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混蛋
许见录刚掉一两滴眼泪时，路寻时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许见录的眼泪就跟水哗啦哗啦一样流个不停，他才反应过来。
女生侧着脸，应该是在躲着他，不想让他看见，路寻时问了句：“脚疼？”
许见录一边哭，一边脑子里还在想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挽回自己的面子，然后路寻时就已经把答案先给她递出来了，许见录吸了吸鼻子，含糊地应了一声。
路过的人都在往他们这里看，还有人和路寻时搭话：“女朋友哭了就哄哄啊，这么大个小伙子就让人家坐在这里哭。”
路寻时叹了声气，他现在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许见录，他蹲下去，背身凑到许见录面前，说：“上来，出去哭。”
许见录不动，他说：“你不上来，等会你就自己蹦回去。”
这么远，自己蹦回去肯定要蹦很久，许见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毫不客气直接趴上路寻时的后背，手都是紧紧抱住路寻时的脖子，她操着一口哭腔解释：“我真的就是脚太疼了。”
“嗯。”路寻时敷衍地应了一声。
“都怪你刚才涂的时候力气太重了。”许见录还要赖上路寻时。
“嗯。”
“路寻时，你就是个混蛋。”许见录把脸闷在路寻时后背上。
“嗯。”
男生后背的衣服都被许见录的眼泪濡湿了，两个人都没说话，许见录默默在后面流泪，路寻时背着她从医院走到宿舍楼下时，身后的人还没停的趋势，路寻时感觉自己的衣服如果现在拧一下，应该可以拧出来水。
他背着她，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许见录还是趴在他背上抽噎着。
他说：“别哭了，你是水龙头吗？”
许见录手臂收紧，小臂压到路寻时的喉结，她说：“你才是水龙头。”
喉结被压到的感觉其实不太好受，他说话时，声音都比平时低哑许多：“你如果想抱我，其实可以更加光明正大一点。”
？
许见录几乎是瞬间就从路寻时身上弹跳开了，她说：“谁想抱你了？我那是想打你。”
两个人站在路灯下，许见录一抬头就能看见路寻时耳尖泛着的微红，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红的，她说：“我脚也不疼了，我就先上去了。”
女生眼眶里都是泪水，眼睛刚才一直压在路寻时背上，都是红印，看着还有点肿，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打了，然后委屈哭了。
路寻时说：“等下。”
许见录扭头看他，路寻时走过来，靠近她：“许见录，我刚才在医院向你表明我的心意，并不是想向你索取什么关系。”
应该是怕许见录可能没听懂，他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你可以看看我。”
路寻时从未把自己放到这么低的姿态，因为他不确定许见录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是因为一时冲动，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今天的表白就是一时冲动，冲动的源头是许见录，如果许见录只是需要因为陈司的死带给她伤害，现在她需要一个能够转移她注意力的人，他希望她可以考虑考虑他。
许见录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她的关注点很奇特，连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在表达着自己的困惑。
路寻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周延顷。”路寻时也没想过只听过一次，他就能准确地说出对方的名字。
“和他有什么关系？”许见录说：“路寻时，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没有其他人。”
“晚上熄灯吗？”路寻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十一点半熄灯。”
路寻时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刚刚八点，他说：“去旁边坐会儿？”
路寻时的表情很严肃，许见录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路寻时会和她说什么，但是路寻时既然愿意和她聊聊，意思应该就是要解决她们两人之间的问题。
两人在小树林旁边找了个长椅坐着，一人坐一头，旁边的小树林里还有些小情侣在卿卿我我，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
路寻时先打破了僵局：“陈司跳楼的那天，我和他打过电话。”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他用的是你的手机。”
许见录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的手机？”
“对，他和我说，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们分开。”路寻时回忆那天晚上陈司说的话，他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他早一点意识到陈司的不对劲，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许见录在一旁瞪大眼睛：“他和你说的，我和他在一起过？”
路寻时点了点头。
许见录直接哑然：“你信了？”
“我不知道，但是他当时拿着你的手机。”路寻时说，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关心则乱，他当时只有慌了，他才刚感觉和许见录的关系有些渐入佳境，就被陈司打了个措手不及。
许见录猜测道：“你以为我把我的手机给他了？然后你就觉得我和他关系很亲近，所以你就觉得我们真的在一起过？”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许见录的脑子转得真的很快，她能迅速通过一点信息猜测后面的。
没等路寻时回答，许见录直接做出回答：“手机是我掉的，被他捡走了。”
原本许见录并不想再聊和陈司有关的事情了，不仅是因为陈司现在已经死了，还有她实在不想再回忆那几天的事情了，不管陈司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她在陈司身上感受到的只有恶意。
但是现在路寻时既然已经误会了，除了把事情聊清楚，许见录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你看过论坛上关于我的那篇帖子吗？”
许见录都准备把手机上的帖子调出来给路寻时看了，意外的是路寻时竟然点了点头，之前室友给他看关于他自己的那篇帖子时，自然也聊到了许见录。
既然知道，那就方便许多，许见录把从那篇帖子开始到后面陈司突然到宿舍楼下来堵她，从头到尾全部地完整给路寻时讲了一遍。
事情讲完，两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他在你宿舍楼下那天，是你来找我的那天吗？”路寻时问。
“啊？好像是，我那时候去找你说那篇帖子”
“对不起。”许见录话还没说完，就被路寻时打断了。
许见录愣了愣，路寻时低着头，没看她，嗓音有些沉。
许见录靠近他一点，她说：“你和我说对不起干什么，又不是你来堵的我，瞎道什么歉？”
许见录为了缓和气氛，说：“不过我当时真的有点被吓到了，陈司的刘海很长，还盖住了一只眼睛，那天晚上有点风，他拖着我往树林里走的时候，刘海就被吹起来，然后我就看见了他的一只眼睛里有一条很长的红痕，他当时应该是发现刘海被吹起来了，他想去碰刘海，手松了，幸好我反应快，我当时踩了他一脚马上就跑了。”
“刘海？红痕？”
许见录见路寻时终于说话了，她马上应道：“对啊，遮在整个眼睛上，感觉像是烧伤的。”
“是在左眼还是右眼？”路寻时偏头看她。
“好像是左眼？不对，好像是右边？我忘了。”许见录摇摇头说：“怎么了？”
路寻时说：“你再好好想想。”
许见录想了想：“应该是左眼，我记得当时我应该是在左边看，然后看到了他的眼睛上的疤。”
“你在学校见过他吗？”许见录问。
路寻时说：“见过。”这两个特征很独特，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不是在这个学校见过他。
准确来说，是打过架，但是他只是听许见录的描述感觉很像那个人，他并不能确定和他印象里的是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