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练车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给青山的父母送了一袋米,一袋面和一壶油,以及给老两口买的衣物。东西放下之后没等父亲开口,青山忙不迭离开。
青山买东西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是送东西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好解释,于是,他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开。
青平两口子比较腼腆,送东西的时候,只是慧玲问了一嘴:“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咋送这么多东西?”
青山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给你们的,你们就收着。”
最后,平安家的,他让平安带了回去。
忙完这些,这才回到家里。把鹅苗和鸡仔安顿好,又弄来一些木棍和树枝,在院子里的榆树间,给骡子简单搭了个棚子,棚子上又铺了厚厚的玉米杆。
这些事本身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青山腿脚不方便,所以显得有些吃力。一直忙到太阳下山,这才把所有事情收拾妥当。
最后又去给骡子割了些青草,把骡子安顿好之后。
青山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小鹅,和四处溜达的鸡仔。有了这些鸡仔和鹅苗,院子里不再是之前那般寂静,多了一份生机盎然。
从这天开始,生活不再那么艰难,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随后几天,青山和平安并没有急着去揽活。两人就在村边的场子里,练习赶车的技巧。
青山趁着这两天练车的空档,给自己做了个扶梯,安装在骡车左前方位置,上车时抽出来,拉至尾部与地面接触,这样青山就可以自己上下骡车。在梯子底部有一根绳子,不用的时候可以拉动绳子,随着绳子收紧,梯子会收入车板下方,再用绳子绑好就可以了,不会影响行驶。
场内,两人你来我往,时不时还并列比试一番。
两人都练的差不多了,青山停下骡车,在场子边上歇息。
平安来了个骡车漂移急刹车,停在青山跟前,一人一架骡车并排面对面聊着。
“你想好了!真打算去西山拉煤?”青山略有所思的,看着平安说。
“嗯,想好了。”此刻,平安心里也有了一些顾虑,可他还是故作镇定的拿出烟斗,在烟袋里装上烟丝按了按,随后拿出火柴点上,抽了口吐着烟雾,一脸从容的继续道:“不去西山拉煤,还能干啥?”
“我想在家边集市上揽活。”青山摆弄着手里的鞭子,有些难以启齿的说。
青山心里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家庭状况,影响平安的志向。
可是实在不忍心将翠兰,和孩子丢在家里,又不想让平安为难。
青山耸了耸肩,继续说:“那天在集市上,我看到有不少人买了大件,或是买东西比较多的,都会雇车拉货。可能没有去西山挣得多,但是每天都能回家,方便照顾翠兰和孩子们。”
“就知道你舍不得嫂子和孩子们,反正在家边上也能挣点,那我就不去西山了,天天陪着你赶大集。”其实平安也在为要不要去西山犯愁,因为去西山路途遥远,加上山路崎岖难行。尤其是遇上刮风下雨或是暴雪天,很容易溜车打滑滚落山崖。
关键杨玉昨晚跟他抱怨,照看翠兰嫂和孩子们,偶尔一天两天还行,长时间照看的话承受不了。
今天青山这么一说,他正好抓住这个台阶。
平安挥动鞭子驱赶骡车,喊道:“明天开始,第一站蒲村大集。”
“好。”青山听他这么说,心里如释重负,开心的喊了一声,也驱动骡车离开场子。
运输事业从这天起,便正式扬帆起航。
第一天忙下来,青山挣了八毛钱,平安挣了一块三。
虽然和想象中的一天挣两三块有点差距,可这对于那个年代来说已经不少了。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上每天都能挣点,有时一天下来还真的能挣三块多,可是,有的时候一分也没有。
有了经济来源,青山这心里也就有了希望,做起事来也有了动力。
临近年关,青山的父亲,婉国庆突然病倒。其实青山的父亲早就有了病症,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又赶上青山家这档遭遇,老人不想给孩子们添麻烦,所以一直瞒着。
直到年根的一天早上,青山的父亲实在忍不住了,这才让母亲跑来,让青山用骡车把父亲送至医院。
到了医院一查,胰腺癌晚期。为了给父亲治疗,仅仅半年时间,青山就把老牛也卖了,差点骡车也要卖了,依然没能留住老人。终在次年六月中旬,青山的父亲去世。
而他的母亲,又因这半年来照看父亲劳累过度,加上承受不了丧夫之痛,当天也跟着辞世。
在那个年代,非常注重葬礼。
兄弟俩东拼西凑,又四处借讨欠下一屁股债,给二老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村里的叔伯们这才放行同意下葬。
这件事后,慧玲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哪以后再也没有去过青山家。
有人说是不满青山主办的葬礼,也有人说是债务导致的精神崩溃。
接下来青山通过两年时间,把债务彻底还清了。
本以为还清了债务好日子该来了,谁曾想这一年机动车突然火了起来,骡车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
平安实在熬不下去了,把骡车卖了去考了个驾照,这次也圆了多年前的梦,帮别人开车跑西山拉煤。
可青山考不了驾照,只能守着骡车等,越等日子越难熬。
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又把家里的地捡起来,开始在地里刨食。
萧雨已经上三年级,婉廷也到了上学的年龄。
这些年他青山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几乎没怎么陪过孩子。再就是当时村里有个陋习,二老同时辞世,长子三年内不走亲不待客。加上周围也没个邻居,婉廷这孩子每天都呆在家里,现在婉廷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这天终于要上学了,萧雨拉着婉廷的手,即将跨出院门那一刻,婉廷收住了脚步。他有些迟疑,已经两年多没有跨出过这木桩搭建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