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向酷吏请教
这群流民起码上百人，够得上大型群体性突发事件的主体了，辛容立刻从脑中调出了模板。
不管有没有刺客，他们里面总有几个带头的，带头的人肯定要揪出来。
如果他们当中有刺客的话……
如果没有的话……
如果……
“辛容姑娘，你在想什么？这次人太多，如果控制不住，你们只管带黄大人冲出去。”
辛容听见萧冰的话，恍然大悟：分类讨论个鬼，来不及了，不过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公务员嘛。
“萧大人，最坏的情况是流民一起围攻黄大人。可是他们已经苦不堪言，还有老人幼儿，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们动手的。所以，我想向你请教……”
没多久流民就围了上来。
“哪个是黄继昌？”
“一脸冷酷那个！”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官。”
“就是你杀了公冶府二十八口人！”
“你自己乱杀无辜，还拿百姓当借口，说什么为了给我们讨公道，呸！”
“现在很多豪族怕惹麻烦，不愿再收留我们了。”
“是啊，都怪你。我们给豪族种地还能有口饭吃，自己种地，全部的粮不够缴税的，还要负债累累！”
“既然你不给我们活路，你也别想活！”
“杀了他！”
“杀了他！”
……
做局的人可以啊，这一耙倒打的真好。
这群流民居无定所，挨饿受累，情绪激动，不可能听得进去豪族转嫁税收的真相。
黄继昌听见流民说的话，气愤不已：“公冶府兼并土地，欺压百姓，本就该死，你们不要上当了。朝廷征的税多，是因为——”
“不要听他狡辩！”有人急忙打断了黄大人的话。
“你们听我说——”黄大人也急了。
……
上百人的骂声，早就淹没了黄大人的声音。
“怎么又有人晕倒了，不是饿的就是累的，把他也背到一边休息吧。”
“狗官，害我爹娘饿死在路上，我杀了你！”
一个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少年，冲出人群，一刀扎进了黄大人的胸膛。
“我也要为爹娘报仇！”
刺——又是一刀！
发生的太快，柳慕和方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
“黄大人！”待他们查看时，只摸到了一手的血……
众人见状，顿时安静了下来。
萧冰半跪在囚笼里，眼神凌厉，神情冷峻：“黄大人死了，你们就有饭吃了吗！”
“那也不能便宜了他，我们都饿死多少人了！”
“就是，你又是什么人？”
萧冰回身坐下：“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我能让你们有饭吃。”
“那你有什么办法？”
流民听到有饭吃，顿时都满目期待，看着萧冰。
“去看看那几个晕倒的人，他们身上有不少银子。”萧冰说出的话让流民很是震惊。
两名少年当着众人的面，从那十名晕倒的人身上，一共搜出上百两银子。
流民要炸了：
“他们怎么这么多钱？”
“他们肯定不是流民！”
“就是他们撺掇我们来找黄大人算账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
“黄大人已经死了啊。”
……
两名少年中，一人开始分银子，一人扯开了晕倒几人的上衣。
“大家看，他们都身强体壮，分明吃得饱。故意穿的破烂、抹了脏污，混入我们当中，不知有什么目的。”
“目的很明显，他们要杀黄大人。”
“我们被骗了？”
“可是黄大人确实害的我们没有豪族收留啊？”
萧冰冷哼一声：“人也杀了，钱也拿了，你们满意了！我告诉你们，杀害朝廷要犯是死罪，不想替他人受过，即刻离去！”
萧冰话音刚落，六名押解官差就抽出了刀。
众人噤声，有人迅速跑走了，其他人也紧随离开了。
辛容看着那几个被柳慕和方固点晕的人，问道：“萧大人，这几个人怎么办啊？”
萧冰看了辛容一眼，转头目视前方，语气低沉：“辛容姑娘，我刚才就想说了。”
“说什么？”
“非礼勿视。”
“啊？哦，好吧。那要审问他们吗？”
萧冰点了点头。
辛容无奈：规矩真多，那几个人也就漏了些肩膀。什么世道啊！
萧冰看见辛容抱着双臂晃了晃，心中有些憋闷，却不知如何纾解。
只想把话说出来：“辛容姑娘似乎不以为然。”
这个萧冰，还不依不挠了，辛容干脆回了嘴：“没有，萧大人说得对。我只是不以为意，江湖儿女嘛，不拘小节。”
“你怎可不在乎——”
“我去找柳慕他们了哈。”
看着辛容一溜烟地跑走，像只小兔子，萧冰心情有所缓和。
但还是有些不畅快，他只是好心提醒，姑娘家家的，以后总要嫁人，岂能不注意名声。
“辛容，厉害了啊，每次都兵不血刃。”方固赞叹道。
“哪有啊，这次你不是伤了手。来，我帮你涂点药。”辛容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她好不容易蒸馏出来的消毒酒精。
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实在太低，她蒸馏了好几次，才勉强达到消毒的度数。
方固笑道：“小伤，这次没有准备血包，我划破手一手血，更能唬人。”
辛容责怪道：“下次给我们提前说一声啊，突然一手血，多吓人。原本你过去看时，把黄大人的伤口挡住就行了，让黄大人趴着也行啊。”
辛容给方固包扎好，又去黄大人那边了。
金来已经给黄大人消毒包扎过了。
英落有些抱怨：“师姐，这次黄大人身上真的有两个伤口了。”
辛容觉得好笑：“那你怪谁啊，是你和金来扎的。”
“师姐——”
“好啦，只是一点刀尖扎的，伤口浅而且整齐，很快就能好的。这不是没办法吗，收缩刀总要留些刀尖扎破血包啊。”
英落嘟着嘴：“那我们以后多准备些血包，免得扎到人。”
柳慕抱着剑，走了过来，说道：“这几人习过武，应该很快会醒。”
“那黄大人呢？”英落问道。
“跟上次一样。”柳慕说完又转头看向辛容，问道：“辛容，要是没在他们身上搜到钱呢？”
“那我就垫三十两吧，总不能看着流民继续挨饿。而且不给钱，他们也不会走的那么快啊。”
金来抱着双臂，点头道：“嗯，师姐你对他们真好。你都从来没想过给我钱。”
辛容丢给金来一个铜钱，鼓了鼓掌：“金来表现得非常好，这是奖励你的。”
“哈哈哈哈，那我的呢，师姐。”英落乐不可支。
“我的银子都在你那里啊，管家的。”辛容也笑了。
柳慕一向紧绷，此时也放松了下来：“辛容，如果这次的人知道我们的手段，不相信黄大人死了呢？”
“所以要先把带头起哄的弄晕了，由我们来控制局势。”
英落也有疑问：“那要是他们的人不止这九个，一时控制不了呢。”
“萧大人的囚笼和镣铐已经开锁了，情势不好，他和官差会帮忙的。”
金来学着辛容，也鼓了鼓掌：“师姐，你跟萧大人商量的对策，很好用啊。”
方固也过来了，说道：“接着出其不意杀了黄大人，流民的诉求达成了，反倒没话说了。”
“最后，没有什么事是银子解决不了的。上次一千两，这次一百两，还都不用我们出。”金来总结了一下，还是三句话不离银子。
“最最后，他们没了带头人，萧大人稍微威慑一下，就有人很快跑了。”英落补充了一下。
“对呀，师姐，要是流民也要杀萧大人呢？”
“那就让萧大人用收缩刀，在流民面前，自裁谢罪吧。”
哈哈哈哈哈……
“被自裁谢罪”的萧冰，吃着干粮，看着辛容，听着笑声，庆幸自己雇了他们护送黄大人，可是不知为何，心里仍有些憋闷。
众人吃了饭，修整了一番，审问了那几个带头起哄的人。
可惜那几人都是最下线，只说有人给钱，让他们趁乱杀人，他们说的话也是给钱的人教的，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辛容他们只能带着还没醒的黄大人继续赶路了，还是早点到京城好。
一拨又一拨刺杀的，太危险了。
脑细胞都要死很多……
萧冰看着在囚车一边骑马的辛容，终于想明白了为何心里堵得慌，一定是因为辛容姑娘不肯听劝。
“辛容姑娘，能过来些吗？”
“来啦，萧大人，何事？”
“辛容姑娘，上次在你家看见你卷着……，嗯，你那时明明谢过我的提醒，为何这次却不在意了？”
辛容看着萧冰冷酷严肃认真说教的样子，憋住笑，说道：“那时怕你真的定我罪，把我抓走，现在嘛，不怕你哦。”
“你——”
辛容说完就骑马离远了些，也不再憋笑：既然你问的直接，那我也答的直接。
萧冰看了看困住自己的囚笼，心中越发堵得慌了……
不一会儿，他看见辛容又骑马过来了，心道：莫不是想通了，这便好。
“萧大人，我还有问题请教，为什么你否定了我的提议，没有向流民解释，是豪族利用权势把赋税转嫁给他们了。”
萧冰面无表情，说道：“他们听不懂，也没有力气听。何况他们就算听懂了，也没有能力解决，何必多说。”
“那也要解释解释，免得他们误会了黄大人，又抱怨陛下。”
辛容感慨，这个陛下对于百姓来说，可是十足的好皇帝了。只要贵妃别整出大的幺蛾子，世界按原定趋势发展，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萧冰不置可否：“辛容姑娘，你没挨过饿吧，你知道挨饿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