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桃花之源（三）
“该打得仗早在几年前就打完了，现在是怎么也不可能兵戎相见了，我曾上书过好几次要求把城西墙上的损口补好，一直没有动工，都里发来的钱大都让那些政官贪完了。”
“照丁大人的意思是，现在是太平盛世了？”周堰给丁忍倒满了酒，然后又拿着酒壶往自己杯里灌。
“不，”丁忍摇摇头，“只是说现在那些蛮人很难生事，现在皇城里两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闹得很激烈。姬岭与漠北燕南的矛盾也逐年增加，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打起来。”
一听丁忍谈及皇宫里的二位皇子，周堰立即来了兴致，他听别人私下里谈论大皇子姬羌从宫里跑了出来不知去向，不过这消息不一定准确，周堰想找丁忍确认一下，但他同时也想到，从这种场合问这个问题有点不合适，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问：
“丁大人你是怎么迁任到这里的？”周堰瞬间意识到这句话问的也有些冒失。丁忍前些年随军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少说也得分个都城的官职，被迁到这里多半只有一个原因，和宫内其他高官闹了矛盾呗。
丁忍头也不抬：“我自己提请过来的。”周堰很识趣地闭了嘴。
丁忍背后的一张桌子上，有两个人压低了声音正在谈论些什么。
逐苏问姬羌：“小主，接下来怎么办？人已经不知去向了，那今天就走吧。”
姬羌抬眼看了看逐苏：“还不到时候，等明天吧，我想今天晚上在她家里住一晚。”
姬羌执意要再留一天，逐苏没有反对，二人吃完早饭后又向城西走去。逐苏觉得姬羌应该是在想见一面他的哥哥。西城墙的损缺处成了一个巨大的风口，来自西北大漠的风夹杂着沙尘吹向这一片民宅，姬羌坐在屋顶上，从怀里拿出一把玉箫。逐苏在屋内给姬羌煎着药，看着锅里的沸水发呆。
外面一队士兵的行路声打乱了两人的思绪。姬羌回过头，从屋顶上眺望着，逐苏推开大门，看见一队士兵正匆匆的向城南赶，寒风刮着，逐苏看着那一队士兵走远了以后才回过头来对姬羌说：“小主，该吃药了。”
远远的听见了城南的鼓声。
丁忍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浩浩荡荡的军队。
“多少年没打过仗了。”旁边的周堰一脸兴奋，拿着自己的长枪正准备主动请缨出战。丁忍看出了他的想法，
“信兵。”丁忍说。
信兵拿着一张纸走过来：“对方人数约为五千，草原上的游猎族，现驻扎在古城安。”
楼安，丁忍想起了几年前他在征战时攻破的那所古城，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喊到：“备马。”
世事难料，早晨吃饭时刚说过不可能再打仗的丁忍，现在竟驱马奔向敌军，他只带了周堰和两个随从，走到离敌军不远处的一个高坡上，高声喊到：“萨拉格丹将军，今日大驾前来，所为何事！”
敌军的首领，一张狰狞的脸略带有些偏胖。戴一顶青黑色的帽子，粗布衣服上布满了沙尘，他答到：“借粮，这几年大旱草原上的东西哪够我们活的。”
丁忍回他：“这等小事，何劳您亲临，差人来给我说一声，我给您送过去不就完了。”
那边的首领摆了摆手，“我不但要借粮，还要借走岭北所有的地。”这话听得周堰直冒火，咬着牙正欲还口，丁忍拦住了他。
“大人要借这么多东西，莫不是每年供给你们的东西嫌少了？”
萨拉格丹吼道：“你们每年给的那些残粮剩物，打发谁呢！今天我便要取了你的头，踏破殷沙城，问刀领北。”
一支冷箭射在了丁忍的马脚边上，丁忍丝毫不慌，镇定自若地答道：“既然这样那没得谈了，还望将军小心行事。”
丁忍调转马头回了城内。
进攻开始，周堰大喊一声“放箭！”
城下的敌军分散开来，并没有几人伤亡，有条不紊地向城门逼近，丁忍下令，城门敞开，他和周堰两人各领一队军马应战，敌军分散着包围过来……
“逐苏，去城南看看吧，好像那里出了事。”姬羌无心养病，一直望着城南，他微微听到了那里传来的喊杀声。
“我刚出去打听了一下应该是城南来了侵兵。小主，此地不宜久留呀。”姬羌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再留一天吧。”
“事情都交给我来办就行了，我主要是怕你在战乱中出了什么闪失，那就得不偿失了。”姬羌还是执意要留一天。
直到午后，打仗的声音才停止，百姓们看到南城的城门仍稳稳地立在那里都放心地松了口气，毫无疑问城军胜了。官府的人全员出动来城门接都护府的两位将军，好在丁忍和周堰都没受什么重伤，一群官员簇拥着两人回官府歇息，还准备好了酒菜。
周堰看着这群陪着笑脸的官员们，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政官，平时压榨百姓的时候那么威风，真打仗的时候躲哪里去了！”周堰的这句话骂得十分冒犯，不过周围的官员们对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丁忍看着周堰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酒宴过后，那些官员们八抬大轿的将两人送回了都护府。周堰喝醉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丁忍在厅内冥思苦想。萨拉格丹是他曾经的对手，丁忍了解他绝不会这样莽撞的来攻城。此事的原因又从何而起？仅仅因为这几年大旱收成不好？绝不可能！他明知西城墙破损为何偏从南门进攻？为何偏从南门进攻！
丁忍吩咐了下去，今夜里增派人手死守西城那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