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切磋

    “殿下？”

    “……嗯？”尤塞里安如梦初醒，“哦，是你呀，珀西。”

    拍拍男人肩膀示意他站起，尤塞里安绕过他向林中走去，“赶路很累了吧，先在附近休息一会儿，我得先出门一趟，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珀西斜跨一步挡在尤塞里安身前，“殿下，我们临时接到您可能在此的消息，匆匆赶来，幸而见您无碍。陛下、王后，还有二殿下都还在等您，还请尽快随我们返回王都。”

    “你们很急吗？”

    珀西愣了下。

    尤塞里安“哦”道：“看来不急，不过我挺急的，你让让？”

    “……”珀西让开了。

    尤塞里安微笑，“谢谢。”

    但他发现自己谢早了。珀西的确没再拦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地尾随。捞鱼跟着，摘果子跟着，砍树也跟着。

    “你不累吗。”尤塞里安真诚发问。

    珀西依旧不说话，靠到旁边树上看他折腾木头。

    尤塞里安正在费力掏炉膛，这棵树足够粗壮高大，足够在内里挖出宽阔的空间添加保温和隔热层，但需要花费的力气一点不比直接垒个石窑少。

    他叹了口气，还是因为没有方便的工具，否则能轻松很多。

    站了半天，珀西终于忍不住询问，“你在做什么？”

    “很明显，一个烤炉。”

    “烤炉？”他的语气里充满迷惑，打量好一阵才看出点形状。

    “嗯哼。”尤塞里安偏头，眼睛突然亮了亮，“可以借下你的剑吗。”

    “你想做什么……”嘴上这么说，珀西还是解下剑递给他。

    “谢了。”

    随手挥出两道剑光，尤塞里安抬剑向树干砍去，只听哗嚓几声，斧头难处理的木头跟豆腐块似地轻易就被平整削掉。

    “剑不错啊。”他赞道。

    珀西咬咬牙，忍了。

    膛炉坑坑洼洼地勉强算挖出来了，有相对趁手的剑，尤塞里安干脆把下方用来堆柴的洞也削了出来，乍一看还有模有样的。

    手边没别的材料，时间也差不多了，尤塞里安把剑还给珀西，刚准备把树扛起，又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珀西道：“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

    “放门边就好了。”

    珀西把肩头的树干放下。

    “别倒地上，竖着放。”

    珀西把树干竖起来。

    “唔……”尤塞里安左看右看，总觉得有些不满意，“要不还是放屋里去吧？”

    珀西怒而拔剑，“跟我打一架！”

    尤塞里安：“别闹。都说了我肩膀有伤。”

    珀西忍无可忍，夺过下属手中剑抛向尤塞里安，他持剑欺身而上。

    拧身稳稳接住，尤塞里安避开一击，嘴角露出丝浅淡的笑，“不装了？”

    珀西回以刁钻一剑。

    两人你来我往，脚尖剑刃心照不宣地圈出一圆作界定。

    珀西看似是板正严苛的长相，出手却专打出其不意。尤塞里安修长的身形在他面前显得秀弱些，使剑反倒更加刚猛，但接招卸力间也能看出柔韧灵活。

    他们似乎熟悉彼此的路数，为了战胜对方，招招都没留余力。破风声呼啸，剑身相撞铿锵作响，火星飞溅。

    两人打得激烈，趴伏的狮鹫们脑袋跟着左右摆，骑士更是眼都不错一下，一边预测胜者一边跃跃欲试。

    尤塞里安没穿盔甲，身上不可避免地被划出血痕，但他并不在意。养伤的时光几乎快让他忘记战斗这回事，可本以为生疏的技巧却在握住剑后自然而然地使用出来，没有半点生涩感。

    久违的比试令他松弛的神经兴奋无比，浑身血液像燃起火。

    憋过整个冬季的力气仿佛都是为此刻积攒的，他越打双眸越亮，一剑劈下，隔着盔甲震得珀西虎口裂开，手麻得差点握不住剑。

    珀西在心底暗骂一句变态，偏生忍不住嘴硬，“哼，屠个龙回来手脚都软了。我要是你，不如打个申请，干脆就在这破地方养老算了！”

    “请你收回。”尤塞里安又是一剑，将珀西脚跟压倒圈线，“这里很好。”

    重点是这个？

    珀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蓄力架开斜撤，偏偏尤塞里安对此十分执着，一边折磨他压线一边让他撤回。

    珀西好久没被打得这么憋屈过，脖颈涨红，憋着鼓气要找回场子，恰巧尤塞里安腰间露出破绽，他精神一振，提剑横劈——

    “尤里！”

    “当啷！”

    伴随惊呼的女声，珀西长剑脱手落地。

    随手将剑搭在旁边呆愣的人身上，尤里跑向站在小路边的伊丝，面对她空白的神情，上头的热血瞬间冷却，满心只剩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解释。

    “对不起，我、我……”

    伊丝猛然抱住他。

    尤塞里安僵硬着身躯，清晰感受到她的颤抖。

    不多时松开，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伊丝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篮子，牵住他的手，如常微笑着说：“先回家好么？我带了利特先生做的小羊排。”

    尤塞里安沉默而顺从地跟上她。

    木门在面前关上，徒留一圈人和兽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