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少年缓缓拉开就近的椅子,不苟言笑地坐下。他默默听着叶湛道来事情的始末。
话语间,莫琹雨依稀得知了少年人的一些信息。
他叫李瑄,和叶湛、叶泉美是发小的关系。
六年前,叶家兄妹因为父母工作调动,举家乔迁。那个时候,通信还不是很发达,一来二去他们便和李瑄失去了联系。前不久,李瑄一家因为儿子上大学搬来了这座城市。他也靠着零星的线索找来了这里。
听到这里,莫琹雨脑海里的一些回忆涌上心头。
“这是密码表,我和哥哥很小的死后就喜欢了。和我们一起玩的还有一个发小…”
叶泉美攒紧了手中的密码表。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目光中流露了无尽的不舍与怀念。叶泉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的红玫瑰,脸色有些发白。
似乎一刹间,又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
“泉美…”
莫琹雨环住她的双肩,微微将她揽在怀里。
“啊…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没事没事。”
“自从我们搬来这里,就和那个发小失去了联系。而且我和哥哥因为高中学业繁忙,已经很久没再一起玩过密码了。”
“一定还会再见的。”
“也许…吧。”
原来是…他。
思绪回到店铺里,莫琹雨神色微凝。
比起方才的呆滞无神,此时的李瑄似乎显得异常冷静。只是,当叶湛提及叶泉美过去经历的痛苦时,他那双隐忍绝望的神目撕破了所有冷静的伪装,在那张皙白的脸上显得尤为扭曲。
莫琹雨隐隐能察觉到李瑄对叶泉美有着不同于邻家哥哥对小妹的感情,或许报考这里的大学也是为了与她相近。
那份灼热的目光又何其相似。
她曾在一个人的眼眸里见过。
他是否知道?又是否察觉到未曾说出口的感情?
“你…”
正当莫琹雨还在捋清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时,不远处叙说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乎是一刹,她的耳边响起了叶湛清亮的声音。
在意识到声音是朝自己这边传来时,她默默地抬起了头。对上的是叶湛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又似乎看的不是她。
他三缄其口,似乎很是犹豫。此时的莫琹雨,若说疑惑,倒不如说是紧张。她抿着嘴唇,微微点头向他回应。
但直到最后,叶湛什么都没说。
他合上口的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接。
那刻,莫琹雨恍然大悟。
他的心思向来不轻易言说,但她一向都能击中靶心。
“想喝些什么?我去厨房给你们做吧?”
她暗自做好心理建设,起身后慢慢走过去。
叶湛的眼神随着女孩飘过。她站在叶湛身旁,捕捉到了他脸上不自觉露出的诧异神情,但一瞬即逝。
“都行。”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向她。似乎这般有着距离感的姿态,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
“白开水就好了,谢谢。”
李瑄的声音极其低沉,和他此时的情绪无差。
莫琹雨正准备转过身离去。
“谢谢。”
叶湛的双臂搭在桌上,相互握紧。男人没有抬头,视线始终落在前方。但他的声音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捊乱了莫琹雨的心绪。
少年转过头,错愕地打量着她。
“你对她好吗?”
“我是她哥哥,这是我的责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到底是厨房隔音太差,还是她太有心?
到底是他无心让她避开,还是有意让她知会?
原来。
他们彼此都清楚啊。
“泉美她…”
莫琹雨并不诧异他让她避及他们的谈话,而奇怪叶湛竟会欲言又止甚至无言以对。
谈话间已至傍晚六时,门外已是一片狼藉。
天色阴沉,雨还在不停地下。它似乎还有愈大的势头,早已没有夏季晚霞的迷人可爱。
“你去送一下他吧。”
莫琹雨从杂物房里拿出了一把伞,递给了叶湛。
“你去送她吧。大晚上的还下雨,不安全。”
李瑄在门前用左手拿起了雨伞。
“你去送他吧——”
莫琹雨凑到叶湛身边,微微仰着头:“他现在需要你。”
音量很小,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叶湛看着莫琹雨,没有接过她递来的伞,脚步也迟迟未落。
察觉到男人的担忧时,莫琹雨微微笑起:“不用担心。”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送完他再回来送你回去。”
他点了点头,接过了女孩手中的伞。口吻里的不容拒绝,一目了然。
莫琹雨微微低头,没有答应:“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不放心。”
“在你心里我这么不能放心吗?”
她轻轻摇头,笑着。
“两码子事。”
莫琹雨认真地看向他:“我自认还是个醒目的人,不用担心。”
“待会整理完店面后,我会帮你锁上门。所以…你送完他之后直接回家就行了。”
叶湛微微皱眉,没再多言。莫琹雨以为他是答应了,便不再纠结。她转身拿起水杯走向厨房。
“在原地等我。”
男人跑去柜台利落地拎出店门钥匙,放进自己的衣兜里。等女孩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窗外那一抹突兀的身影,他与李瑄在雨中奔跑。
背影逐渐消失在朦胧的大雨之中。
玫瑰的清香不再如初遇时那般浓烈,它似乎躲在了时光里对痴情人作祟。
往后,再回忆起那天的场景,莫琹雨总是不大记得。只是,那句“在原地等我”总会在脑海深处不断回响。李瑄临别时对她露出的那抹难以言表的苦笑,也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