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陛下的狗狗
路上，辛容思虑再三，还是把遇到乐东城的事情说了一部分，隐瞒了被点晕带走和订立契约的部分。
柳慕他们倒没什么异议，行走江湖，没有深仇大恨，谁会闲得没事，非要与别人
杀个你死我亡。
既然公主和乐东城不再动手，他们自然不会去惹麻烦，这毕竟涉及皇族了。
只有萧冰对辛容单独见乐东城一事，耿耿于怀：“辛容姑娘，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什么？”辛容还在想乐东城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不要单独外出。”
“哦，我没想到他会找我，毕竟这一路遇到的人，都是找黄大人的。”
“是我连累你了，辛容姑娘。到了洛京，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不必再插手此事。”
“可是，萧大人，黄大人得罪过那么多人，就算公主放弃了，那其他人呢？”
“公主尚且不敢在京南郡以内动手，其他人也不会。”
萧冰不信乐东城的话，只怕背后那人不是跟黄大人有仇那么简单，还是不要让辛容姑娘再牵扯进来了。
终于到了洛京，黄继昌和萧冰在审问之后，被关押进了廷尉大牢。
目前还算好，陛下尚未定他们死罪。
即使是死罪，也要秋后问斩。
至少还有三个半月时间。
护送黄大人进京的这一个月，辛容早就想的透彻了，她不能指望陛下大赦天下，来救黄大人和萧大人。
贵妃有争夺抚养权的权利，她无权阻止，也无力阻止。
总不能让柳慕他们帮忙，去皇宫里探查贵妃的消息吧。
当初探查一个公冶府，柳慕就被发现了，英落也差点被先辱后杀。
去守备森严的皇宫，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很难从贵妃秦倾着手，那就另辟蹊径。倘若没有穿越女，她也没来这个世界，那么当今陛下是完全有能力达到发展目标的。
她不能时刻知道秦倾想什么做什么，但是陛下要做什么，她已经明明白白了。
如今的陛下是东凌国第二任皇帝，他既没有先帝那样的军功，可以威慑开国功臣们，又面临着因先帝的联姻政策，所带来的外戚们。
要做事，先集权，这就是陛下的当务之急。
皇帝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必然是要找心腹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看看陛下登基后，亲自提拔任命的官员，就知道谁是心腹了。
陛下的心腹，自然跟陛下一样，一心对付权贵豪族，收拢权力。
她跟萧大人所统计计算的，公冶府的粮食消耗量，也只是证明公冶府私藏佃农的间接证据而已。
倘若有人真的去查清公冶府兼并的田地，找到私藏的佃农，便能定公冶府的罪，那黄大人先斩后奏，也就情有可原了。
而办这事的人，既能帮陛下收了公冶府兼并的田地，又解放了卖身的佃农奴仆，也应该是不小得功劳了吧。
谁来查呢？
“怎么样啊，方固？”辛容迫不及待问道。
“我在读书人里混了几日，确有一人有能力办成这事。”
“谁？”
“司隶校尉李中云。”
“司隶校尉，官位虽不大，权力却不小，手握一千两百兵，直接听命于陛下。”辛容从脑中调出了东凌国权贵高官人物关系图，那时萧冰向她说的还算详细。
“没错。”方固郑重点头。
“不是军职，竟然握兵，陛下一定很信任他。那让柳慕把案情扔给他，行得通吗？”
“不可，司隶校尉府守卫和士兵太多。而且也没必要，我可以去。”
“你的武功还不——”
“我可以直接向李大人，推荐自己。”
“你能见得到他吗？”
“可以，李大人是两个月前新上任的，正在招募属官。司隶校尉可以自行任命一部分下属官员，无需向朝廷汇报。”
“好大的权限啊。方固，加油！”
辛容也去了几个书肆，请聊得来的一些读书人喝喝茶，再买点书简赠予他们。
没两日，就对东凌国的司隶校尉们，了解得差不多了。
最厉害的是先帝任命的那位柳大人，当年查到郡守与豪族勾结欺压百姓的证据，逮捕并处死了十几名郡守。
其次就是当今陛下继位后，任命的前司隶校尉赵大人，那简直就是，说好听的，就是“陛下的狗狗”，说不好听点，那就去掉一个“狗”字。
这赵大人跟黄大人基本一样一样的。
只有一点不一样，黄大人眼里只有民，赵大人眼里只有陛下。
黄大人得罪了公主，死不认错。赵大人起码还能听陛下的，在得罪了权贵之后，认个错。
这样的一个人，两个月前突发病症，就这么没了。
因此，陛下又提拔了李中云为司隶校尉。
他应该愿意去查公冶府的吧！
辛容从书肆出来，又去了绸缎庄。
看到墙上挂着的成品衣服，心里赞叹道：好美好别致啊，这是贵妃设计的吧。
“姑娘喜欢哪件，尽管试，这都是宫中流行的款式。”
“宫中流行？”辛容纳闷，这个世界的女主是皇后，她一生节俭，能允许后宫这样吗。
“是啊，陛下称赞贵妃娘娘穿锦缎好看，娘娘们就都穿锦缎了。”
这……皇后还坚持穿麻布吗？
不过不太对啊，据辛容从萧冰那里了解到的，东凌国从先帝开始，就厉行节俭，甚至没有大修陵墓。先帝曾得到一把好剑，自己舍不得用，赏给了一个英勇小将。
而当今陛下在年幼时，天下还未定，一直跟着母亲在民间过清苦日子。也正因此，他不喜欢生活奢侈的豪族贵女，一直到了二十多岁才娶了勤俭持家、饱读诗书的皇后。
难道陛下是因为贵妃，转了性子。
别啊，陛下，百姓还等着“天下太平，民安其业”呢。
“姑娘，要是有喜欢的，可以试的。买的多，小店还赠送花露水，这可是贵妃娘娘亲自研制的。”
“花什么水！”
“花露水。”
“花露什么？”
“花露水。”
“什么露水？”
“花露水，姑娘。”
“好的，我知道了。”辛容自我调节了一下，好笑吗，不好笑。
贵妃这分明是想方设法地让人买蜀锦啊。
陛下和贵妃在下套呢吧。
发行麻布钞，代替一部分官员俸禄，可以节省当前国库里的真金白银。
鼓励穿锦缎衣物，让豪族们拿更多金银，去兑换麻布钞。
一旦发行麻布钞的价值透支了蜀锦未来好几年的价值，那就相当于打欠条拿了钱，然后再慢慢拿蜀锦还。
蜀锦一年的产量就那么些，到时候豪族们有的等了。
当然，在透支之前，拉升一波会更好。
所以购买蜀锦多的，要赠送花露水。
夫人小姐们不管是为了好看的衣服，为了讨好贵妃，还是为了拿到花露水，都要多买蜀锦了。
那购买蜀锦的钞票不够了怎么办呢。
抢呗，抢抢抢，价高者得。
炒钞票，在未来应该比她想的还要赚钱。
“掌柜，我能跟你换些钞票吗？”
“姑娘，近来蜀锦卖得特别快，我们还想多换些钞票进货用呢。你可以去官钱署兑换的。”
“嗯，谢谢。”
这次辛容换了二十两，毕竟还要多留些银子，往廷尉狱送些衣食药物。
辛容买了些伤药调养药回到家，进了院门，看见站在方固旁边的人，不敢置信：“萧大人？”
萧冰看向辛容，只觉恍如隔世，好一会才回道：“辛容姑娘，是我。”
方固开了屋门：“进来再说吧。”
“方固，萧大人，怎么回事啊？”辛容一边倒着茶水，一边问道。
萧冰神情冷肃：“黄大人一人揽下了所有罪责，说我只是奉他命令杀人，恳求陛下放了我。”
方固拍了拍萧冰的肩，说道：“黄大人，他一向这么固执的。萧冰，你可有打算？”
“没有，没想过这么快被放出来。”
辛容看向方固，方固摇了摇头：“萧冰，我们本想，向李中云大人说明案情，可是他——”
“我在吴山郡，还未被逮捕时，就给他送信了。”
辛容看向萧冰，原来自己竟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遂问道：“所以他是帮了，还是没帮？”
萧冰也摇摇头：“不知道。黄大人没有被定死罪，但是被□□了。”
辛容一口气松了一半，黄大人好歹不用死了，但是接下来她也没什么好办法，能让黄大人快些出来。
方固看向辛容：“不如让萧冰先留在我们这里住吧。”
辛容点点头，转头看着萧冰：“萧大人，你安心住在这里。不过这里是洛京，房租贵。我们只有三间屋，你要跟柳慕住一屋了。”
“辛容姑娘，我已经没有官职在身了，以后叫我萧冰吧。”
辛容轻笑：“好的，那你也别加姑娘二字了。”
“好。”
“对了，你也可以跟方固或金来商量，换换屋，这是你们的事，我就不管了。反正你不能跟我或英落换屋子。我去拿些好吃的哈。”
“你——”
方固笑起来：“萧冰，别计较，辛容只是想让你在这里自在些。想我刚被师父收留时，她也是这个样子的。后来熟悉了，她反倒不怎么主动跟我说话了。”
萧冰神情柔和了一点，说道：“方固，我打算去找李中云大人再试试。”
“不必了，我见过他了，他说廷尉自会处理这个案子。我本想在他手下寻个职位，不过他没看上我。”
“百姓中有才有志之人，如若无朝中人举荐，实在难以入仕，不比权贵之家。”萧冰不知如何宽慰方固。
“‘一行书不读，身封万户侯’，(1)他们祖上都是有功之人，比不得。好在我还能去书肆做个抄书的佣书人，倒也清净。”
辛容端来一些面食，放在桌子上说道：“你们先吃这些，英落应该就快回来了，她做饭好吃。”
萧冰问道：“英落、金来和柳慕去哪里了？”
“跟石青他们一起，向百姓说说黄大人不畏权贵、为民做主的功绩。”
历史上就有不少例子，皇帝不能杀这样的臣子，一是向百姓表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二是杀了可能会被后世诟病。
作为历史、政治经常不及格的人，辛容最多想到这些。
她只是一介平民，实在左右不了皇宫内的事；也只是一个玩后宫游戏活不过五集的人，没有能力去掺和后宫之事。
“倾倾，再有六个月就要生产了，平时一定要小心，不要多走动。”
贵妃秦倾一双桃花电眼，含情脉脉，虽已有身孕，但是两个酒窝显得她娇俏可爱。
听到当今陛下穆盛的叮嘱，她笑意更浓：“陛下，有身孕才要适当走动的啊。官钱署发行多少钞票了？”
“你看你，还在关心这些，不是都计划好了，剩下的等生完再说。”
“就是要在没生之前先铺垫一番。陛下，你可要派人盯紧了啊，钞票一定要按量按时发行。”
“且安心吧，司隶校尉的人盯着呢。朕要去处理奏本了，你多吃些，然后好好休息。”
“陛下——”秦倾拉着穆盛的手，不肯放开，直到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穆盛走到宫门口，忍不住回头，看见秦倾还在注视着他，笑着满意地转身走了。
秦倾渐渐收了笑容，叫了侍女过来。
“回禀贵妃娘娘，李大人没有收。”
秦倾有点郁闷，之前收买前司隶校尉未成，这回新任司隶校尉李中云，也没收礼。
这一个个的，不就是为陛下办事的狗吗，还挺硬气。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摸了摸。
罢了，到底是衷心为皇帝办事的人，以后再说吧。
不怪她想收买司隶校尉，实在是司隶校尉权限太大，连后宫的动向都要管。
她还有大生意在宫外呢，不想被陛下知道。
她也想不到啊，穿越一回，当了妃子，竟然嫁了个穷得要死的瘦猪蹄子。
刚进宫时，她还要跟着皇后一起穿麻布衣服，还得自己织布。
唉，就……愁人啊。
目前她的生意不止一个，最赚钱的还是赌坊。
不过已经三个月没找到机会查账了，也不知赚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