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选之子
(一)
“没错,正是海东青”。自古这海东青就是择明主而栖的神鸟,这么看来,孛端察儿这又是位肩负使命的选手了。
孛端察儿见状,顺势接过野兔,对这洁白的神鹰说:“我孑然一身,若你不嫌弃,便与我做个伙伴如何?”海东青似听懂了人言,微微俯首。自此以后,一人一鹰如同多年好友一般,每日共同外出打猎,带回的野味也都分开生熟,与之分享。
时间飞逝,转眼间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除了南飞的候鸟回归,草原上的野兔、獾、貂等动物也都活跃起来,正是捕猎的时候。有了神鸟的助力,孛端察儿每日都能有吃不完的野味。
这一天,多日未尝马奶酒的孛端觉得腹中渴酒,没有办法,便打算走到附近的牧民家里寻点酒吃。于是,找到一处大石头,登高望远,果然,发现远处走来一队人马。孛端赶紧准备了些野味,与放牧马群的牧民交换马奶酒,牧民欣然同意。就这样,彼此逐渐熟络起来,双方经常互换酒食,却并未留姓名。
要说这孛端的几个哥哥一点也不通人情,倒也不是,其三哥布衮哈吉就经常挂念自己的弟弟孛端察儿。在孛端出走后,他便从未停下寻找的脚步,一边捕猎放牧,一边四处打听孛端察儿的消息。偶然的一个机会,他遇到了从东边来的一队牧民,便如往常一样打听弟弟的下落。对方听其描述了样貌之后,想起确实有这个人,经常与自己拿野物换马奶酒,只是不知其姓名和住处。
布衮听后大喜,立即向牧民道谢,骑上马便去寻弟弟。走了一天,来到牧民口中的地方,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正焦急间,只听一声禽鸣,回头一看,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年左手擎鹰,自远处慢慢走来。果然是孛端!
两兄弟见面甚是激动,互相嘘寒问暖之后,布衮主动劝说弟弟回家。
“离开狼群的孤狼,注定要漂泊草原。孛端不是不领哥哥的情,是实在不愿意继续待在那个所谓的家里。若您还挂念我,就时常来看看,回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布衮了解这个弟弟的性格,他作出的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便闭口不再说回家之事,兄弟二人将带来的乳酒饮个精光,便依依惜别。
回到木屋的孛端,与海东青和血骆驼相依,不觉得孤单。只是想到自己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该做一做下一步的打算了。是该娶个妻子,成家立业了。
次日,孛端察儿来到牧民们经常往来的道路旁,等着熟人出现。没想到,没等到卖马奶酒的牧民,却等来了三哥布衮哈吉。
布衮拉着牛车,走到孛端跟前,对弟弟说:“回去以后,昨夜辗转难眠,与你嫂嫂一同商议后决定,前来和你一起搭伴,互相照应。”
孛端闻言,喜出望外,一把抱住哥哥,激动地热泪盈眶。
就这样,两兄弟从此在一起生活,两人一同打猎放牧,回到家中还有嫂嫂做好饭等着,日子一天天过得像样起来。
这一天,孛端察儿与哥哥站在山顶上,望着脚下来来往往的牧民与商队,不禁感慨:“人身有首,衣裳有领,无首无活人,无领不成衣。”
布衮哈吉问:“这不是额吉告诉过我们的吗?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哥哥,你看这山间的牧民,数量越来越多,马匹和牛羊也越来越肥壮。可是,他们就如同无首的人一样,没有人来统领和管束他们。如果我们能建立起一个部落,将他们统统纳入进来,岂不是再也不怕别人惹是生非了?”
不愧是首领的后代,这争做人主的意识简直是一脉相承。两兄弟在这件事上毫无分歧,当下一拍即合。
(二)
既然是做首领,必定要能够服众才行。孛端平日里与这里的牧民相处的不错,交换乳酒或其他物品比以百倍之野获相补偿,而每遇打了较多猎物的时候,还不忘与他们分享,牧民们自然喜欢这个小伙。
而更令周边众人信服的,还是那血骆驼与海东青。草原人笃信自然神,坚信长生天赐予的力量,而是这同时被神鹰和血驼庇佑的少年,必定是天选之子,非同一般。因此,孛端察儿没费多大力气,便被推举为公认的首领。
听到这里,也遂笑道:“看来这孛端察儿挺幸运的嘛,都没费一兵一卒,这比我父汗可差远了。”
我心想,就你那个财迷父汗,还跟人家孛儿只斤的祖先相提并论。“别着急啊,这孛端首领可是有两下子的。”我接着说道。
孛端察儿做了首领之后,便常常带人在部落里巡视,保护众人的安全。一天,一名美丽的少妇在河边打水,看到孛端带着人巡视过来,笑问道:“几日不见了,首领又来换马奶吗?”孛端有些不好意思,接过话,“不换,今天特地来请你来我家。”少妇脸一红:“去你家干什么?”边说着边收拾东西离开。
正要起身,没防备被孛端察儿一把抱了过来。吓了她一跳,嗔怪道:“这么多人呢,快放我下来!”
“下来?上去吧你!”孛端强壮的手臂一抬,便将女子送到马上。翻身跨上马背正要回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杂——“不好了,快跑啊,强盗来了!”
孛端一回头,可不是嘛,只见河对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涌来了大批人马,手中挥舞着马刀,个个身强体壮、凶神恶煞。这些人正是附近的闲散强盗,他们经常劫掠附近的牧民和过往商人。这不刚听说部落新上任了个年轻首领,故意前来打探一番,顺道抢点牲畜和女人回去。
孛端见状,立刻跳下马,带着几个部落里的小伙子,迎上前去:“停下!敢乱动者死!”
这些强盗一看,来人是一个年纪青青的少年,便没把他放在眼里,继续策马前进。
只听“啊呀!”一声惨叫,强盗中冲在最前面的一人掉落下马。原来是孛端察儿掏出自制的弹弓击中了他,这个当口,旁边的几个少年一拥而上,将这跌落下来的强盗斩于马下。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强盗们一看,自己一向劫掠没遇到过抵抗,竟然在这里被几个小子干掉一人,气急败坏中抄起明晃晃的马刀便劈砍过来。
此时,布衮哈吉已经率领援兵赶到,双方立即混战在一起。孛端察儿身手敏捷,又力量过人,几个回合便干掉了不少强盗。待半个时辰后,强盗们便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几个人狼狈逃窜了。
孛端察儿在混战中只受了点皮肉伤,并无大碍。经此一战,新首领力战马匪、以一敌十的事迹便在部落中传开了。牧民们都以自己的部落有了这样一位神勇首领而骄傲。
当然,最先被吸引的,还是一直在现场观战的少妇。见这健壮勇猛的少年如此出类拔萃,自然便被俘获了芳心。因此,孛端察儿带着女人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便是趁热打铁,转战榻上去了。
听到这里,也遂的脸也红了。
折腾到快天黑,两人才走出小屋,孛端问女子叫什么名字?女孩稍稍平了平喘息,回答道:“我叫勃哈屯儿,是札儿赤乌人。”
就这样,孛端察儿与妻子勃哈屯儿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先后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名叫扎只剌歹,即扎木合的先祖。一个名为巴阿里歹,还有一个叫合必赤,是铁木真的九世祖。孛儿只斤氏黄金家族就此延续下来,直到玄孙海都这一代,开始带领部落征战四方,令四周部族归附于他,海都也就是蒙古部真正意义上的首领。
临出发前,也遂又带上了五十名士兵,这都是从那五百人马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由一位名为巴努剌干的将领带着。此人长得人高马大,壮硕黝黑,看上去就像个摔跤手,放在现代那绝对是特种兵的体格。听说也遂平日里的安全就是由他负责。
我看了看地图上的不儿罕山,距离这里还有三百多里地,就算是骑马,这么多人也得走上两天。事不宜迟,赶紧上路。
五月的草原上,依然寒风凛冽,尤其是沿着斡难河而行,河边的风吹在脸上格外的冷。走了一天,人马都有些精疲力尽了。太阳落山后,去草原上的气温骤降,也遂和我浑身都在打着寒颤。傍晚时分,大家决定在河边安营扎寨,做一些吃的。
很快,吊炉就架好了,大家围坐在几个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奶茶,慢慢地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巴努帮也遂煮了美味的手把羊肉,也遂先挑了一块递到我的手里。
我问也遂:“你对小时候的记忆还清晰吗?”
“小时候?还行啊,怎么了?”也遂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你有没有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比如说,从来没有在现在见过的人或者物。一些不属于身边人的人名,比如,楚沐萧?”
“没有印象。”
好吧,看来这丫头跟我青梅竹马的伙伴应该没啥关系。
吃完晚饭,大家都很累了。简单对明天的行程作了部署之后,便纷纷去睡觉。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听着远山传来的野兽叫声,我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