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闻剑音
灰白色笼罩的大厅下，黑灰色的血静静地蔓延开来，如漆黑的墨滴落在白色的宣纸，而半空中那黑色梭子般的圣灵器，被看不见力量拼命挤压着，发出毒虫般刺耳的狰鸣
陈航向那不断颤抖的黑色梭子靠近，丝毫没有在意那已经没过鞋底的血水如墨汁般，溅落于那灰白的裤脚。梭子光滑的表面不时如鱼鳞般翻滚着，看上去像是痛苦地抽搐。而那清冷的两圈苍蓝色的光，在灰白界中缓缓地靠近，甚至连青光乍烁都没有一丝。
看着那颤抖的圣灵器，陈航自语喃喃道：
“既然王国机关选择和乐园合作，那么注定我们只能站在对立面了，执法官先生。既然注定所以你还是把这件圣灵器留在这里，这样我安心一些。而且你不也没想放我离开这里，不是吗？”
不断接近那半空中还在剧颤的黑梭，他冰蓝色瞳眸中没有一丝杂质，自语的喃喃声也很平静，没有一丝声线的颤抖。脖颈处还沾着血，眉目之间堆满了淡然，眸底似乎空空无一物，正因如此反而让人感觉不寒而栗，似乎坐落在世界最冷漠的坐标，让人的心突然一阵冰冷，透彻心肺的冰冷。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与那抹平静疏离开来。
看着那透出阵阵空间波纹的禁闭之锁，陈航心中不由感叹这件圣灵器的强大，即使自己用庞大的灵力加持，凭借悼念者圣歌的权能依然只能勉强压制住这件空间圣灵器，不得不说这件圣灵器应该是无限接近s级的存在了。
灰白的空间里原本的沉静中突如其来地震动起来，那原本很磅礴的无色灵力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如同野兽从沉睡中苏醒而来。
暴虐的无色之力如奔涌的潮水，翻滚于那灰白色的空间之内，甚至连那片空间都一阵扭曲，瘦削的身影没有一丝摇晃，眼睛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看着那灵力漩涡中的黑色圣灵器。
“这是第二次跟你见面了，很可惜，没有第三次了呢。再见了。”
看着正做着困兽之斗的黑色之物，陈航用那蓝色星海般的眼睛认真地看了它一眼。
在无色之水的压迫与撕裂下，禁闭之锁第一次出现了崩坏的痕迹。抖动的黑鳞听着像怪物的磨牙声，随后如同破巷里卖艺手中的二胡拉断了弦，刺耳却又悲怆，终归于一声弦断的狰鸣，了结于此，未存余弦……
黑色的圣灵器如同一块破铁块一般砸落于血染的地板上分裂开来，碎片混着血泊中的肉泥，堕渗于此。
灰白的画布如同上色一般，血色刺眼地出现在房间内，桌角、椅肩、指尖粘稠的血液一珠一珠地绽落，如深涧中的山泉落入寒潭般，叮咚脆响……
平静的步伐已经踩在粘稠的血海里一片被浸泡得发软的西服碎布上，不过整个房间如同废弃的屠宰场一样，除了有些发臭的血迹和残留的碎肉外，已经发现不了别人的身影了。
淌着污稠血水，在白色的灯光下，陈航向那两棵散发着神辉的铜树走去，空气中血腥味有些发臭，不过让陈航感到刺鼻的是隐藏在血腥味之下的那股味道。
很淡……
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平常人甚至发现不了，但对于陈航而言，却很容易闻到。并不是他的嗅觉有多么灵敏，只是……
很熟悉……
月莲之露的味道。
在来到雒城时，他已经闻到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讨厌。
来到铜树下，陈航停下脚步，注视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
【看来之前的空间通道已经封闭了吗？】
陈航闭了一下有些疲惫的双眼，然后睁开。再次确认眼前的青铜神树除了自身作为圣灵器的灵力波动之外，已经空空如也了。
第一次经过那两棵青铜树的时候，陈航已经察觉到那隐匿在树上的狙击手，以及那掩盖在青铜树灵力下的隐匿空间桥。
【看来那座空间桥果然是由那件圣灵器花费大量时间构建的呀。既然圣灵器本身都破损，那么空间桥也应该……不，准确地说，从我单方面违反约定泯灭掉他的切片时，空间桥也被对方单方面解除了吧。】
不过，陈航也确定了顽童想自己先离开，然后解除掉空间桥的联系，将自己困在这片空间里的想法。
【不过，我本就不打算依靠你的空间桥离开就是了，执法官先生。】
转身离开这血迹斑斑的房间一角，回到了摆放在青铜棺的白壁之前，看着棺内的家伙依然沉重的呼吸，陈航也是眨了眨眼睛，心想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随即，把青铜棺盖再次合上，将古老的铜棺再次背在背上。
面对着白色的墙壁，已经看不见刚刚的那扇门了，但陈航依然确定自己要面对的方向，就是这里。
“喂，听得见吗？”
空旷的白色房间内，少年平静、淡淡的声音显得空灵，甚至有丝丝回响。
安静……
但当人静下心，静抿着那份安静时，似乎却又淡淡的回响。
靡靡之音，细琐却又空灵，如来自雪峰之上的曲弦之声，悬于皓雪峰之顶，连绵不绝……让人难以分辨这细如蚊鸣声音，是来自白壁的另一侧，还是来自自己的内心。
随后，那道声音如古时帐外的金铃，杀音颇浓，凄凉肃杀……
刹时，夜风百里而来，披荆斩棘。铜衣铮铮忍受着夜雨的冰冷刺骨，雨中战马摇首嘶鸣。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天地同悲，冷雨不歇。
这是……
剑音……
来自那把剑，那把古青铜王剑。
陈航得到了回应。不知是来自于白壁之后，亦或是来自空间迷宫背后的远方。
但，他就这样面对着白色的墙壁，与那把剑相对。
位置是相对的，不过是那眼中星海的两方彼岸……
“你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你。”
“……”
“啊，当然……你也得帮我个忙。”
“……？”
“对，是一个交易。”
“……！”
“啊这……放心，这次我说到做到。”
“……”
“放心好了，我们不是同类吗？”
“……”
“你这样多少还是有点儿让我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