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未雨绸缪
风隐提着两只大雁进来,看着沈洛宁脸上的表情一阵白一阵青的,过了许久才咬了咬牙说道“你见过有人探病用这个的吗?”
风隐倒也是个实在的,实话实说“探视没人送大雁,下聘送大雁的倒是见过不少。”
沈洛宁:“……”
太子殿下不会把她昨日的戏言当真了吧,还是什么地方暴露了,让苏鹤发现了端倪。
其实沈洛宁借着皇帝的手对付李氏,也是帮了太子,要对付苏清怀,那就让他失去最珍贵的东西,让他一无所有,沈洛宁打算助太子登基。
沈洛宁从出生起便是一身男装,一言一行早已和男人无异,在君王眼皮子底下蹦跶了那么久,皇帝也没瞧出来一点儿问题,太子又是怎么发现的。
莫不是苏鹤发现了什么,特地找人送来大雁,为了试探她。
风隐后知后觉的说道“太子殿下不会真把谣言当真,对将军您…”
沈洛宁一个一个尖锐的眼神看过去,风隐下意识捂嘴,假装咳嗽“咳咳,怎么可能呢,不过好端端的送大雁做什么…总不可能是下聘吧,太子殿下找一个男人作甚,效仿前朝啊。”
沈洛宁转念一想,风隐天天同她待在一起都没发现她是女儿身,只见过沈鹤几次,苏鹤就算火眼金睛也未必能看出些什么来。
前朝之时,民风开放,皇帝西巡与跟着的人走散了,饿的奄奄一息之时,遇见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那书生将所剩无几的口粮给了皇帝。
皇帝迷迷糊糊睁开眼,以为月宫中的仙人下凡,说什么也要将人带回宫人,不顾大臣的反对封为贵君,惹得一众大臣血溅金銮殿。
本朝太祖皇帝以清君侧的名义,将前朝皇帝的烂摊子接了过来,这才有本朝的故事。
太祖皇帝明确规定凡京城五品以上官员,不得沾南风,不得出入烟花之地。
沈洛宁毕竟在外人看来还是男子身,太祖的金口玉言还在正德殿外立着呢,苏鹤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下聘。
沈洛宁之所以敢和苏鹤开玩笑,便也是有恃无恐的,知道苏鹤只会吃了这个暗亏。
谣言听一听也就罢了,李氏咎由自取。可太子此时送来两只大雁算是怎么回事,火上浇油?
沈洛宁只觉得刚刚下肚的荷叶鸡在胃里翻滚,一阵抽搐险些吐了出来。
风隐知道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将手里的两只大雁小心翼翼的放在身后。
大雁有些不满的叫了一声,挣扎着煽动翅膀,掉落了几根羽毛。
风隐硬着头皮问道“将军,这雁怎么处理。”
风隐用余光扫过沈洛宁,额间隐隐有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说道“炖了,给东宫也送一份过去尝尝。”
炖了?风隐嘴角抽了抽,这一声朝廷鹰犬还真是不亏啊。普天之下,除了陛下,也只有沈洛宁敢把东宫送来的大雁炖了。
“属下明白了。”风隐转身就走,生怕多待一会儿,将军会将身旁的茶杯扔过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风隐真怕做了那条倒霉的池鱼。
沈洛宁摸了摸涂了药已经结痂的身后,转身的风隐喊道:“把地上掉的几根雁毛带走,帮本将军给太子带句话…”
东宫的王伯急急忙忙的去了太子殿下的书房,苏鹤看着手底下的人一个个的毛毛躁躁的,一时间竟也不知说些什么。
苏鹤揉了揉眉心道“又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慌张。”
王伯道“沈将军让人送了东西过来,还专门带了几句话,奴才听着好像是咱们府上好事将近了。”
苏鹤总觉得事情没有王伯口中那般简单,沈洛宁是什么人他倒也是清楚的。
苏鹤道:“什么东西,沈洛宁又带的什么话?”
王伯一般年纪的有些委实只是说不出口,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半天说道“沈将军说,殿下既然如此罔顾人伦,不如去问问陛下的意思,若是陛下同意,那三媒六聘自然是不可少的。殿下虽是储君,可以顶着天下人的压力,让末将进东宫,属下定然不会负了殿下的。”
王伯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奴才是看着殿下长大的,这些年殿下身边虽说有落尘,可到底是没有知能暖的人,落尘心思太过单纯。如今殿下好不容易有个放在心上的人,虽说有些…有些…独特。”
王伯等了半天也只能用独特来形容。
王伯继续说道:“可若是殿下喜欢老奴也不会说些什么的,但陛下那边怎么办。好在沈将军还是与殿下两情相悦的,这事儿虽然不能放在明面上,可私底下陛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殿下喜欢。老奴可算见到殿下有心上人了。”
苏鹤听的一头雾水,有些不忍心把王伯从这么好的幻想中拉来。
苏鹤道:“王伯,本宫与沈洛宁不过见了几面而已,怎么还惹出这么多的事来。不知你从哪里听来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日后能入主东宫的,必然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沈洛宁一个男儿身,怎么成为储妃,本宫是储君,也是天下之人的表率,断然不会做出让天下人失望的事。”
王伯却有些听不懂了。“殿下若是对沈将军没有意思,不怎会让落尘送两只下聘用的大雁呢。”
“你说落尘给沈洛宁送了什么?”
“下聘用的大雁啊。”
“……”
沈洛宁这几日在府里养伤,便也是闲不住的,换了一身衣服拿着折扇去了茶楼,上一世她在苏清怀的书房里发现了京城中几个铺子的地契,其中就有茶楼,也是听到了苏清怀与勃辽通敌的话,让苏清怀有了杀人灭口的机会,这一次主动出击,雁过留痕,就不相信找不到什么了。
如今的天气十分炎热,茶楼的生意却是格外好,座无虚席,有些甚至都站着,本该熙熙攘攘的茶楼,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顿时安静起来,台下听客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生怕由于自己的疏忽而漏掉什么,有人甚至将茶杯举在空中,一时间忘了要做什么。
阁楼之上老者坐于桌前,闭着双眼,摇头晃脑,用不紧不慢的嗓音说道“诸位安静,且听我说,江湖秘闻,朝廷琐事皆逃不过老朽的耳朵的……”
那人好似故意放慢了语调,底下的人听着心痒难耐,将手里白瓷青花的茶碗放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今日有什么趣事你倒是仔细说来,这话说一半是个怎么回事,难不成还要吊着我等?”
那说书人看到眼前一幕,甚是欣慰的摸了摸稀疏疏的山羊胡子,似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那人索性也不卖关子了,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间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云霄。
“啊……”
此时众人也没心情听说书了,这女声是从茶楼后院传来的,众人闻着声音过去,只见一长得十分好看的女子面色难看的坐在地上,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不远处的井里。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难免有几个胆子大的,那些人大步流星的冲过去一看纷纷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出命案了,正愁没机会查一查这茶楼和萧王有没有关系呢,这不是送上门来吗,沈洛宁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