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搜查
紫罗兰的色彩高贵又神秘，从不同的角度看去，星云仿佛能够变换流转，瑰丽无比。
黑猫巴巴地盯着伊丝手中的宝石，脸上写满眼馋，见她瞟过来，立马又换成正气凛然的控诉表情——
这颗绝对是最好看的！不许耍赖不认账！
伊丝捻着宝石翻看，另一只手搭在胸前的吊坠盒上。
漂亮，但不是她想要的。
瞥眼旁边紧张不安的小猫，随手将宝石丢开。黑猫连忙跃起接住，宝贝地圈在怀里，一双圆眼紧跟伊丝，企图从她脸上读出评价。
却见她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睨它，“藏好了。”
外面有女仆聚集，在这种时候，肯定不会是为了什么好事。
做过的事和潜藏的小心思似乎全落在伊丝眼中，赫尔涅迪亚顿时心虚，但下一刻又理直气壮。
反正都是她指使的，自己不过是个打工仔。
就算被发现了，那也是伊丝的错，跟无辜可怜的猫猫又有什么关系呢？
黑猫抱着宝石，努力扮演天真弱小，殊不知身后的尾巴正欢快地摇摆，明晃晃地写着“看好戏”三个大字。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龙呢？
伊丝忍不住伸出根手指戳戳猫脑袋，还没用力，它就自己顺势倒在地上，屈着四爪向她袒露肚皮，一副卖萌姿态。
“……”伊丝沉默。
这绝不是她教出来的龙。
手随意拨弄两下，猫就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稍微动动指头，大眼珠子就跟着转，宝石落到一边也顾不上。
直到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戏弄，猫浑身炸毛地跳起，愤怒地大喵一声。
毫无威慑力。
黑猫衔起宝石，气鼓鼓地跑到角落蹲成一团。
伊丝给它扔了个隐身术，面无表情地感叹——
蠢货的优点，大概是比较容易惹人怜爱？
“伊丝小姐，请问方便开门吗？”门外传来女仆长严肃的声音。
伊丝起身，“当然。”
打开门，正对上刚分别不久的女仆长康娜，两名女仆跟在她身后，门两边还各站一人，阵仗可不小。
“您有什么事？”
“猫！那只猫在哪里！”康娜身后的一名女仆叫道，声音尖利，眼角还有哭过的红痕。
“您是说小黑？”伊丝皱眉，“它闯祸了吗？”
“何止！它就是个窃贼，强盗，它竟敢——”
“贝吉特！”康娜喝止越说越激动的女仆，她不甘不愿地闭上嘴，恨恨地瞪向伊丝。
“究竟发生了什么，康娜女士？”
不同于焦急不已的贝吉特，康娜始终都是波澜不惊的表情，目光暗藏审视，“王后陛下丢失了一颗宝石。”
暗笑，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伊丝讶异，“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转而联系上之前的话，不可置信，“你们怀疑小黑？”
“虽然确实听起来十分可笑，但可惜，我们在失物处发现了这个。”
另一名女仆打开手中捧着的盒子，雪白的布垫上是一根黑色的短毛。
伊丝伸手去拿，却被康娜挡住，“抱歉，我们需要妥善保存证物，已经验证过，这毫无疑问是根属于黑猫的毛发。”
话说到这个份上，单纯的问答便没有太多意义。
“方便进去看看吗。”
伊丝让开身，“小黑没有回来，午餐过后我就没见过它了。”
康娜与两名女仆各自搜查，伊丝站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您真该好好管管那只猫了。”贝吉特一边翻抽屉一边抱怨，“不仅喜欢乱跑，还爱到处躲，好多人都被它吓到过。而且这样，负责照顾它的女仆怎么看得住？”
她弯腰去翻下面的抽屉，完全不知道口中吐槽的黑猫正在头上的柜面对她大翻白眼。
“小黑只是习惯往外跑，但它一直很乖，不会伤害人的……”
“你说不会就不会？伊丝小姐，这里不是你之前住的乡下，是王宫！别说冲撞了哪位大人，就算踩到花花草草，也不是你赔得起的！”
伊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赫尔涅迪亚气得跳脚，舞着爪子恨不得撕烂那张嘴。
“贝吉特！不可以对伊丝小姐无礼！”康娜道，“看来是我对你们的管理太过松懈，才会让你三番两次口无遮拦。”
“不是的！”贝吉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女仆长威严沉肃的注视下，僵硬地吐出句，“对不起。”
“大声点。”
贝吉特捏紧裙边，狠狠闭眼，“伊丝小姐，非常抱歉，请您原谅我！”
“伊丝小姐，我替贝吉特的冒犯向您道歉。”康娜躬身。
冒犯，但说的都是事实吗？
“不不，您不需要道歉的。”伊丝扶住她，“还有……贝吉特，你说得对，我会管好小黑的。”
贝吉特敷衍应声，埋头翻找。康娜向她点头，也继续查看。
赫尔涅迪亚委委屈屈地缩在一角，生怕伊丝找它麻烦。它真是死也想不明白，怎么关键时刻偏偏掉毛了呢！
难不成是脱首饰的时候……
啧！失算了！
伊丝靠在墙边，目光扫过再次不敢露头的黑猫，以及房中另外三人，忽然有点烦躁。
即便她不曾将这里视为领地，也仍会有被侵入的不悦，可她知道，这不是主要原因。
刀在桌上，当着三人的面也不方便流血，她只能隔着衣服掐拧手臂。虽说痛感来得不够干脆，但勉强能暂时压下心头的毛躁。
说不清缘由的感觉最令她恼火。
三人动作都很麻利，搜完房间后，并未发现宝石踪迹。
贝吉特脸色难看，要是在伊丝这儿找不到，又该到什么地方去找？如果真丢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忽然瞥见伊丝胸前造型奇怪的项链，贝吉特眼睛一亮。记得之前的教训，她注意了语气和用词，“伊丝小姐，您的身上也需要检查。”
康娜显然是默许的。
伊丝冷了眼，勾唇，“不劳烦你。”
外裙一件件脱下，直到身上只剩下单薄的白棉底衫。
“还需要脱吗？”她微笑着，用一贯温软的语气问。
脚下像被定住，贝吉特终于觉察到伊丝的怒气。
心中莫名畏惧，明明之前那么说她，她不是都没生气吗……
此时，贝吉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表情尴尬，只好偷偷去瞧身后女仆长。
康娜没有制止她。
贝吉特顿时有了底气，向伊丝伸出手，“请、请您把项链取下来！”
伊丝抬眼看她，看得贝吉特手指发颤，胳膊酸软，表情难以维持，几个呼吸的时间，却有世纪那么长。
“好。”
接到项链的那一刻，贝吉特连忙将它交给康娜，躲到她身后，如释重负。
但伊丝有什么可怕的呢？贝吉特想不明白。
项链是普通的款式，吊坠是个小盒，用颜色相近的绸线系着。
康娜拉开绸线，小盒便自动打开，露出其中透红的宝石。
“这是我的。”伊丝忍不住往前走出两步，“康娜女士，请您看清楚，它绝不是王后陛下丢的那颗。”
康娜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这不是王冠上的宝石，还清楚知道它的来历。
掩下眼中的惊讶，康娜将吊坠盒盖上握在手中。
“它不是，对吗？”伊丝伸手，“请您还给我。”
谁知康娜却躲过了。
她两手搭在腹前，摆明是不交还的姿势，“抱歉，伊丝小姐，这虽然不是丢失的那颗宝石，但同样有重要意义，我需要将它交给王后陛下。”
“可那是尤里送给我的！”
“它的确属于尤塞里安殿下，但即便是殿下，也不能随意将宝石转赠。这段时间，宝石就交由王后陛下暂存，待三殿下归来，我自会向殿下说明。”
“可是、可是……”两行清泪瞬间从伊丝眼中滑出，伸出的手最终蜷缩垂下。
康娜：“经过检查，您的房间内并未藏有失物，但黑猫的嫌疑暂时无法洗清，如果它回到此处，还请您配合我们进行搜寻。近段时间，您还是不要出门为好，当然，您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此次事件不会对您有任何名誉上的影响。”
说完，康娜带着两名女仆走出房间，大门关上，两侧守门的女仆不曾离开。
伊丝坐到桌边，捏住细刀刀柄。
这实际是把开信刀，刃口和剑头都不锋利，但只需一个简单的锋锐符文，它就能成为削铁如泥的利器。
赫尔涅迪亚跳到桌面，小心翼翼地推推她的手臂，见伊丝不理，便把两只前爪都搭上她手腕。
伊丝短暂地分给它一点余光，继续捏着刀在指间转动。
黑猫胆战心惊，生怕那刀一下子飞到面前。它可不是伊丝这个不怕痛的变态，要是磕着碰着，它可是会哭的。
但抬头瞧瞧伊丝那副表情，黑猫硬着头皮趴在她左手边，睁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试图与她深情对望。
虽然你失去了红宝石，但我可是掉了毛啊！
如此切肤之痛我都忍受住了，难道你还要为了根不值钱的项链寻死觅活吗！
咆哮式的心声听得伊丝一顿无语。
她现在看着像是伤心欲绝要去寻死的模样？
旋转的开信刀突然重重一顿，刀柄落入掌中。伊丝往胸前比了比，剑头戳进肉里，带出丝丝红血。
她试了几次，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下刀位置和利落的角度手势。
黑猫吓得冷汗涔涔，差点咬着舌头才没叫出声来。
看看伊丝冷漠的表情，再看看闪着寒光的刀，它艰难咽了口唾沫。
不会吧不会吧！该不会真有人会为了颗宝石自杀吧！
虽然那颗确实红了点亮了点，伊丝还总是随身戴着，壳子坏了也舍不得换，动不动就要伸手摸，晚上不握着还睡不着……但是！
不至于吧！
扎心口真的超疼啊！
眼见伊丝眉尾轻挑，似是对刚才那下的角度感到满意，随即双手握刀，直指前胸，仰头闭眼——
黑猫噼里啪啦地甩出一堆首饰，嚎啕大喵。
不就是宝石项链嘛！多的是！给你！全部给你！
房门突然被推开，两个女仆探头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黑猫的哭声顿时卡在嗓子眼，变成个响亮的哭嗝。
“首饰和猫！”
两个女仆惊叫，作势要扑，下一刻，双眼却突然失神。
“抱歉，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伊丝慢声道，“我会收拾好的，请你们守在外面，别让其他人进来，好吗？”
女仆表情木愣，“好的，伊丝小姐。”
房门闭上。
黑猫也呆呆的，望门，望伊丝，再望桌面地上散落的珠宝首饰，心脏咯噔一下。
要糟。
它拔腿要跑，后腿却被一把攥住，啪一下整个摔在桌面上。
提起后腿，伊丝倒拎着它，另一手挑起桌面上的祖母绿项链，“这些……也是你挑出来的？”
黑猫闭着眼睛装死，忽然感觉不对，悄悄虚着眼睛瞅，发现伊丝正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又一把金币宝石时，顿时双眼暴凸，疯狂挣扎起来。
放下！放下！那些都是我的！
“你的？”伊丝捏起一根钻石胸针，“这也是你的？”
黑猫理直气壮。到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
放宝石冠冕的那个首饰柜没动别的，但其他柜子和王后的妆台它怎么可能会放过！
但它是头有高尚情操和高雅审美的龙，只挑了些看得上眼的，其他一律没动。
伊丝转着胸针，上面嵌满的钻石在天光下闪闪发亮。黑猫眼睛都直了，探爪去捞，伊丝却突然歪手，让它始终够不到。
看它愤怒抓狂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伊丝轻笑，“没想到你竟然会学空间魔法。”
赫尔涅迪亚高傲仰头。都说了，它是天才！
被提住后腿的天才被伊丝抖了几抖，金银珠宝便如瀑布般从空间裂缝涌出。
小偷！窃贼！强盗！
黑猫猛然心碎，目眦欲裂，脑袋一歪，直接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