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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他要把边城砌成碉堡,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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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湙并没有跟武大帅多套交情,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他表达了他的意愿,武大帅也是个公道讲理的。

    一地统帅肯跟你摆明了车马, 没有仗着势大强抢功绩,甚至连大开方便之门的意思也解释的清清楚楚, 这对于现在的凌湙来说,就够了。

    尤其在受了朝中老大人们那样的黑手之后, 武大帅的这份坦诚, 便显得难能可贵了起来, 无论他是否是看在武景同的面子上, 凌湙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

    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自己目前并无可与其较量的筹码,武景同就像他们两人中间的跷杆, 而跷跷板的两端站着他和武大帅, 目前居高的是武大帅, 他就能以长辈之姿作宽容教诲之态,甚至更深一层的意思, 就是他在观望。

    凌湙懂他目光里的深意,他一方面在评估自己有没有说到做到的能力,一方面又在替武景同筛选可靠的辅佐之人,无论他表现的如何谦卑,在没有亮眼的实绩之前, 都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得到一个座次的待遇。

    如此,上赶着套交情的举动,就显得他o了。

    两人很快出了营门,武景同一眼一眼的扭头观察凌湙,欲言又止的想要说点什么, 可每次话到嘴边就又咽了下去,作为实际受益者,他实在不知道怎样表达,才能让自己不显出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虚伪。

    他没料在自己那样灌了一箩筐好话之后,他父亲对凌湙的态度仍不咸不淡,寥寥两句交谈之后,就端茶送客,叫他好一阵尴尬,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哪出了问题。

    他父亲是最爱惜英才的人,无论何等出身,只要有过人的才华,他父亲都会给予其施展的机会,整个北境都知道,武大帅惜才爱才,任何人凭本事就能得到重视,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被人冒替。

    武景同低着头郁闷,非常想要冲回去问问他老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凌湙却在回想武大帅话里的暗示之意,京畿那边的老大人们必然给武大帅传了什么话,叫他这一地统帅也不敢明着偏帮他,摆出这么个撒手不管的姿态,非常典型的中立方。

    突震和那三千众羌骑的人头,确实能让他直面陛下,捅破这场换子阴谋,可之后呢

    他会被禁锢在京,一路上拉的人手,得的钱财,都将成为陛下的渔翁之利,陛下本就不喜宁家,他回去之后,整个宁府,都将成为满朝文武的眼中钉,那时候,他将成为折了翅膀的笼中鸟,不会有再次出京的机会。

    武大帅没有明说京畿危险,却借着试探之意告诉他,京畿里的那帮老大人对他动了杀心。

    是了,他这一路以来的作为,收缴的财物,拉起的队伍,哪一样都足够叫他们瞠目,尤其凌家婆媳,叫他逼的仪态不存,他们会担心秘密被爆,担心在大局未定之时,叫他搅出乱子。

    朝庭的立储风波月前又演了一次,这次陛下没再借口诸皇子年幼推辞,而是给年长的几位都分派了差事,除开顶尖的几位大佬,底下的各部官员都在积极站队,整个朝堂都叫这几位皇子搅浑了水,便是地方上也有官员开始往京里走动,要混从龙之功的大有人在。

    凌湙冷眼瞧着京中走势,发现每位皇子身边都有重量极官员辅佐,所造的声势不相上下,便连陛下自己可能都懵逼于众皇子身边的拥拓者是哪来的,可猜出内情的凌湙,却从中嗅出了危险。

    几位皇子都系庶出,按理是会随身后母族强盛分个高低势弱的,然而,从目前情势来看,几位领了差的,竟都有互相抗衡之势。

    就跟一个狼群里,同时出现好几匹有实力争头狼的佼佼者,大家都想做头狼,那必然要争个你死我活,若身后再跟着一帮助威的,往好了想,会有一个最终胜利者,可如果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呢这些争斗的佼佼者要都在争斗中死了呢

    那位子会便宜谁

    居高的那几位大佬不参与,明着给陛下一种保皇派的错觉,又岂知他们是在冷眼旁观,或暗中推动那几位皇子争斗的局面

    削死了一波年长有母家护随的,剩下的与他们手里的那个皇孙都未成年,其中用意简直昭然若揭。

    凌湙忽然感受到了时间上的紧迫,若真叫朝上那几位大佬做成了,挟幼帝以令众臣,那他在边城就危险了。

    他必须要找个机会,打破那几位皇子的抗衡之势,留一个预备头狼出来占位置,只要东宫有人入驻,下一步头疼的就该是那群大佬了。

    立储是你们要立的,要废,也得等几年才能动手,拉长那个孩子出现在人前的时间,他就能得到更多的发展空间,当然,若酉二酉五给力些,能尽快挖出那个孩子的下落,他就能釜底抽薪了。

    凌湙想的入神,没留意身后武景同已经走落了一截,嘴中思索着问道,“你有从你父亲嘴里听讲过,他看好哪位皇子么咦,武景同”

    武景同就站离他一丈远的地方,抬眼注视着他,认真道,“小五,你要是不高兴,千万别忍着,我知道我父亲怠慢你了,他他平时不这样的,一定是我没把你的好说全,他不知道你的能力,小五,你跟我回去,我一定要让他设宴招待你。”

    在他想来,凌湙让了这样大的功,帮了他这样大的忙,甚至还有一条救命之恩,他父亲就该好好的摆宴款待一番凌湙,结果坐都没让人坐,他心里又急又气,羞愧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就跟一片阴云笼罩了头顶一样,武景同觉得没脸面对凌湙,说完就把眼睛移向了自己的脚尖,一副不敢与其对视样。

    凌湙叫他说的愣了愣,回想了下与武大帅整个交谈过程,泰然失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受了怠慢武景同,没有,你父亲以诚待我,他给了我在边城活动的最大自由,并且还告诉了我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武景同,你父亲是我这些日子以来,遇到的最磊落的人。”

    武景同迅速抬眼,惊讶的瞪着凌湙,急的一溜跑到凌湙身边,“真的你不是安慰我吧小五,你要不高兴可以跟我说,真的不用这样假意大度敷衍我,你不用担心他会仗势欺你,有我在,他要欺你,我定”

    凌湙叫他说的发笑,抬起马鞭抽了他一下,“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见过我对谁忍气吞声么你父亲真要怠慢了我,父债子偿,你此刻就该断手断脚了,行了行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你回去吧别送了,我走了。”

    武景同的心这才感觉定了些,拉了下他胳膊,“你等我从并州给你带礼物,小五,大恩不言谢,以后但有所指,我定以命相陪。”

    凌湙笑拍了一下他,顺手接过幺鸡递来的缰绳,一跃上了马背,居高临下道,“我记得了,武景同,总有一日,我定会找你帮忙的,我这人从不做赔本生意,望你到时候可别犹豫啊”

    武景同胸脯拍的砰砰响,“不会,但凡我犹豫一下,你就叫我永远也娶不上媳妇。”

    凌湙得,娶媳妇都成他心病了。

    如来时那般,凌湙依然取道月牙湖方向,带着幺鸡他们几人,准备去接了赵围他们,结果过小凉山时,就见半山腰的枯树杆上挂了许多白绫,而白绫之下各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姑娘。

    她们的身旁都有一卷凉席展开,或坐或蹲着些男女老少,哀哀的抹眼泪,望都不敢望她们。

    凌湙打马驻足,皱眉远远的看着,就见那些着白衣服的姑娘,在一声悲泣的“请姑娘们上路”的声音里,踏上了垫脚的石头,齐齐将白净的脖颈往挂在树梢上的白绫里套。

    幺鸡眼睛都瞪圆了,嗷嗷的指着半山腰处,竟是一个词也挤不出。

    百十位姑娘,年龄大小不一,凌湙甚至看见几个未长成的童女,俱都一脸麻木的蹬着石头往绳圈里套脖子,当然也有人死拉着不让套的,却都被身边人给压住了手脚,嚎啕着哭的哀伤又无助。

    凌湙沉着脸,冷声道,“上去看看。”

    他们一行七骑,奔跑如雷轰,转眼就到了半山腰处,凌湙打头提刀,直接砍了离他最近的一处树梢,将刚刚挂上去的女子解了下来,沉声断喝,“怎么回事”

    幺鸡随即带人有样学样,兜马跑了一圈,将已经挂上绳圈的姑娘全给解了下来,脸色也难看的不行,点着刀尖对一地人道,“说话,我们主子问你们呢,怎么回事”

    那些被解下的女子闷声不吭,跪伏在地默默流泪,而陪着来替她们收尸的家人,则哭的声不能继,终于有人弱弱的开了口,“她们坏了贞洁,要殉德操。”

    凌湙木着脸冷冷的追问,“殉什么大声点,我没听见。”

    他的脸在上次解登城之困时就露过了,这次就更名动整个登城,城内百姓无有不知,此时见他竖眉执刀,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个个噤声不敢动,便连哭声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凌湙气的额筋直冒,点着跪了一地的人道,“秦寿死了,韩泰勇也死了,而你们的武大帅就在城外一里地的大营内,你们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要聚在这里集体寻死还有你们,铺着凉席准备收尸是想体现亲情仍在说,殉什么”

    半山腰跪着的人被他凶的缩脖子不敢应,终于有一女子出了声,她先是给凌湙叩了一个头,才哑着声音道,“公子,我们一群污浊之人,已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们”

    幺鸡没忍住,爆了粗口,“放屁,什么叫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便是月牙湖那里的女子都活的好好的,你们怎么就不能活了这是谁规定的道理站出来,说不配的,先问过小爷手里的刀配不配”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惊呼,“送去月牙湖的贡女她们怎么没去死”

    凌湙迅速将眼神落定在一个青年男子身上,点着他道,“你出来说话,身为男子怎能躲在女人堆里发声出来,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着文士衫的青年男子叫他点的瑟缩下脑袋,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昂了头迈步出列,直着身体站到了凌湙马前,对他行了一个文士礼,道,“是这样的,公子,本地女规女戒有注明,失了贞的女子属污浊之人,是没有资格立于天地间的,她们只有抛洒出一腔颈血,才能赎己失贞之罪,一洗自己带给家族和亲人的耻辱,否则的话,家中姐妹都会受她们连累,嫁不出门。”

    这话凌湙在月牙湖时就听那些姑娘讲过,意思大差不差,就是城内一帮学了关内的酸儒搞的事,往前十年都没有这样的规矩,后面不知怎的,这规矩束缚的女子越来越严。

    凌湙望着那一脸义正言辞之人,狞笑发问,“罪失贞是她们愿意的污浊都是赤条条来去的一个人,你就比她们尊贵要说罪,她们被拉出去遭受侮辱的时候,你们一帮子大老爷们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见你们挺身而出为她们讲情说理哦,你们也知道别人手上有刀,站出去就是个死字,然后呢看着她们受了辱,不加以安慰宽解,现在危机没了,你们倒持着教条来逼人殉节你们怎么不跟着殉要死也该是你们这些冷眼旁观的人先死,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指逼着一帮受了伤害的女子去死谁给你们的权利敢这样罔顾人命”

    那青年文人被凌湙逼问的脸色涨红,张着嘴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圣、圣人有言”

    凌湙刷了抽了刀,阴着脸,“那圣人有没有说有刀时怎么样”

    那男子吓的立退了几步才站稳身体,叫凌湙讥讽的眼神盯的不敢抬头,凌湙便一一与那些着白衣的女子对视,缓了声气问她们,“我现在要去接月牙湖那边的姑娘们,她们会跟我离开,你们要一起么”

    围着姑娘跪着的家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闻言俱都望向凌湙,而那些着白衣的女子,则在与家人对视之后,咬了牙膝行上前,“公子,不嫌弃我们么我们会为公子带来晦气的,他们说我们脏了”

    幺鸡听的破口大骂,“他们才脏,他们身心都脏,说你们脏的人,自己家八辈祖宗都是脏的洗不干净的那种。”

    人群里有些男子愤愤的怒瞪幺鸡,叫幺鸡眼尖的看见了,霎时气的下了马,领着身后几个属下,一个个挨着逮了出来,拍着刀鞘冷哼,“怎地听不下去了要反驳”

    然后没等那几人吭声,就和梁鳅几个轮了刀柄就抽,瞬间满山腰上传遍了哀嚎翻滚声,凌湙一声也未阻止,头一次觉得幺鸡这冲动性子有时候还是很解气的。

    之后,那些女子各自拜别了来送她们的家人,有的家人是真喜及而泣,但有的家人却怒不敢吭,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凌湙将人带走,而凌湙走前,也冷冷的对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道,“我会修书给武少帅的,我会让他找人好好教你们什么叫德行兼备,免得你们学个一知半解,闹出曲解圣人言的笑话,呵,一群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伪君子,在我面前装什么道德楷模,逼别人守贞的时候,先看看自己立身是否正,好像你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你们没有娘亲姐妹啊这么丧良心,小心天打雷劈。”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怎么那么碍眼呢

    凌湙气哼哼的,把对前朝的那些老大人们的怨气也给撒了出去,看着那些着文士衫的就不顺眼,指挥幺鸡,“去,给我把他们身上的衣裳扒了,圣人不是说露体者有辱斯文么他们既辱了斯文,是不是也该抹脖子上吊,为维护圣人言尽一份心扒,除一条亵裤,什么都不留。”

    冬日风寒料峭,那些人被扒了衣裳,羞愤的到处找地方遮羞,叫凌湙呵呵笑着往山下赶,直逼的他们入了小侧门进城,幺鸡更是快马跑回城,叫了一个从奇林卫跟出来的小旗,嘱咐他押着这些人敲锣往城里兜一圈,必要让他们羞愤欲死,尝尝被人指摘的羞辱。

    这一耽误,等到了月牙湖前的凉河坝时,半晌的阳光已经落的还剩一个边边,王听澜正守着车上的赵绍,呆呆的望着空地发愣。

    冬日寒冷,赵绍去时什么样,现在也还是什么样,只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冷霜,冻的他面目青灰,闭眼似睡着了一般安祥。

    赵围也坐在旁边,眼睛一直望着小凉山方向,见着凌湙的马过来后,忙将王听澜推回神,又喊了驻守在这里的所有人,指着凌湙来的方向,“快看,公子回来接我们了。”

    等看清凌湙身后又跟了一队白衣女子时,那些获救的贡女突然崩不住又哭了出来,甚至里面有许多人都互相认识,见了面之后搂抱着埋头痛哭。

    凌湙抿唇等她们消化完情绪后,才道,“我先跟你们说一下将要去的地方,边城,你们都知道吧那是我刚弄到手的地盘,以后我们将会生活在那里,条件虽然苦了些,但我保证,不会再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们,更不会有人敢用贞操二字来控制你们,那里,将是你们,包括我和我的属下们,开展新生活的地方,你们还愿意去么”

    幺鸡跟后头嘻嘻笑着补充,“那边城里面大的很,随你们挑地方住,我主子说了,不限男女,只要肯干活,凭双手自己养活自己,咱不靠人也能让自己活的好,你们别担心,有人欺负你们就告给执法队,刑所那边的棍子能教那些手贱嘴贱的人规矩,边城,是我家主子说了算,他说让你们有活路,你们就一定能在那边有活路,你们得相信他,我主子无敌有本事。”

    凌湙叫他夸的脸抽抽,转头就要抽他,却叫他打马溜到了旁边,边跑边叫,“我说的句句真实,主子你别不好意思,这些姐姐需要定心丸,你得让她们知道,咱边城已经不是以前的边城了,叫她们别怕。”

    就边城那名声,真闻者色变,赵围都惊的没回神,此时见幺鸡打了岔,才收回了异色,谨慎的望向凌湙,“公子,您怎的拿了边城”

    哪个勋贵肯往那个穷山恶水里去啊这凌公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啊

    赵围那脸上就跟小黑板似的,所有问题都纠结在脸上了,凌湙也没再打哑谜,直接道,“因为那是我的流放地,我又不是个受人管的,自然要拿了边城主管权。”

    赵围惊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张着嘴巴发不出声,就是王听澜都呆了,连声叠问,“凌公子,您这是开玩笑呢流放您”

    凌湙点头,“没开玩笑,反正暂时我得呆在那里,以后会不会有变动以后再说,你们要是不愿意去,那我给你们修个书,你们去投别人武景同”

    赵围和王听澜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便是那些获救的女子都嗡的不知所措,六神无主的抬头张望的看着凌湙。

    边城那样的恶属之地,她们去了,真能有日子过会不会从一个坑落进另一个坑

    幺鸡瞪眼有些不高兴了,拍着刀嚷嚷,“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都要没命了还担心这个那个,在这里是个死,去边城要发现不能过了,再死也不迟,这么怀疑我家主子,他救你们的时候,你们忘啦人不能太”那个啥了。

    后半段叫凌湙打断了,“哪那么多废话人家来去自由的,又没卖给你,凶什么凶,行了,招呼人走了,出来这些日子,蛇爷那边该望了。”

    幺鸡拉着脸老大不高兴,留守的奇林卫那一队兵派个领头的来问,“公子,我们千总大人呢对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安排么”

    凌湙想了想,指着登城方向道,“要不你们去登城找他他现在应该忙的很,一时不会来与你们汇合。”

    武大帅到了登城,任玉山那家伙钻着空的就上前表现,凌湙的身份瞒不住,他知道后,已经避了他一整天,郑高达咬牙切齿的要找他麻烦,叫凌湙拦住了。

    怎么说呢人之常情罢了,他没恼羞成怒的反过来讥讽他,就已经很给面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被愚弄之仇的。

    但其实说愚弄也不对,凌湙只是没说明他的来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臆测,那臆测出错的后果,也不能完全怪他。

    双方默契的以不招呼不点破,结束了这一截从属关系,倒也省了不少口舌狡辩和尴尬场面。

    当然,其中武景同和郑高达的关系,肯定也有让他不敢冲凌湙发火的原因,况且不是他,就任玉山那样,且不容易能到武大帅面前露脸,所以算来算去,双方约莫谁也欠不着谁。

    就当他们转道准备往边城走的时候,小凉山方向又跑了一队马来,领头的居然是纪立春,他一见凌湙,就急急吁马叫停,冲着凌湙狂奔而来,手一拱就问,“凌公子,您”

    我都糊涂了,您好歹给我交个底吧

    凌湙笑了笑,冲他恭喜,“纪将军,您这连番立大功的,我可等着喝您的高升宴了。”

    纪立春脸都憋紫了,一副您别开玩笑的样子,他才不会如任玉山那样天真,只当凌湙是个真来流放的罪子了,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凌湙朝他拱了拱手,没有给他把话问出口的时机,说谎骗人他不愿意,说实话又要解释一箩筐的纠葛,他已经烦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以后总有一天会知道,关于他身份的恶心事,能少提一回都是对人生的宽恕,不然那日子就要被纠结的没法过了。

    入了边城,凌湙便只当自己是个孤儿了。

    全新生活不好过么干嘛老揪着那点子过去不放,他是他自己,不是谁家的谁谁。

    最后,王听澜和赵围还是跟着他走了,连同那些被救的二百多女子,将之前的囚车拆成了平坦的马车,挨挨挤挤的坐了二十几车,浩浩荡荡的冲往边城。

    凌湙此时才想起来问王听澜,“我派人给你送的那个小外室呢”

    王听澜面无表情的顿了一下,轻声道,“我把她赶下了凉河沟,她要是能从底下爬上来,还没冻死,就是她命大,我的仇也算是报了。”

    凌湙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沉吟道,“你倒不如直接杀了她,需知后患无穷四个字。”

    王听澜沉默了下,半晌才轻轻道,“她可以对我无情,但是我对着她那张脸,实在下不去手,公子,同室操戈,我下不去手。”

    凌湙叹气,觉得她过于心慈了些,但人都叫她放了,是死是活的现在也未可知,只能巴望着那个女人生命力别那么强,否则可真是麻烦无穷了。

    这也是他最讨厌的一种处理方式,人得罪死了,还没摁死,以后不定哪处就能爆个雷,虽说这时代的女子行为受限,可同样的,这时代的女子若祸害起人来,也是令人防不胜防的。

    王听澜见他沉了脸,又讪讪的解释了一句,“她还有两个孩子”

    更心塞了

    凌湙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了,之后走了一路,又想起一事没问,“你要把赵绍葬去哪里”

    王听澜抿了嘴小声道,“葬在我住的地方,可以么公子”

    凌湙摇头,试图给她解释污染源的问题,最后看她一头雾水,只得干脆道,“你要离群索居,大可以想葬多近葬多近,王听澜,城内是活人居住的地方,逝者自有安息地,你也该替他想一想,他也得有个能串门的邻居吧你把人拘在你身边,两人又沟通不到面,你还有人可以说话,他一个孤独鬼魂,守着你碰又碰不到,摸又摸不着的,多寂寞,你总得让他有个朋友聊聊天怎么的,不能太霸道了。”

    一群人都叫凌湙这说法给新鲜到了,纷纷侧目矮声交谈,就感觉身边阴风阵阵,跟真的有个鬼魂跟旁边注视着一样,嗖嗖的直冒鸡皮疙瘩。

    王听澜倒是有些期待的望着凌湙,“真的,他真的能变成鬼魂陪在我身边”

    凌湙张了张嘴,祭出忽悠大招,高深莫测道,“信则有,不信则无,这得看你自己了,旁人又与他没关系,你要念他想他的紧了,梦里他自然就来了,当然,他要不来,你就当他投胎去了,这辈子无缘,修个来生,你俩总能有再续前缘的时候,人要往前看,老沉湎于过去,于人于己都无益,你学学找找别的人生目标”

    韩泰勇死了,那个害她的族妹也叫她推进了凉河沟,一路走过,凌湙都发现王听澜目光里的茫然,她好像突然没了目标,身上死气沉沉的,人不与她说话,她能一直发呆一声也不吭。

    赵围还有个振兴家族的梦想,她这里,族人怕是已经将她的家产分干净了,这从她连城都不回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她对宗族很失望。

    幺鸡与她相对熟悉些,此时也宽慰道,“王姐姐,边城很热闹的,里面有很多孩子,当然,你要不耐烦孩子嘈杂,还可以去垂拱堂应征笔贴员,帮忙做一些记录的工作,我家公子现在很缺人手,你要肯帮忙,保准忙到你没空想任何人任何事。”

    接着,幺鸡开始给众人解说边城内里布局,“处理文书和管全城杂事的地方叫垂拱堂,目前由殷先生主理,我们主子住随意府里,刑所也在那里,目前由主子亲掌,当然他若没空的时候,会派蛇爷监掌,哦,蛇爷是我爷爷,亲的。”

    他一说头一昂,一副颇骄傲样,见凌湙动手摸鞭子,忙策马绕到了另一边,嘿嘿笑着继续道,“主子身边有亲卫队,队长酉一,我总领刀营,目前就几个光头兵,后面还会进人的,另外就是城防卫队,队长目前暂定的是袁来运”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昂着头问凌湙,“主子,你准备把秋扎图怎么安排”

    凌湙懒得理他,策马扬鞭,领头跑出了队,“废话怎么那么多快点吧,前面就入城了。”

    一行人快马扬鞭,终于在天边亮起鱼肚白时,赶回了边城,一夜未眠,人困马乏,凌湙得得骑着马冲入北门阔马道上,在早起忙碌的百姓们惊呼阵阵里,望着水洗的长街,和值守的兵卫。

    呼,终于回来了。

    蛇爷得到消息,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半拉着鞋子迎出门,一张越显苍老的脸上展出高兴的皱纹,对着凌湙行礼,“可终于回来了,快,敢紧下马梳洗梳洗,没用早食呢吧哎呀,这小脸都瘦干巴了,一会儿我让他们杀鸡,五爷”

    幺鸡跟后头左移右动,实在没忍住的叫上了,“爷爷,你好歹眼睛也往我身上扫一扫,我这么大个人,晃半天了,您怎么不问问我啊我还是不是您亲孙子了”

    蛇爷喷着胡子找棍子,“你身上的伤好了五爷面前怎容你大呼小叫你再给我嚷嚷一句,我抽不死你。”

    幺鸡缩着脑袋往凌湙身后一埋,小声报怨,“怎么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我最近没惹事啊”

    凌湙摇头,冲着蛇爷道,“我带了些人回来,一会儿等垂拱堂开衙,您带她们去注个籍,以后她们就在我们边城落户了。”

    蛇爷就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远远的看见了一溜马车,而马车上,鲜妍的坐着一群如花般年纪的姑娘,一时眼睛眯成了线。

    乖乖,五爷这是去哪儿拐了这么多女孩子回来的有这些姑娘,他们城里单身汉子不得嗷嗷叫着卖力干活啊

    凌湙摇头,点了他一句,“不许瞎分配,我还是那句话,我这里不包办婚姻,想要媳妇,自己凭本事争取,要是谁敢生了歪心思,定斩不赦,蛇爷,这些都是好人家的姑娘,您别擅作主张瞎牵媒。”

    灾民营那波人安定了后,着实凑成了几对看入眼的小年轻,求了蛇爷给做媒,完了蛇爷跟又重新找着了第二春似的,看着年轻男女就爱寻思,凌湙是怕了他了,生怕他瞎给牵出群怨偶出来。

    蛇爷叫他说的嘿嘿笑,人老了,安定了,就想身边的孩子和和美美凑成一家,他最近又牵成了一对,凌湙还不知道。

    王听澜和赵围跟着幺鸡后头,给蛇爷请了礼,各自惊讶于城内一路走来的安静,完全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乱象频生,脏污满地,起码,他们没有在路边看到懒汉闲帮,就连沿街的小乞儿都没有。

    城内很干净,清早出行的百姓也没有蓬头垢面的,就算衣着破旧,也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整个边城,都透着股泥土翻新后的潮湿感,新鲜又充满了活泛劲。

    凌湙站在府门前,往城东城南看了看,问蛇爷,“那边迁的还顺利么有闹事的没”

    蛇爷摇头,“闹什么啊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城北城西的房子比他们了好一倍不止,就是暂时借给他们住,他们也只有赶紧往里搬的劲,没人闹,甚至有人还问能不能住下就不挪了的。”

    凌湙呵了一声,“那您可得给他们把话说清楚明白了,借住里的借字,可不是能打商量霸占的,我们之后会按人头分房子,这个可是出示在公示栏里的,不然我登记人头干什么。”

    蛇爷点头,“说了说了,城北城西两处人家多余的房屋肯挪出来,就是听说有借有还,不然咱们可不能这么快消停,那关押的闹事者能把新砌的牢门给劈了,五爷,您先别劳神了,洗洗休息休息。”

    凌湙把王听澜和赵围交给幺鸡安排,他自己跟着蛇爷回后院,边走边道,“城南那处低矮的窝棚拆了么说了回来我要用那块地的。”

    蛇爷头直点,“拆了拆了,殷先生在您离开第二日,就安排了人去拆,再有原来居住在那里的人帮着一起拆,没两日就把那处地给平了。”

    说完倒是好奇打探了下,“你要那块地干什么”

    凌湙接了他递来的热巾子擦脸,边张着手放便他帮他卸甲脱衣,“砌个窑,那里的土质适合烧砖,边城的岩石只适合铺路,砌的墙体若没有兽皮做墙衣,既不挡风又不保暖,关键是岩石大小不一,筑个宅基还行,整体用于墙体,太耗人力费时了。”不然怎么会有下面岩石上面是木制楼的出现也不全是为了跟风江州园林建造的。

    蛇爷惊讶的顿了手,转到凌湙前头道,“烧砖五爷会烧”

    凌湙叫他问愣了一下,眨眨眼,瞎扯道,“你忘了我们在玉门县那边搜到的东西了那田旗遗留的画稿里,不全是矿脉点,有一张就画的是窑体建筑图,咱们把窑建出来,多烧它两回,试也试出个对错了。”

    蛇爷失望的哦了一声,“还要试啊我当您直接就会烧呢”

    凌湙

    理论上我是会的,然而,实操真没有。

    城南那处地方,土质比其他门的黏稠,在这样风沙漫天的边城,其他门一吹一嘴沙,只有城南的地烂的一脚泥泞,除开那边地势积洼,还有沾鞋子上的粘土了。

    凌湙后几回去溜马时,踩过那边的地,回来还因为一脚泥挨了蛇爷好一顿批,那些沾上鹿皮靴底的泥,磕都难磕,凌湙以前逛过烧砖烧碗蝶的贴子,都说烧这些东西的土是粘土。

    他也不认识,但他有时间和人力帮着一起试,就像他说的那样,窑盖好了,多烧几回,总能烧出东西来的。

    烧砖盖房子,给跟他来的人先把家安上,这样,有了归属感,他们就不会想着走了。

    还有那低矮的城门楼子,也得加固加高,有了砖,他就把边城砌成碉堡样,让那些不时,来打草谷的凉羌马骑瞎瞪眼。

    凌湙一行想的哈哈乐,拍着洗澡水叫蛇爷再给他添点热水,蛇爷看他高兴,也就跟着高兴,甚至给他把早食端了来,让他边洗边吃,他在后面给他搓背,是边搓边道,“刚垂拱堂那边来人了,殷先生和齐先生问你有没有空见他们”

    凌湙洗了澡,精神头又回来了,一边吃一边道,“见,刚好我也有话跟齐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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