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战
第二章 初战
（一）
第二天清晨，妹妹吵闹的声音吵醒了我。
睁开眼睛，额吉正在给我用药轻轻擦拭脖子上的伤痕。眼中充满怜惜和心痛，泪水流过脸庞。
我告诉额吉没事，这点小伤不算啥。
忽然想起，昨晚和我一起从泰赤乌部逃出来的铁木真呢？我翻身起来，跑出帐外，一眼就看到这少年正在和妹妹合答安玩的不亦乐乎。我朝他喊了一声，“喂，老铁，在我家待着吧，我额吉做的炖肉可香了。”
合答安好像也不舍得他走，抬起头望着他。
铁木真笑笑，望向远方，并没有说话。
傍晚，额吉给我们煮了羊腿和羊肚包肉，热气腾腾的羊肉闻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再蘸上自己酿制的野韭花酱，那味道绝了。一口肉一口酒，生活竟然如此美妙。
酒肉过了三巡，铁木真才开始放下尊贵的架子，慢慢开口说道：“说起我们乞颜部，大家都觉得实力强大，但实际上，从我父王遭遇不测以后，部落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个事情我倒是知道，史书上记载过，铁木真年少时，就在也速该的做主下，与弘吉剌部落的贵族德薛禅之女，弘吉剌·孛儿帖订下了亲事。按照习俗，定亲以后，女婿要在岳父家住上一年。
就在也速该告别亲家和儿子，带着护卫打道回府的途中，经过了正在举行盛宴的塔塔儿部落。早在九年前，也速该曾攻打塔塔儿部落，几番血战后俘获了扎邻木合的父亲铁木真兀格。那时正赶上妻子生产，也速该就给刚出生的儿子起名铁木真。
面对结有深仇大恨的死敌，也速该本打算绕道，可蒙古各部自古就有个风俗：如果遇到宴会而不参加，就等于承认自己是强盗。
当然，不管是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宴会主人也必须放下恩怨，热情款待。谁想，扎邻木合竟无视这些，在马奶酒里下了断肠散。
父亲也速该被塔塔儿部首领之子毒死，草原上黄金家族的三个强大部落乞颜部、泰赤乌部、主儿乞部开始分崩离析。大大小小的部落之间你争我夺，都想趁乱崛起。而我所在的泰赤乌部，在首领塔里忽台的带领下，率先膨胀起来，并开始侵吞周边的部落。乱世即舞台，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这个程度。看来历史老师诚不欺我啊！
“当前，摆在面前的情况是，父亲去世后，乞颜部剩下的已经是老弱病残。首领乌弩哥帖没有重整部落的魄力，反倒处处压制我们一家人。”铁木真心有不甘，继续说：“上次，塔里忽台趁我不备，偷袭了我们，逼迫的我与家人失散。后来，就被你给救了。”
说到这里，铁木真笑道：“要是你愿意，可以拿我的人头去找你们部的首领领赏了。”
“说什么呢！”妹妹和我不约而同地回怼道。合答安还生气地拿羊腿骨敲了铁木真的脑袋。
我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铁木真坚定地说，“带领我的部落，重回巅峰，东山再起！”
（二）
我知道，要想在古代成功立业，要有人，有粮，有兵器。铁木真注定是草原之主，但离不开身边的人才辅佐，这可是个好机会。
这天中午，铁木真和我带着妹妹一起在河边捉鱼。楚沐萧曾经告诉过我，春天的鱼最喜欢逆流而上，他们从河口游回干道，去河流上游产卵。此时捉鱼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只需在河中水流落差处斜插木棍，便可等候鱼儿自己跃进陷阱，坐收渔利。
按照这个方法，不一会儿，我们便捉了满满一提。妹妹最开心，准备回去让额吉煮汤。
这时，部落里的恶霸，首领的儿子别克帖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带着人走到我们跟前。
“手里提的什么？给我交出来！”别克帖儿一脸的无赖相。
“凭什么？”合答安不甘示弱。
我冲到前面，挡在妹妹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别克帖儿阴阳怪气道，“奉我父王之令，前来搜查逃跑的罪犯铁木真。怎么？没在你们家吧？”
我一时心虚，“什么铁木真？我家只有我们几个，没见过外人。”
“哈哈哈！真是不打自招啊，刚才我在山坡上明明看到三个人，另一个小子呢？赶紧交出来！”
我还想反抗，别克帖儿带着手下几下将我打倒在地，不由分说带人抢走了鱼。
“哥！你没事吧？”看着妹妹失望大哭，我安慰她：“没事，我们得保护好他”。
就在别克帖儿正要带人往我家的方向闯去的时候，我从羊皮袄中掏出宝石小刀，大喝一声，直冲别克帖儿而来。
别克帖儿大怒，抄起铁叉迎面过来。我一个侧身闪过，闪了他一个趔趄。同时刀锋划过，将他的胳膊刺伤。
“啊哟！奥几高（畜牲）！”别克帖儿像一头发怒的野牛。招呼旁边的几个士兵，“给我上！”
几个士兵纷纷亮出兵器，朝我包围过来，眼见小命即将不保，我正准备拼死一搏。突然“嗖”“嗖”几声，利箭划破苍穹，接下来便看到两名士兵捂着面门倒地，四周尽是此起彼伏的哀嚎。
趁这个档口，我迅速起身，拔刀便刺，放倒了身边几个士兵。
别克帖儿吓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带着剩下的几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回头望去，果然是他。铁木真放下弓箭，朝我招手。果然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就如此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真令人佩服。
（三）
晚上，我们四人围坐一起商议，一致认为，既然铁木真已经暴露了，别克帖儿回去后一定会搬救兵，所以务必要换个地方了，我们先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尽快送铁木真回部落。
第二天还没亮，合答安就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哥，不好了，外面全是士兵，几里路就有一个关卡，正在一个人一个人地盘查呢！”
果然不出所料，塔里忽台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既然别克帖儿已经知道了我们窝藏了铁木真，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来抓我们，但好在我们一家都是下人出身的无名小卒，没有多少人认识我们，只要不正面遇到别克帖儿，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我们。
我当下吩咐妹妹，叫起额吉和王子，带好东西，马上转移。
可是就这样走，不用多远就会被抓到，用什么办法能躲过士兵的盘查呢？
我四面瞅瞅，最后目光落到了蒙古包旁的一车羊毛上。有办法了！
不一会儿，我和额吉、妹妹就赶着一车羊毛出发了。
路上，我低声朝藏在羊毛堆中的铁木真嘱咐道，“老铁，别出声音，一会儿就过去关卡了。要是实在热的受不了，就自己扒拉点缝隙透透气。”
时间到了正午，太阳照在头顶上，我穿着羊皮坎肩都热得出汗了。这满车的羊毛，里面还不得跟蒸笼一样？合答安心疼铁木真，不停的偷偷抖动羊毛，帮他散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停车，下来接受检查”。
我朝妹妹使了个颜色，便下来走到守卫跟前，问道：“查什么？”
守卫是个年轻人，很不耐烦地说，“奉命查找罪犯铁木真，你们这是去哪里？车里装的什么？”
我强装镇定，表面从容地答道：“去隔壁部落卖掉羊毛，给我妹妹看病。”我转过头望向牛车，那边合答安配合地装出“哎哟”的叫声。
守卫狐疑地看了看车上堆成山的羊毛，刚要靠近，一股浓烈的羊屎味混杂着羊膻味扑面而来。守卫手捂着鼻子，刚要放行。一个声音传来：“等一下！”众人回头一看，过来一位年长一些的士兵，抽出长刀，往羊毛堆里连捅了几下。
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还好里面没有动静，守卫只好作罢，挥手示意放行。
走了几里地，四周已经看不见盘查的士兵了。我和妹妹赶紧上车，把羊毛堆扒拉开。谢天谢地，铁木真还活着，就是热得不成人样了。“我说老铁，你真是福大命大。刚才他拿刀捅咕那几下差点没吓死我！”我拍拍铁木真的肩膀。
“刚才检查的时候，我并没在羊毛里。”铁木真一边笑着，一边指指车底。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这小子是在众人谈话的时候，迅速钻到牛车底下去了。果然少年英雄，智勇过人。
现在距离铁木真的部落已经不远了，该是时候告别了。铁木真跳下牛车，整理好行囊，将自己佩戴的小刀送到我手上：“兄弟，感谢你的倾力相救，愿我们还能再见面！”我解下背上的弓箭，挂在他身上，笑着说道：“鹞鹰被猎人追杀落难之际，小草再势单力薄，也愿意助其隐蔽。何况你贵为部落王子，我哪能见死不救呢？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铁木真最后抱了抱合答安，便转身走进了草原。刚走不远，好像想起什么事情，大声喊道：“铁头，你大名是什么？”
我大声回应：“赤勒温，速勒都孙·赤勒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