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邹琪慢条斯理涮着羊肉,她缓声道:“妈有意和黄氏接触。”
不久前,齐母问过邹琪的意思,她想借着齐念洲和黄氏谈一笔生意,但无论生意谈不谈成,齐念洲和黄氏家小孙子的接触都不会少。
如果黄氏看中了念洲,那么接下来两个孩子会被长辈们可以安排到一起,共同的小学、初中、高中,甚至会一同出国留学,未来回国后,齐氏与黄氏资源整合,很可能会合并。
齐母讲得细,邹琪想了三天后给了回复,她的回复是:“好。”
黄氏做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集团企业,小蓝莓和对方接触的多,无异于直接进入到最顶级的圈层。
坐在邹琪对面,齐弦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根本不懂她,在齐弦还在做事先从感情出发,邹琪已经开始思考利益。
想了很久,齐弦终于开口,他扬了扬眉:“你知不知道黄老爷子为什么现在就要把未来孙媳妇订下来?”
等了会儿,邹琪发现齐弦没有继续说,她便开口:“为什么?”
他单手搭在腿上,拳头紧握,骨节泛白:“黄北松流连花丛,根本不管家里生意,前年去了边境,到现在黄老爷子找不到他人,还有他的第一任妻子,沈迦,也就是那孩子的母亲,玩儿得更花,片场选小明星带回去包养的新闻屡见不鲜。”
说话间,齐弦抬眸看向有些陌生的邹琪:“这样的家庭,你觉得,他们的孩子会如何?”
热气氤氲间,邹琪放下筷子,勾唇笑了笑,她声音温柔,像是温热的涓涓细流淌过心尖:“且不说他们现在只是孩子,哪怕为了长大成人,真的在一起了,结婚生子了,那又如何?到那时齐念洲可以接手的生意比我们想象的要多,那些是我们没法给她的。”
资源整合实现利益最大化的道理齐弦不会不懂,只是他不想自己的女人生活在高利益化的环境中。
见齐弦很久没再开口,邹琪再次抬眸,眼眸中似乎有了水汽,但被热气挡着,看不真切,她缓缓开口便道:“为了爱情的婚姻一定幸福么,齐弦,我不是你,我出生的时候没含着金汤匙。”
后面的话,邹琪没有继续说,她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开始涮蔬菜。
齐弦冷着脸起身,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温度:“我回房了。”
这话当然也不需要邹琪的回应。
等他走后,邹琪才将筷子放下,她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雾气氤氲的铜锅,透过雾气,汤底冒出泡泡又崩裂开来。
和齐弦的婚姻,是她高嫁,她没底气没信心,以至于最后离婚时也根本没勇气去争取自己该得到的。
包括后来,齐弦回来找她,齐弦闹情绪,一切的主导者都是他,邹琪的话语权少得可怜。
邹琪自己心里清楚,她的存款不足以让她像齐弦那样为所欲为。
至于要把齐念洲送到更高的利益群体里面,因为只有拿到更多的资本,在未来,齐念洲才有机会或者说勇气,去选择要爱情还是要利益。
如果始终像邹琪这样,独自带孩子时没有多余的钱买新衣服,看着别的孩子去到私立贵族学校,而她的蓝莓迟迟没能落户,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到‘钱’字上。
邹琪知道这样俗气又普通,但她没办法,她经历过没钱的日子,也知道在齐家她的话语权有多少。
收回思绪,邹琪起身将桌面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抱着热水杯走去客厅。
宫成的这处房产远离市区,入夜后安静的很,院子里灯火通明,雪花簌簌落下,邹琪就这么坐在地毯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场景,心里感受到难得的宁静。
不多时,宫成的车回到院子里,邹琪看到他下车,但没看到副驾驶上有人下来。
没等他进来,邹琪先站了起来,抱着水杯往门口走。
宫成冷着脸推门进来,看到邹琪后沉声喊了句:“嫂子。”
“司茶呢?”邹琪询问道。
宫成身型一顿,缓和片刻后才说:“太晚,我先把她送回家了。”
邹琪点点头,对这件事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宫成:“餐厅有火锅,没吃饭可以过去。”
“好,谢了。”说完,宫成头也不回地回了地下室。
很快,客厅再次剩下邹琪一个人,她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漫天雪花簌簌落下,突然想到,似乎快圣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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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琪,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是齐弦,如果齐氏倒闭了,你还会再次选择和我在一起么?”
夜里齐弦不肯睡觉,躺在床上一遍遍确定着邹琪对自己的爱。
邹琪第十几次回答道:“不会,你如果像我一样穷,我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这个答案,齐弦已经听了十几遍,这不是他想听到的。
他刚要开口,邹琪抢先说:“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因为贫穷如我,一没资源拓宽渠道赚钱,二没本金创业,这样的生活无异于两个人在泥里打滚。”
齐弦沉着脸,不肯开口。
他的认知中,邹琪是一个清高,高于世俗的女人,就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她对齐弦的钱丝毫不感兴趣,只对他这个人感兴趣。
自我纠结了会儿,齐弦终于换了新的问题:“和我在一起,你想得到什么?”
邹琪打了哈欠,抬手抹抹眼泪,困倦道:“得到机会,比如和夏缈合作的机会,比如未来纸扎人量产,齐氏的销售链。”
对于恋爱脑来说,直白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好了,我要睡觉了,你明天再问。”说完,邹琪翻了个身,背对着齐弦,沉沉睡去前,她不理解,生长在商人家庭里的齐弦,为什么会是个不折不扣随心所欲的恋爱脑。
齐恋爱脑弦悄悄松了口气,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他在想,只要齐氏永远不会破产倒闭,那他和邹琪的爱情就会永存。
想到这儿,他又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还什么都不懂,就要成为两大集团的培养对象。
齐家这边已经放弃齐弦可以将集团做大做强这件事,转而将目光投向小孙女。
一家三代,总不至于三个人都是感情用事的人。
齐母这样想,对于自己不受控的儿子,她已经彻底放弃。
窗外风声呼啸,雪花被吹得四下飞散,似是风雨欲来。
第二日清晨,邹琪最先起床,洗漱完毕后,她下楼,推门望去,入眼是白雪皑皑,只有几根树杈落在地上。
她走出门走到院子里,站在院子中央,闭上眼,感受着冬天的寒意与暖阳,就像是,冰霜雨雪中却有温热的烤红薯。
刚想到烤红薯,空气中便飘散过来烤红薯的味道。
邹琪睁开眼,她看到门口一个小姑娘正捧着袋子小心翼翼地踮脚朝里面看。
她朝门口走去,小姑娘被吓得呆愣在原地,整个人写着大大的‘紧张’二字,邹琪温柔地笑了笑,她猜出了面前的人是谁:“是司茶吧?”
“是我。”司茶小声挤出两个字后,整张脸红了个彻底。
邹琪将门打开:“先进来,外面冷。”
司茶小碎步挪了进来。
小姑娘带着白绒绒的帽子,帽子顶端两只熊耳朵,她穿着毛茸茸的白色羽绒服,配上红扑扑的小脸,整个人显得又乖又可爱。
邹琪带她回屋里,小姑娘就慢腾腾地跟在她身后。
恰好齐弦端着牛奶从餐厅出来,看到邹琪满面笑意后愣了愣,紧接着看到了她身后的‘熊?’
“从哪儿拐了个人回来。”齐弦说着走了过来,他刚醒,脑子反应的慢。
“是司茶,宫成的人。”邹琪解释道。
这个解释,后半句听在司茶耳朵里,差点把她吓得转身就跑。
没等平复内心的激荡,就听到另一个男人极风流地笑了声:“宫成弄了个胆子这么小的,接下来带回家去岂不是要被吓死了。”那男人靠在沙发里,笑得那样肆无忌惮。
司茶这样想着,并极力忽略这人说得话。
昨晚宫成和她介绍了这两个人,男人叫齐弦,是他的发小,女人叫邹琪,是男人的前妻。
在陌生环境里,司茶觉得手脚都没地方放,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齐弦瞄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拉起邹琪手腕沉声在她耳边用不大不小,但司茶也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先上楼,这小姑娘怕生,给吓跑了我担心宫成会砸了我。”
其实邹琪也发现司茶的胆子,小得异于常人,她笑着说:“那我们先上楼,宫成在换衣服,马上出来。”
司茶点点头,声音又小又轻,整个人显得糯/叽/叽:“谢谢姐姐。”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茶抱着烤红薯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快成了烤红薯。
宫成终于从地下室出来,他看到司茶后,眼睛亮了亮,脚下步子加快,几乎是疾步走到小姑娘身边。
“不是说不来。”话不怎么好听,但宫成的声音里难掩兴奋。
这一幕被躲在楼梯口的两人看了去。
齐弦勾唇:“骚/包,不要个脸,还吹了头发。”
邹琪感慨:“年轻真好啊,我还没体验过年轻的爱情。”
齐弦有些吃醋道:“我不年轻吗?”
“年轻。”这个问题邹琪不需要思考。
“那就好,你已经体验过最年轻的肉/体。”齐弦说。
邹琪惊讶地偏过头看他,真的很想把齐弦说宫成的话原封不动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