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翠兰不见了
青山每天都在拉土，农忙回来带一车，外出拉货回来也会带一车土。主要是堆高宅基地，顺带着把路也填上，青山用了四年多的时间，终于在婉廷小学毕业这天，院子已经掩盖了半个窗户的高度。现在进出房门跟下地窖似的，每次进出都得弓着腰。
这条路也彻底被铺平，填平后的路，虽然下雨天还是会泥泞不堪，至少不会再出现齐腰深的水，也不需要再趟水而过去上学。
小学毕业的暑假。
这天早上，婉廷见父亲，赶着“嘎吱、嘎吱…”响的，快要散架的骡车出门，他追了上去，纵身一跃坐上骡车。一脸恳求的说：“爸，我跟你去做一天事，闷在家里挺无聊的。”
现在婉廷身高已经有一米五，就是身板有点偏瘦。
“你小子终于长大了，不让你跟着做事，是想你把时间都用在读书上。”青山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拍了拍腿继续道：“将来能走出村子，不要走父亲的老路。”
婉廷点了点头，看着父亲头上的白发，和脸上憔悴的皱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这天跟着父亲上午帮人拉的棉花，去“三口镇”打了棉被，这家人是给儿子结婚准备的棉被。大大小小弹了一骡车，挣了两毛钱。
下午帮村里的古伯伯家拉土填院子，一车土两毛五，一下午父子俩装了六车，又挣了一块五。
晚上到家，婉廷累的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接下来整个假期或是在地头拔草，或是跟着父亲外出做事。很快迎来了初中开学，这天母亲像以前那样，跟在婉廷身后，“大东中学”也就比小学远了五分钟的路程，他依然是走路。
来到大东中学，站在校门口，婉廷转身面对母亲，说：“妈，你回去吧，以后不用再跟来了，我已经长大了。你看同学们都是自己来上学的，回去吧。”
翠兰似乎听懂了，想要说些什么，可她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婉廷。
婉廷三步一回头，挥手示意母亲回去，汇入人群，踏进中学大门。
中学四周都有围墙，不像小学可以随意进出，翠兰围着大东中学转了一圈，也没能进入校园，最后带着失落的神情离开。
婉廷以优异的成绩，被分到了一班。
在这里没有人再说他是傻子，也没有再因为分座位闹分歧。
婉廷坐在位子上，课桌上有上一届师哥或师姐留下的涂鸦，桌上刻着一男一女牵手朝着远处走去，似乎是走向生活，又好像走向一个向往的世界。还有公式。低头一看，内壁上还有不少小抄。
“哎！你好，以后我们就是同桌。我叫“乔蕊”。你叫什么名字？”婉廷看着涂鸦入神，身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你好，我叫婉廷。”婉廷忙不迭转身看向女孩。
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脸上还有一点点的婴儿肥，但不是胖。皮肤洁白看上去很水润，还带着一抹羞涩的红晕。薄薄的红唇，是天生的自然红，似乎能看到血夜在唇间流动一般。乌黑短发，也就比男生的稍微长那么一丢丢。
两人彼此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
自从那天在学校跟母亲道别，一连三天都没再看到母亲的身影。
“姐，你看到咱妈了没？”婉廷背着书包一进门就问道。
“没有啊！”现在萧雨一米六五的身高，微微低头看着婉廷，一脸茫然说。
“快找找，我感觉有三天没见着咱妈了。”婉廷忙不迭放下书包，说着跑出去四处寻找。
萧雨也跟着出门。
姐弟俩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找到母亲的身影。
“萧雨，饭煮好了没？”
青山赶着骡车走进院子喊道，直到他把骡子拴好都没听到回应。嘴里嘀咕着：“这孩子咋回事！睡着了？”
可是走进屋子，却没看到萧雨和婉廷。又看看灶上的锅里，没有煮饭。
“哎！孩子长大了，贪玩了！”青山叹息一声，嘟囔着添水烧饭。
“婉廷！萧雨！”煮好饭后，青山来到院门，焦急的喊了出来。
“哎！”
远处，传来萧雨的声音。
“大晚上的，你跑那远干啥？”青山听到从远处路上传来的声音，疑惑的问道。
“爸，你看见俺妈没？”萧雨满头大汗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
“没，没有啊！”青山这才意识到，已经有三天没看见翠兰了。
这天月光宛如白昼，一家人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可还是没找见翠兰。
“你们学校周围找了没？”青山坐在凳子上，喝着面糊问。
萧雨和婉廷坐在对面，嘴里含着面糊摇头。
婉廷咽下面糊说，“我第一时间就是去的学校周围，就连小学周围也看了，都没有我妈的身影。”
“先吃饭，吃完饭抓紧时间睡觉，等天亮了再找。”青山思忖着说。
虽然月光亮如白昼，可毕竟是晚上，还是会有很多地方视线不佳。
现在村里虽然通了电，但是街道上还没有路灯。
第二天，一家人早早的起床，萧雨煮好饭。
青山思忖着说：“婉廷，你再去学校附近看看。萧雨，你负责村里的街道，每一条都要找。”
“好。”
婉廷和萧雨，点头答应。
大家都没什么胃口，简单喝了几口面糊，便匆匆出门。
婉廷径直来到学校周围寻找。
萧雨沿着村里的每一条街道，甚至一些角角落落的小胡同都不放过。
青山则是去了地头寻找，此刻他担心翠兰误踩了那些抓野兔的夹子。转念一想，野兔夹不算太大，就算误踩了，也应该能回来。难道…这一刻青山想到了河滩，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和翠兰最后的希望场景，忍不住的喃喃自语说：“千万不能去河滩…”
河滩太大了，从坝上到河床有数十公里宽，延绵数百公里无人居住。虽然没有山包，可全是芦苇荡，和两米多高的荒草。正常人在河滩都会迷失，更何况翠兰现在的智力几乎为零。
想到这里，青山后背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