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微风拂入，残缺的明月垂落在夜空上，点缀了朴素的窗子。
是夜，叶泉美约上三人一起去看海滨公园的游船展。
而此时，莫琹雨和叶湛在tiramisu’s店里等候。她撩起了脸颊一侧的碎发，将稍许凌乱的头发利落地扎起。
“给。”
“啊，是热巧克力。”
莫琹雨双手托着尚还温热的杯身，往白雾腾腾的液面上吹着气。
她久久都不愿喝下。兴许是无可救药地贪恋着指尖处传来的温度，连同源源不断的温暖与生息。
“谢谢。”
“泉美她…也很喜欢巧克力，德芙那种。”
莫琹雨凝视着叶湛的侧脸，没有再说话。
那天之后，叶泉美不常找她。或许是她敏感，又或许的确如此，她常不经意间给她和叶湛留下独处的时间。
即便如此，莫琹雨并不能欣然接受她的好意。她总会因为想起叶泉美那天的崩溃无助，而产生焦灼与犹豫的心情。几次过后，便以事推托。
她不知道叶湛是否发觉，是否会反感这样的独处。但每每独处时，看似无意提起泉美的话语，总会令她心生惭愧与羞耻。
莫琹雨甚至遐想过，他或许察觉到了，却为了泉美不愿说穿，以此像拒绝那些曾经的追求者一样悄无声息地将她击退。
叶泉美说，叶湛不曾像对待她这般对待其他女孩。女孩觉得，或许在他心目中，她是特别的存在。
特别的…存在吗？
“上次没能问你…”
果然还是没有蒙混过去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a大？”
叶湛的问话中用的不是“为什么”，而是“怎么知道”。字眼之间的差别，令莫琹雨敏锐地意识到，这个男人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
“你也知道我在a大呀…”莫琹雨顿了一下，过后又面不改色地继续讲道：“虽然只是个准a大学生。”
叶湛看了一眼莫琹雨，不置与否：“你的录取通知书。”
“什么？”
莫琹雨下意识地撩着额前的刘海。在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后，她将手慢慢放下，作出自然的模样。
撩刘海是她紧张时习惯会做的动作。
“你第一次离开时，包里掉出了录取通知书。”
叶湛盯着莫琹雨闪烁的眼眸，放缓了语气。
“啊，是这样。”
她当然记得。
她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是莫琹雨的小心思。
那天离开之际，她终于勇敢地踏出了一步，和他交换了名字。为了让叶湛对自己有着更大的记忆点，深思过后，莫琹雨又踏出了另外一步——
她想让他知道，她也是a大人。
“所以你怎么知道？”
男人泛起微澜的眸光中透着几分犀利。漫不经心的口吻，微微挑起的尾音，落在莫琹雨耳中显得意味深长。
“我有朋友打算在a中复读…”
他稍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莫琹雨眼眸低垂，不敢在看想他。她微微低下头，喝着热巧克力。
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
热巧克力流经喉口，鼻息中蔓着几分甜意。她将杯子放在桌上，缓缓地开口：“前段时间，我陪她去看学校。公告栏上张贴了往年高分考生录取的喜报，我看到两年前的喜报里有你的名字和照片。”
但，她愿意去走。
“噢，是这样…”
莫琹雨僵硬地笑了笑，原来真假参半就会变成真了。
去过a中是真，但朋友是假。
她是一个人去的。
“好巧。”
“是啊，好巧。”
莫琹雨一直都知道他在a大，也一直都知道他上过a中。
话语过后又是沉默。与其说是尴尬，倒不如说给她松了口气。他们很有默契地没有打破此时的静默。
树叶的窸窣声响愈发响烈，玻璃窗户“呼呼”的拍打声难免显得弱不禁风。
莫琹雨低头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之前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些许。
叶泉美不是一个会迟到的人。
想到这里，莫琹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而，异样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泉美…怎么还不来？”
“我打电话给她。”
“你们为什么不一起？”
明知故问的问题，莫琹雨还是问出了口。
“她刚才叫我先过来，说是在准备什么东西。”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叶湛轻轻皱眉：“打不通。”
“叮铃铃——”
店铺里座机电话的铃响打破了此时的陈静，莫琹雨循声走过去：“我来接吧，应该是她。”
电话拿起的同时，莫琹雨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喂？”
如果是泉美，她什么不接刚才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一丝嘈杂声，她的心提到了喉咙眼上。声音伴随的压迫感在她身上起了疙瘩。
“沙沙——”
好大的风声。
“咔！”
“电话挂了！”
怎么回事？
“嘀嘀——”
叶湛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随即，莫琹雨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泉美的短讯？！
叶泉美给莫琹雨发了一个月亮的emoji，而给叶湛的是巧克力。
她为什么要分别发给两人？
“我再给她打个电话。”
莫琹雨迅速地拨着号码，等来的只有冷冰冰的机械人工服务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此时的情形俨然超乎了他们的料想，莫琹雨和叶湛面面相觑。耳旁冰冷的女声令未知的一切似乎显得极为茫然。
“嘀嘀——”
短讯又来了。
叶湛的手机里传来一串数字：“5824524”。
九键？
莫琹雨下意识联想到输入法中的九键键盘，迅速地往里面按着数字“5824524”。
而输入法的第一个义项便是“快来”。
抬头间，莫琹雨看到叶湛将手机伸了过来。
两人手机的型号、牌子与躯壳都不大相同，但此时心有灵犀的答案却是格外刺眼。
莫琹雨知道此刻的心有灵犀会让自己产生所谓的欣喜，但她拼命遏制住自己不该有的想法，因为——
“泉美可能有麻烦了。”
她低声道。
“从短信来看应该不是绑架。”
男人出奇地冷静。
尽管是碰上自家妹妹的事情，他虽然同样担忧，却也依然能够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情况。从他坚定的眸光中，莫琹雨仿佛能追忆到当年屏幕外的他。
“但也不会是恶作剧。”
叶湛点着头，没有再说话。
只是，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他不断地将最新的短信聊天框往上拨，一而再地等待着页面的刷新。
莫琹雨深呼吸了一下，她收敛了情绪。她决定要尽她所能，为他、也为也泉美做些什么。
那么，泉美会在哪？
目前掌握的信息只有巧克力和月亮。
巧克力？
莫琹雨回想方才叶湛同她的对话，脑海里不断地拼凑着重要的信息点。
泉美喜欢德芙牌子的巧克力。
那么。
“你们去过有鸽子的地方吗？”
“是德芙dove…！？”
叶湛稍微有些失神，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有鸽子的地方不止一个。”
“海边。”
莫琹雨回想起刚才电话中的风声，很快地推测出来。
“海边？”
“如果刚才那个无声的电话是她，那么极有可能是海边。电话里传来的风声比较大，今天天气又这么好，只有海边才会有这么大的风。”
“海滨公园！”
“怦怦——”
莫琹雨的心猛地一颤。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为什么…
偏偏是海滨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