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饿七
“救我，救我。”
凄厉无助的呼喊，在王平脑海中回荡直至炸裂。
“不，不！”
王平大喊，随后猛地从梦中惊起。
呼，还好，只是梦。老话不都是说梦是反的吗，我顶多是救世大战中被倒塌房屋砸死的路人甲罢了。
咚咚咚，有轻微的敲门声。
“哥哥，你怎么啦。”
这敲门声虽说声音不大，噩梦散去刚刚退下的冷汗，又瞬间乍起。
“我，我。咳咳，我没事。你睡得还好吗。”王平边说边穿上衣服。
打开门，小女孩在门外站着，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碗。
又饿了吗，王平不禁有些头疼。
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转身向厨房走去。
“你有名字吗，或者小名也行，有想起什么吗？”王平问道。
“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哥哥，我饿。”
这，这女孩眼里除了吃的还有其他东西吗？
“总不能一直不喊你吧。这样，我给你取个名字吧。”王平的动作十分利索，谈着天就熟练的把面条鸡蛋煮在了锅里。
“你一直这么饿，干脆就叫饿七吧。饿是你的姓，七在文字中通吃这个音。名字虽然不好听，但我觉得和你倒是很贴近。”
“喏，这是你的。也不知道你的胃是怎么长的。我比你高这么多，连你一半饭量都比不上。”
女孩从王平手中接过面碗，没急着吃，口中喃喃自语，饿七，饿七。
“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换一个。我发小念书特别灵光，带文化底蕴的名字也能给你想出不少。”王平一边盛着面一边说道。
“饿七，饿七好。我喜欢这个名字。”说完咕嘟咕嘟就开始大口大口吃面。
“行，那就这么定了。饿七，等我父亲回来，让他帮你找户人家吧。”
听到这里，饿七突然停顿了一会，随后又接着把剩下的面汤喝到了肚子里。
此时，王平才刚刚把面舀到碗里。
王平看着有些愣神，虽说和昨晚一样。但还是有些让人咂舌。
最起码得找个有钱的人家，吃喝不愁是最低标准。
吃完面王平开始着手准备今天的食材了。蔬菜居多，肉串便宜的时候也会近多一点。
“吃了饭，就来帮我干点活吧。烤串吃没吃过，就简单的串上去就行了。”
说着，王平给饿七搬了和凳子坐在他身边。饿七的手法很熟练，比王平这个“老师傅”还要利索一点。
看来，这女孩天生就是吃饭的命啊，王平有些感叹。
大概串了两三百串，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时左右。王平看了看墙上的钟。奇怪，父亲怎么还不回来，一般来说最迟九时也回来了，今天迟迟看不到人影。
想到这，王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抹布简单擦了下手。“我出去一会，你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回来我给你做午饭。”
才准备出门，王平就听到木门“吱呀”一声，是父亲回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又耍钱去了？”王平递过去一条毛巾。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身上浓重的烟酒味。
“你小子，懂个屁。你老子会输吗，老子一个人赢了他们七个，知道吗？七个！我翻手拿捏他们和玩似的。”
讲到这里，他的神情有些激动，唾沫星子乱飞，刚才的疲惫颓废荡然无存。
“那钱呢。”王平没多说什么，吹牛摆大谱，他就是从眼前的这位男人身上学会的。
“钱，钱呢。哦，对了，他们没给我，这帮赖账的杂碎，我出去找他们要去。”说完就顺手拿着桌上的酒瓶摇晃着就要起身。
“说实话，是不是输了。”
王平根本没拦着，出去要账只是装装样子。这戏都快看吐了，刁蛮耍横只会对家里人扬脾气。
王平心底里对他产生厌恶。
“你要吃点什么吗。我给你煮个面吧。”
说完王平就转身走向厨房。
王平还没打算和他讲饿七的事情，想等他清醒点再说。
“不吃了，我要再去玩两把。我赢了一晚上，只是输了一局，一局而已。谁人没有谷底，不以成败论英雄。我会，我会赢的。一局，再给我一局。一局就行。”
王平并没有理睬他。
眼前的状况和舞台上的戏曲没什么区别。也算是这个小家里的一出经典曲目。
等王平端了面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饿七一直通过门缝偷偷看着，眼前这个喝醉酒的男人丑态百出。王平也只能苦笑一下，没有多做解释。
“等他醒吧，他清醒起来的时候，基本上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别在他面前提酒和赌这两个字。”
“我们先去收拾摊位吧，中午可以再多卖两串。下午再商量你的事。”王平说道。
奇怪，这烤串怎么感觉少了不好，刚才慢慢的摞了一大盆，现在感觉少了一层一样。
王平慢慢把目光转向到了饿七身上。
“你偷吃了吗。”王平语气有些冷的问道。
饿七没有吱声，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偷吃的。”
此时的王平有些恼怒，这些烤串他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只能偶尔吃一次。平日里粥和面成为了他的主食。
“你为什么要偷吃，不能和我讲吗？”
这种心情一下就回到了王平辛辛苦苦攒满一千整银票的时候。那段时间他每天从早忙到晚，加上隔壁城主少爷来这里历练，随行人员吃喝被他一个人包揽，才有了这么多的时候。
不过，到最后只有彻头彻尾的寒冷。一千银票只不过是醉酒之后的耍闹加价罢了。
今天小小的欺瞒和背叛仿佛又让王平回到了那天晚上。冰冷的凉椅露宿街头三天，让王平始终无法忘怀。
饿七把头埋得更低，支支吾吾说着什么话。王平没有心思管这些，拉着她就朝外面走去。
右手被握的生疼，只不过疼的是王平。饿七寸步未动，传来的力气反而把王平往后拽了两步。
“你松手，你到底要怎么样。这些烤串是钱，是我未来出去历练的资本。我管你两顿饭已经不错了，你要把我吃垮吗。”王平有些愤怒的说着，手还不断地向后拽。无论王平怎么使力气，都没能挣脱。
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滑稽。
王平无奈地坐倒在地上。
现在即使是多愚笨的蠢人也能看出这女孩的不同寻常。
王平现在不想费心费力的把她送给别人收养，只想躲的远远的，和她没有任何瓜葛。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摧枯拉朽的摧毁一座城池。这城池里的百姓是死是活没人知晓。
“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这。这。这。”
一连三个这，惊奇的感叹声从门外传来。
通红的双眼下好似饿虎紧盯着囚笼里的羔羊。
王平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此刻正在死死盯着饿七。
“父亲，你什么时候醒的。要不然再睡会？”
王平并不是关心他的父亲，他刚才的怒意被他父亲的双眼顿时冲垮。
这幅样子，王平好像在哪见过。
“王平，她。她是谁家的孩子，大人呢。卖不，不是。那个她是，你说，你说啊！”
声音有些嘶吼，到后面越来越急促。
“她，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收摊的时候遇到的。问什么也不说，本来我想着下午让你带她找户人家收养。”王平说道。
“好，好，好。”
又是一连三个好，像是即将渴死的人见着甘露的模样，兴奋中夹杂着贪婪。
“我，我正好认识。有一户人家，府衙长家的二爷。这么多年没孩子，正好，正好。”
说完他一路快跑出门，还不忘叮嘱王平看好这个女孩。
府衙长家在这里算得上是土霸王，听说还和修炼之人有些来往。至于这个二爷，王平倒是有所耳闻。
早些年游山玩水浪荡公子模样，后几年成家立业的时候。听人说是遭了报应，连娶三房。第一年暴毙一位，紧接着二三房也死于各种意外。后面再没正娶，小妾也找了不少，至今没有孩子。
“你乖乖待着，下午的时候应该你就可以有新的家庭了。吃住不愁，府衙长家不至于被你吃垮。”王平看着饿七说道。
“不，我不想去。府衙，不是，好人。”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
“为什么，我可养不活你。你今天吃的我可以多卖好些钱。这些钱和烤串我都是早就计划好了的。”王平有些无奈，什么也不说，一问就哭，自己可真没什么好耐心。
“我总是会饿。阿爸和阿妈，早就把我卖给了别人。府衙，我不喜欢。他，吃人。”
饿七总算吐露了一些心声。
“唉。”
最近王平的叹气变得多了起来。普通人家的日子还真是苦寒啊。
听到后面，王平又听出了其他的味道。
“吃人？”
“嗯。”
应该说的是官府欺压百姓，吃的是民脂民膏吧。
王平也没多想。
总不会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吃人吧。
不过，王平还多留了个心眼。他拉着饿七来到了发小文武才的家里。
文武才家里做生意做的大。住在这里只是因为文武才从小身体不好，需要地方静养。家里只有些仆人和厨师照顾起居。
路上王平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父亲说的话和神态极为诡异。让他感觉有些隐隐不安。
所以先把饿七带到发小的家里，等他父亲回来。坐实了缘由再定。
对于饿七，王平有些生气，但过后也有些懊恼。自己小时候也犯过不少错。小毛病，管教才是正路，打骂只会逆反。只是出于普通人的善意希望她有个好归属。
回来的时候，太阳正当头。
木门敞开。
咦，我没锁吗。我记得我锁了门的。不会遭贼了吧。
王平快些步向家里走去，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的父亲拿着椅子正对大门端坐。
“人呢？”
王平心里一惊。
我想起来了，是那次在醉酒后发疯似的模样，狰狞咆哮，输急了眼。
他，他要把我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