铁木真当即大喊一声:“所有人散开!”

    四散开的士兵迅速进入了作战状态,铁木真此次出征带的人马数量上虽然不多,但装备十分齐全,还有一支火枪队。此刻火枪手们立刻填装火药,发射出了第一波子弹。

    对方的先头部队纷纷被火枪击中,坠下马来,死伤惨重,骑兵也被迫受阻停下了。不久,铁木真手下士兵前来报告,通过查看阵亡士兵的服装,可以辨别出这支人马并不是来自一个部落,最起码由四五个部落的骑兵组成,而从死伤最多的士兵的穿着来看,应该是主儿乞人。

    “什么?主儿乞人!”铁木真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猛地一沉,当即拔出宝刀,翻身上马,向士兵发起动员:不必手下留情,务必将来犯敌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原来主儿乞部的首领撒察别契看了铁木真留给自己的信后,非但没有打算与其联合共同对付塔塔儿人,反而生出一个阴险的计谋,那就是在铁木真攻打塔塔儿部之时,联合了几个守旧贵族趁其不备对铁木真发动进攻,企图利用这个机会灭掉铁木真,好接替蒙古部落联盟首领的位置。

    如此看来,撒察别契从来就没有将铁木真真正地视为亲人,即便是面对共同的敌人,有着共同的祖先,在地位和利益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铁木真无比震怒,他难以接受自己的叔叔会趁人之危,对自己下狠手。若被联盟内的其他部落知道了,群起而效仿,那么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形势刚刚开始稳固的蒙古草原很快便会再次沦为父亲死后的混乱景象。

    想到这里,铁木真将满腔怒火喷向敌人,骑在战马上举刀便砍,连马都没下便将主儿乞部的数名士兵送回了老家。撒察别契原本专注于袭击铁木真后方的部队,看到自己的侄儿气势汹汹地过来,便挺起长刀,向铁木真迎战而来。

    “砰!”电光火石之间,两把锋利的长刀碰撞在一起,谁也没有压倒对方。铁木真望着面前跟随自己多年的叔叔对自己下黑手,心里的怒火便完全化为了力量,招招只为取对方性命。

    撒察别契虽是叔叔辈,但正值壮年并不老迈,而且常年跟随铁木真四处征战,也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激战得难分胜负。

    就在此时,一支流矢突然飞来,射中了铁木真的右胸,铁木真一个不稳掉落下来,撒察别契见状举刀便砍,眼看就要将铁木真砍成两段。就在此时,只听马鸣呼啸,一个矫健的身影飞驰而来,一刀接住了撒察别契即将落下的长刀,救了铁木真一命。

    撒察别契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挺身而出,当即仓皇应战,与来人纠缠到一起,铁木真借此机会一把折断了扎在胸前的弓箭,重新跃上马背,继续与撒察别契战斗。

    若说二对一的话,撒察别契还是有些吃力的,渐渐地体力有些不支开始败下阵来,迅速调转马头逃了下去。铁木真一边追击,一边带领士兵向主儿乞人发动新的攻势,很快,便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没跑多远的撒察别契很快在朵栾盘陀山的隘口被乞颜士兵抓住了,当即扭送至铁木真的面前。

    望着这位与自己有着血缘之亲的叔叔,铁木真既不甘又不舍,不甘的是他曾与自己征战多年立下了许多战功,连木合里和博尔忽这两名大将都是被他带出来的,谁能想到他竟然一点亲情和道义都不顾,对自己下此毒手。不舍的是毕竟是在乞颜部壮大的过程中,撒察别契也为自己出了不少力,让自己亲手处决叔叔,他很难做到。

    “动手吧,铁木真。”撒察别契率先开口道:“当我被逼迫着说出推举你为大汗的誓言之时,你的那个叔叔就已经死了,从那以后,我就不再当自己是你的叔叔,而是总有一天会杀死你,取代你的撒察别契,只是这一天注定不会到来了。”

    铁木真沉默良久,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短刀扔给了他,便闭上眼睛转过身去。身后,传来令人熟悉的儿时的歌声:

    斡难河河水清又纯哟,弯弯曲曲流向远方。可爱的姑娘美丽又善良啊,灿烂的笑容留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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