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学
这时，翠兰跟了上来。婉廷感应到母亲跟在身后，这才迈开步伐，跨过木门。出了门后他紧张到步伐有些跌撞，身子微微颤抖，他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母亲是否还在身后，每次看去都没有令他失望，母亲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离家越来越远，渐渐的婉廷也不再紧张，步伐也越来越协调，越来越轻快。
距离学校只有十分钟路程，来到“大东小学”，入学第一天，上午在好奇和兴奋中度过。
好奇，是因为教室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很喜欢这种味道，时不时的还会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享受某种美味。兴奋，是看到了很多同龄人，还领到了校服，这是婉廷记忆中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新衣。在他的记忆里，都是穿姐姐穿小了的衣服。
下午却是在煎熬中度过。
下午上课刚坐在位置上，同桌“王天顺”站了起来，指着婉廷说：“老师，我不跟他坐在一起，他是个傻子。”
讲台上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带着厚厚镜片，扎着马尾辫，脸型圆润，大眼睛，薄嘴唇，身材微胖，中等身高。看上去和母亲的年龄相仿，一位和善的女老师，名叫“白灵”。
老师手里拿着一根直尺，在讲桌上敲了敲，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和问：“哪位同学愿意跟王天顺换下位置？”
全部同学几乎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我不愿跟他坐在一起。”
老师思忖着环视教室，目光停留在讲桌旁，片刻抬起手中直尺，说：“以后你就坐在这里。”
就这样，婉廷被安排到了讲桌边上。
下午的两节课，什么也没听进去，这一刻他想逃，不想读书。就在他内心不安的时候，抬头看见窗外，母亲正呆呆的看着自己，这让他感到一丝慰籍，有母亲在身旁，婉廷心里有了家的感觉。
当！当！当！…
放学的铃声响起，婉廷第一个冲出教室，在校门口跟姐姐汇合。
路上婉廷抱怨说：“我不想上学。”
萧雨拉着婉廷，疑惑的问：“上学多好，有好多小朋友，还有教室里书墨的味道，反正我挺喜欢的。”
“那是书墨的味道！我也很喜欢。”婉廷一脸惊讶看着萧雨，随即，耷拉着脑袋失落的说“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小朋友？”
接下来，婉廷把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萧雨听完后，一副小大人的姿态，拉着他边走边说：“我刚来的时候也被人说过，不过现在好多了。你要把外人说的话当做风，夏天的风可以消暑降温，让人感到舒服。冬天的风会带走温暖，让你感到冰冷刺骨。你没有办法赶走风，可是你可以抱紧自己，努力运动让自己获得热量，也可以选择避让。所以不用理会他们，你只要努力学习考出好成绩，到时他们就不敢再说你是傻子，在学校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听完姐姐的话，婉廷心里又燃起了上学的欲望。
回到家后，婉廷急不可耐的换上新校服。上衣是上白下蓝，胳膊上还有两道白条从肩膀延伸至袖口。蓝色的裤子，两侧也有两道白条从上到下贯穿整个裤身。脚上一双洁白的球鞋，最后萧雨还帮他系上了红领巾。
当天晚上，婉廷小脸热的红扑扑的，满头大汗，他都不舍得脱下校服，就这么穿着校服入睡。
第二天，萧雨找来两个输液用的瓶子，洗刷干净后装满水，让婉廷带到学校换纸。
其实教室里放置有饮用水，可还是有不少小朋友愿意用纸换水喝。
这纸必须是从写字用的本上撕下来的，还不能烂边，不能是写过字的。
瓶塞上插入一根细管，一张纸可以含着吸管三秒。
一天下来，婉廷用两瓶水能换来二十多张纸。
基本上忙活两个月，一年用的本子基本不用花钱买。
这事也只能在一年级干，到了二年级就没人再跟他换水喝。
自从婉廷踏入学堂那天起，翠兰每天都会跟着婉廷来到学校，这天和往常一样，婉廷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在母亲的注视下进入校门。
“大傻子又来送小傻子上学了。”
刚跨进校门，一群同学嘲笑着喊道。
听到这话，婉廷委屈的泪水在双眸凝聚，心里萌生了一股委屈和厌恶，双手紧握，咬着牙转生想要冲过去呵斥母亲。
刚迈出两步萧雨一把拉住了他，不耐烦的说：“不要理他们，做好自己就好，我们来学校是为了上学，不是为了给他们表演节目。你现在冲过去，他们反而会当你是个笑话，那样的话他们会更加来劲。”
婉廷站在原地，望着母亲，有种在家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这就是血脉亲情，这是任何人都给予不了的，一种天然的言语无法表达的亲情。
这一刻，心中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努力学习，快快长大，挣钱给母亲看病。有了这个目标，他无视同学们的嘲讽，转身走进学校。
接下来的学习还算顺利，随着一次次的考试成绩公布，慢慢的婉廷越来越自信，逐渐褪去那呆呆的神情。
第一个学期结束，婉廷考了个班级第三名。
老师还奖励了一个笔记本，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笔记本，却给了婉廷莫大的鼓励。只有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事，才会写在这个笔记本上，这个本子成为了伴随他一生的知识宝库。
这几年周围虽然没有盖新房子，但是都把地基堆的老高，导致婉廷家的位置，从原来的山包变成了现在的洼地。
当时，在他们村盖房子，都喜欢把自家的宅基地堆的高高高的。
近年来有不少人家的宅基地，已经堆的和青河大坝一样高。
导致婉廷家门口那条路，每次下雨水都有齐腰深。
姐弟俩遇到下雨天，不得不卷起库管趟水上学。水里的泥巴还非常滑，姐弟俩没少在水里摔倒。
每次摔倒不仅仅是满身泥浆，书包也被雨水浸泡。那段时间的周末，时常看到姐弟俩在晒书。青山为了解决这条水路，除了农忙和给别人拉货以外，其它时间都用来拉土填院子和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