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血流成河
李一月惊慌失措的站在地中间，押送的狱卒再次咒骂着用刀鞘砸到了李一月的肩膀之上。
毫无防备，因为吃痛而跪坐了下去。
“叫你走，你不走，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让你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狱卒说完，抽出巨大的铸铁砍刀，刀面反射墙壁上的火把光线，刺到了李一月的眼睛。
她幡然醒悟，手起刀落之间，突然的身体向后，双脚一蹬。
躲过了锋利的刀刃，从狱卒的身侧起身，手中的绣花剪刀无声的扎进了脖颈之中。
听到响声，一阵骚动，一排持刀狱卒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大胆贼人，竟敢行凶，就地正法！”
明晃晃的刀刃，四面八方的逼近，李一月双手拿着剪刀，退到了墙角，嗜血的眼神没有半点退缩。
“等等！”众人的身后，响起一声浑厚而又熟悉的声音。
人群得令，停住脚步，纷纷让出一个人的通道。
“王妃？”
李一月听见有人唤自己为王妃，不禁抬头去看。
烛火摇曳间勾勒出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轮廓。
“彦钦？是彦钦吗？”
“是我，你们快闪开，快！这是咱们的王妃！”
彦钦伸手将被人群堵截到墙角的李一月拉了出来。
李一月就这样顺从的跟在身后，彦钦赤红的斗篷因走路生风而飘舞了起来。
“彦钦！彦将军，太好了！你在这里太好了。”
彦钦因为沐淮洵的命令多次救过自己，现在在人生绝望境地，突然就看见了希望。
“彦钦，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何处？”
“王妃如何会在这里？王爷知道吗？”
“我……我的婢女走失了，我来寻她，不知彦将军是否能帮我找找？”
彦钦将手中的皮鞭放下，转了转手腕，似乎在缓解刚才行刑的疲劳。
“快出去吧，这里怎么是你能来的地方。啊，你等我，解决了这个，我送你出去。”
说罢，彦钦将手中的皮鞭丢在一旁，随手抽出一把长刀，手腕一翻毫无表情的向身后墙边婢女砍去。
李一月惊呼着瞪大了双眼……
与此同时，一只温热如玉的手掌稳稳的覆盖住了李一月的双眼。
李一月的世界突然一黑，所有的恐惧都戛然而止。
一个温软的皮草大氅在空中划过，罩在了李一月的身上。
一股温暖又熟悉的味道席卷了全身。
李一月冰冷的身体在温热的怀中瑟瑟发抖。
她越抖，那怀就越紧。
他来了！
沐淮洵来了。
“王爷！”
“王爷！”
一声声请安的声音响遍整个地牢，震的四周墙上的火焰抖了几抖。
而沐淮洵的脚步未有半点停留，温柔的手掌依旧覆盖着李一月的双眼，没有放开。
而没有人看到，沐淮洵震怒的表情中，流露出的心疼。
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她一定吓坏了，可要怎么解释，又不得而知。
一阵清凉的风，吹散了身上的血腥，可手掌心割裂般的疼痛感，分明的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真的。
精致威严的战船，平稳的渡过了江面。
一直到沐淮洵亲自将她的衣衫褪去，抱到了那池温泉之中。
她一直不发一语，眼神像没了魂魄。
“月儿，疼吗？”沐淮洵抚摸着李一月肩膀上被狱卒打过的痕迹，心疼至极的问道。
没有回应。
“来人啊，给彦钦传话，将伤害王妃的人带到我面前。”
“你还要杀人吗？”
“啊，月儿，我不是……”
“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
“月儿，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我看到了，是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难道那人间的炼狱不是你建的吗？”
“月儿，你听我解释……”
“怎么解释？你去和每一个死在那里的亡魂去解释吧！去和每一个刑具之下求饶的生命去解释吧！”
“那些人都该死！”
“我不知道那个文弱书生为何该死？
我也不知道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为何该死？
还有那个被刀砍死的婢女，她又为何该死？
或许在你的眼中，就没有什么该不该，只有你想不想。
我从来都没有过问，你消失的时候都去了哪里？
原来你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建造了一个人间炼狱，为了饱腹你的私欲。
那些生命从来都不用知晓死期是哪天，因为死亡是随时会发生的 事情。手起刀落，她就像没来过这世界上一样。”
“好！我告诉你！
那个文弱的书生，以科考之名，夹带私货，栽赃其他考生，逼迫考生家中向吏部缴纳大笔银两。
再说那个风烛老人，他已是年近耄耋，可当地及笄女子若被他看中，当晚就要送到家中，他若不能行事，则用尽私刑，没有活过第二日早上的。
还有我那婢女，假意魅惑，实则向宫中传递消息。
那里的每一个人，都足可以死上一百次。
杀伐决断，是因为更多的人想活。
我受一方赏赐，护一方周全。”
沐淮洵将李一月的身子转到面前，又继续说：
“月儿，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想尽我所能的让你自由，让你快乐。这些事，只有我知便罢了，你不用！”
“我以为你常年病弱，内心焦灼。我能为你做的，都在努力。可到头来，是我错了，你那么强大，那么周全，你的世界早已固若金汤。可还要我做什么呢？到头来，都是笑话罢了。”
李一月愤怒的甩开沐淮洵的手，愤怒的直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突然便的陌生至极，他还是那个柔弱的需要保护的人吗？
“月儿，我知道你一直用命来护我，可我也想给你一个天下，一个平安的庇护所啊。”
“我不需要！”
“你需要，我的母妃需要，我们的天长地久需要。”
“你已经已经设计退到了沧江这个边境之地，还不够吗？你为什么只想要那个天下呢？”
“月儿，天下之地，莫非王土。
我们退无可退，太子以边疆税收不明为由，已经安排大举出兵，不日就将进入沧江城，沧江城的太平，没有了。”
李一月深渊一样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复杂的眼神却再也没有了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