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被囚日常
02被囚日常
林竹倾被祁洵软禁在了宫中,对外宣称的理由是,“林相追忆先帝,忧思过甚,以致疾病,朕感其情,允其住在宫中养病“。又称,“林相需要静养,不便打扰”。
从此,他上不了朝,见不了人,出不了宫。
祁洵是林竹倾一手教大的,手段雷霆,兼之有他于一旁辅佐,哪怕在崇安帝初驾崩时,有复辟势力觉着祁洵年少,蠢蠢欲动,到了现在,政局也已然稳固。
在这三年里,林竹倾也照着最早就拟定的,把自己的相权大半都分到底下六部,又手把手地带着祁洵建立自己的势力,朝堂的半壁江山也都换成了祁洵自己招揽的新秀。
祁洵虽尚未及冠,却是已经亲政,大抵正是因此,林竹倾才能如此轻易地被他囚在这里。
其实,只要新政得行,林竹倾并非不能接受鸟尽弓藏的结局,只是没想到是这样一种“藏“法。
好吃好喝地供在宫里,被贴心的宫人精心照料……若不是不得自由,几乎比过去还要惬意。
甚至,祁洵每日都会挑出重要的奏章带来给他看过,但凡是稍大些的事体,都要同他讨论请示一番再定夺下来。
至于逢了休沐,祁洵不用处理政事,便要时时刻刻要同他黏在一道,有时他甚至是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都会把祁洵盯得眼冒精光,一把扑过来。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惹到他了。
林竹倾终于受不了,直截了当地问他,却见祁洵满目羞惭地捂住了脸:“相父你身上的每一处朕都喜欢,就是你呼吸的一个起伏,朕看了都受不了……”
林竹倾当即扯起被子往头上一盖,身子一蜷,把整个人都埋进被里,还不忘伸手把散在身后的头发一同勾进被里:“那就别看。“
结果祁洵一面喊着“相父好可爱啊“,一面对着那团鼓包又亲又吸又蹭,他在被子里差点闷死。
对于小皇帝的行事原因,林竹倾不愿多想,既然无意削权,只当他是到了发春的年纪,照着自己的样貌挑了两个宫女给他送过去,祈祷他能领会到温香软玉的妙处。
结果那两个清秀的小姑娘被原封不动地打发回去了,林竹倾还是自己糟了殃,被怒气冲冲的祁洵质问:“朕就如此遭相父厌烦吗!”
林竹倾泰然以对:“陛下,阴阳交融方为正道,陛下后宫空置,燥火难消也在情理之中。今守孝期毕,臣自会为陛下寻觅良人入宫。”
祁洵避实就虚:“朕登基方三年,正是励精图强之时,后宫事宜不如暂缓。”
林竹倾正色道:“非也,先帝子嗣稀薄,为皇室顾,陛下更当多多开枝散叶才是。”
“先帝子嗣稀薄……“祁洵冷笑一声,”先帝子嗣为何稀薄,难道不是因为你么?”
龙生九子,崇安帝却只在早年有二子,长子祁安,此子祁洵。
对此,民间有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崇安帝曾于腊月寒冬,跳入冰寒刺骨的湖中搭救落水的臣子,从此,身体落下了隐疾,再难生育子嗣。
祁洵却是清楚得很,父皇再无子嗣,根本是因为,他与林竹倾情投意合了,哪还顾得上后宫?
“陛下是在为太后打抱不平么?”林竹倾故作轻松地干笑一声,“若是嫌臣污了陛下的眼,臣自当离去,陛下何必屈尊亲自折辱。“
“相父怎有如此想法?“祁洵殷切地倾过身,作感激状,”朕同母后一直很感念相父呢,朕兄弟稀少,只有个无心皇位的皇兄——若不是这样,朕也没法那么容易地坐上这个位子。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朕有时候,真怀疑相父喜欢的是朕,”他掰回林竹倾别开的脑袋,逼他同自己对视,“否则——按照相父的说法——为何要守身如玉地吊着父皇那么多年?”
此言准确戳至林竹倾心中痛处,他心脏一抽,面上神色顿变。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祁洵心中酸涩更甚,身体一挺,便压到人身上,低垂下头,与他两面相对,勾起嘴角:“既然如此,朕也不能辜负了相父的这份心意——相父那么关心朕的六宫事宜,这皇后之位,自然是要留给相父的。”
林竹倾错开眼去,置若罔闻。
祁洵那桃花眼一眯,继续道:“朕明日就让礼部着手筹备大典,制好凤冠霞披,挑个良辰吉日,好把相父风风光光地——”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娶进门。”
“荒唐!“林竹倾猛地睁大了眼,旋即压抑了情绪道,”皇后是一国之母……陛下是将臣教你的伦理纲常都忘了吗?“
祁洵不以为然:“可相父也一直没娶妻啊。”
林竹倾年近而立,仍未有家世,本该引人非议。不过,既有先帝落水得隐疾之说,自也有那日同样落水的林竹倾得隐疾之说,林竹倾拒绝成亲也在情理之中。
冷水自然没有致人不育的功效,不过那次落水的确也给林竹倾落了病根,寒气入骨,过去修习的武艺废了不说,连身体都虚弱了不少,以至于,祁洵根本不必下药,就能轻易将他制住。
可惜惊世骇俗才是民间最爱,虽是无中生有,颇为腌臜,林竹倾倒是没太在意,这总比被人猜出他同崇安帝的真实关系好。
他同崇安帝的情投意合也罢,祁洵对他的强行逼迫也好,此事毕竟不合人伦,若是被人知道,无论自己做出多大的成就,最后都只剩个以色幸上。林竹倾向来看重清誉,哪里受得了这些?
林竹倾皱起眉头,面色发白:“臣的婚娶乃是臣的家事。而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说出此种胡言乱语!”
祁洵见他面色不虞,终还是摒不住,泄了气好言哄道:“好了好了,相父别这样,朕是说了吓你的,知道相父在意声名,朕怎么忍心让相父被人指指点点呢?”
他俯身亲着林竹倾的额头,手上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长发:“朕若是真的有意,直接把父皇和你的事情抖漏出来,先污了相父的名,然后就能找个由头把你降罪处死,再偷天换日……相父成了名义上的死人,想必也不敢再四处招摇,只能心甘情愿地被朕——”最后四个字拖长了音调,愉悦的尾音轻飘飘地提起,“金屋藏娇。”
“这样行为,既得了人,又没有后顾之忧,岂不比现在这般好个千倍万倍?“
“不就是因为不想破坏相父的一世英名么?“祁洵神色认真,”朕留着相父的职,相父的权,因为朕不舍得剥夺相父的任何东西……“
“朕甚至,一直等,一直等,等过了父皇三年的守丧期……我是实在忍不下去了……“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猛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的话语却变得细如轻丝,颤巍巍地像是被抽了丝的茧,”我想要的,不过是相父多看看我罢了……“
一口气吐完了,语调也恢复成轻快,祁洵整个人都沉甸甸地压在林竹倾身上,撒娇似的:“还不是相父多管闲事,让朕不高兴了。”
“该罚。“
林竹倾过去对着祁洵,也没少说过这句话。
因为崇安帝的关系,林竹倾在教育祁洵、祁安两兄弟的时候,无须顾忌二人的身份而畏手畏脚,犯了错照例惩戒便是。
这种年纪的男孩,难免会惹出些事,禁足、抄书,各种处罚几乎都被林竹倾用过一次。如今他倒是反过来被这小混蛋罚了。
罚人的人大早上神清气爽地上朝去了,被罚的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待祁洵再次回来时,林竹倾连头发都没束好。
祁洵走上前,语气颇为得意:“相父刚起来么——睡了好久。“
“病体难支罢了。“林竹倾自然知道他在为什么得意,也自然不愿理会,只自顾自地梳头,一边道,”陛下今日的政事都处理完了么?“
“嗯,朕已把奏章批好,就等着相父起来过目呢。”祁洵看着林竹倾拿起玉梳,手腕抬起了,动作间牵动肩颈,披在肩上的墨发便丝丝缕缕地滑落而下。
祁洵伸手从那他指尖中拿过玉梳,另一手将他垂在胸前的鬓发挽到背后:“朕来给相父梳吧。”
“不敢劳烦陛下。”林竹倾依礼推拒了句,垂了双手放在腿上。
一捧青丝被五指掬起,又一涓涓地从指缝之间流去,像是丝绸汇集成了流水。祁洵曲起指节,留住一缕勾在指间:“父皇大殓那日,相父偷偷往棺木里放的,也是这般的一缕么。”
林竹倾身体一颤,祁洵手上交错的乌丝如同崩塌的流沙,倏忽间全部滑落。
“他人没注意,朕可是看得清楚。”祁洵持着玉梳,从头顶一直梳到发梢,林竹倾的发长过腰际,祁洵梳得又慢又彻底,一下下的梳理,宛如一声声连绵不绝的低吟。
林竹倾犹自记得,崇安帝驾崩前夕,自己伏在他榻前痛哭,说是我之过,让我殉了陛下去吧。
崇安帝只是摇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得给朕当洵儿的顾命大臣呢,替我照看着大钦的太平盛世,还有——“他吃力地露出笑容,”代我见证这海清河宴。”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一手,勾住林竹倾的一缕青丝,摊在手心:“断发如断首,我不要你殉我,只要——”他停了停,喘匀了气,方才能够继续道,“我只要你的一缕发,陪着我,这样我去到下面,也不会忘了你。”
林竹倾抬起眼,望向前方:“陛下是要治臣的罪么?”
“朕不治你的罪,朕不过是——”祁洵神不守舍地垂下眼,一手以指为梳,挟着发丝一路捋至其发梢,低下头,双唇印在林竹倾发顶,指尖翻动,轻轻地将一簇发丝卷于指间,“也想同相父讨一缕头发罢了。”
不待林竹倾回应,祁洵兀自自嘲地笑了声,松了手上发丝,缓缓直起身子,将玉梳衔于齿间,空出两手,活动着十指把面前的头发拢成一束。
只是,天潢贵胄怎做得来伺候人的活计,林竹倾头发偏还生得又软又多,滑腻腻的,单用一手根本攥不住,祁洵费了极大的力道,还是从指间溜出几撮。而另一只手取回了玉梳,却只空举着,根本不知该往何处梳。
祁洵下手没个轻重,林竹倾终于忍不住反手拿回了梳子:“还是臣自己来吧。“他淡淡地笑了笑,”要说头发,就陛下方才扯下的那些,那也该有好大一缕了。“
ps:不同文之间会有相似的句子或情节,同一篇文内不会
大多数魔改成语和语法错误、动名词混用等都是有意为之的,因为那样更顺一些
其实不觉得皇帝会为情人守贞,但无所谓了,白月光就白得更彻底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