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惩戒
一时屋子里十分静谧，只闻得灯烛燃烧时的哔啵声。
这些年来，鲜少有人敢驳斥他的决定，祁霄墨无奈低叹，“眼下可满意了？”
陆染桐的脸颊依然十分疼痛，闻言只微微牵起唇角，朝祁霄墨露出一丝笑意，“嗯，王爷真好。”
祁霄墨垂眸把玩着手中的柔夷，以免小姑娘看到了自己眸中的情绪，“你是满意了，那我这满胸腔里的怒火，你总也该让我撒出来了吧？”
“你想如何撒？”
祁霄墨略抬了下眸，而后又垂下，“今日若不是你拦着，我是必然会要了你那二妹妹的性命的。谁知我饶过了她，却似乎让人以为我是个好性儿的了，竟敢将手爪子伸到你身上。
魏国公府的老夫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的王妃也敢动？”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然似是含了万钧雷霆。
祁霄墨今日处置完这边的事便出了城，直到天擦黑方才赶了回来。若非如此，怕是此刻魏国公府已经闹翻了天。
外间的流言此刻还未完全清理干净，若再闹出小姑娘被亲祖母责打的事，怕是又不知要引出多少风言风语。
“名声”这种东西，祁霄墨自是不在乎的，他也不介意多绞下几条恶意中伤的舌头，可他怕他的小姑娘在乎。
故而，这件事也只能在魏国公府里解决掉。
陆染桐屈指挠了挠祁霄墨的掌心，“你莫要气了。今日这一巴掌，我是故意不躲开的。老夫人扬起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会再拿她当祖母敬重了。只是我要让我爹爹看到，我在府里究竟是怎样的处境。”
掌心里的痒意多少转移了些祁霄墨的怒火，他抬起另一只手，避开小姑娘脸上的伤痕，轻抚了抚她的面颊，“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就好，我总会捧来你面前的，何故如此委曲求全？”
陆染桐顺势将脸颊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猫儿似的，“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有些事情，我想自己做。”
“桐桐……”
“祁霄墨，你应当知道的，我愿意嫁你，与你的身份地位无关，与我已失身于你也无关，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你了解我，日后也会支持我做的事。
祁霄墨，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祁霄墨凝视着面前这双似是承载了一整片星河的眼眸，终是选择了妥协，“好，都依你。”
那蕴着星辰大海般的眼眸弯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你若是觉得气不过，小惩大诫一番也无不可，只是要拿捏住分寸，莫要叫我爹爹伤了心了。”
他知小姑娘的底线在哪，于是问道：“你那三叔，素日里对你可好？”
陆染桐疑惑抬眸，片刻便明白了祁霄墨的意图，“谈不上好或不好，毕竟除了节庆和每月的团圆宴，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也极少。不过你还是不要动他了，免得还要劳累我爹爹为他奔走。
倒是我那祖母和继母的娘家柳府，一众人都是老夫人的心尖尖儿，拿他们开刀，我觉得正好。”
说完，小姑娘还坏心眼地眨了眨眼睛。
祁霄墨忍着笑捏了捏这坏丫头的鼻尖儿，“好，依你。”
……
慈安院。
老夫人正斜倚在罗汉床上听着几个大丫鬟逗趣，忽而门帘被挑开，迎吉急慌慌地进了门来，“老夫人，不好了……”
没等迎吉喘匀气儿，魏嬷嬷就沉下脸来，“一大清早的说什么‘不好了’，有事便说事。”
迎吉被魏嬷嬷疾言厉色地一喝，也暗道自己沉不住气犯了忌讳，忙跪下叩头请罪。
老夫人略掀了掀眼皮，“何事？”
迎吉忙向前膝行两步，“禀老夫人，大表公子今晨与几位公子出城去跑马，不慎从马上跌落，让马将腿给踩断了……”
“什么？”老夫人猛地坐起，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迎吉口中的“大表公子”便是老夫人的侄孙，柳氏的亲侄儿柳元明，柳家子侄中最有出息的一位。
比起一家子文不成武不就的窝囊废，柳元明这个秀才可不是全家的希望？
可谁知竟被一匹马踩断了腿……
“现下人在哪？可送回府里了？请了郎中没有？”老夫人挥开扶着她的手，一叠声问道。
“回老夫人，人已经送回府里了，也请了郎中，只是，只是郎中说……”
老夫人一拂袖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说了什么？”
顶着老夫人的怒火，迎吉也不敢隐瞒了，“郎中说，大表公子伤得太重，怕是会落下终身残疾……”
老夫人也顾不得眼前的又一阵发黑了，“快，备车，我要回去看看我这苦命的孩子。”
……
一番折腾，老夫人总算是坐到了柳元明的榻前，看着榻上仍昏迷不醒的柳元明，老夫人又是一阵垂泪，“快，去请胡太医，胡太医医术高明，或许会有办法。”
魏嬷嬷刚刚应下，就有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被人抬回来了。”
晌午刚抬回来一个，眼下又抬回来一个，饶袁氏再好的心性，此刻也受不住了。将身上的重量都倚在身侧的乳嬷嬷身上，袁氏强提起一口气，声音颤抖地问道：“亮儿又怎么了？”
“二公子、二公子……”小丫头憋得满脸通红，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夫人还是莫问了，快去看看二公子吧。”
直到看到柳元亮面如金纸，一件长袍似是从血泊里捞出来的模样，袁氏才终于知道那小丫头缘何那般难以启齿。
柳元亮竟是因为一个烟花女子与人起了争执，被人将子孙根给斩断了……
袁氏听完柳元亮小厮的禀报，就一歪头昏厥了过去。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夫人，大姑娘找到了。”
袁氏只是一时情急才撅了过去，眼下听到好消息，自是醒转过来，“大姑娘在哪？”
“大姑娘……大姑娘被那沈先生卖到了百花楼……”
百花楼……
百花楼是什么地方？只比那明码标价做着皮肉生意的勾栏瓦舍略强些，珍儿被从那种地方寻回来，日后还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