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最穷是绝望
“有时不想吃饭，挨饿的感觉确实不好……”其实她是为了减肥而节食，但是挨饿太难受了，还不如跑步。
萧冰语调沉稳：“那辛容姑娘，你知道最穷是什么样吗？”
“最穷不过要饭，萧大人，你怎么了？”
“最穷不是要饭，而是要不到饭，眼睁睁看着亲人饿死的绝望。一开始，饿得想吃很多饭，然后饿得想吞一头牛，再后来饿得像是没了五脏六腑，最后饿得仿佛不在这个世界了。”
辛容越听越难受，眼中含泪，低声说道：“对不起，萧大人，我不该说风凉话。”
萧冰手指微动，语调带了一丝无措：“不是的，你没错。我只是想告诉你，与其跟流民解释那么多，不如让他们早点吃顿饱饭。”
“嗯。”辛容转了下眼睛，收回了眼泪，没再多说，萧冰能与极端饥饿的人如此共情，只怕也遭受过。
“怎么就没解释啊！”黄大人醒了，一开口，就吓了英落一跳。
英落拍拍自己，顺顺气：“黄大人，你干嘛啊，醒了也不说一声，还这么大声说话。”
黄大人看向英落，气到像是要黑化：“是不是你和金来拿刀刺我的，还有那个柳慕，你们又来这一招。如果不是你们，我已经跟百姓解释清楚了。”
英落眼睛瞪得圆圆的：“黄大人，如果不是我们，你就真的被刺客刺死了。”
一听到刺客，黄大人更来气了：“见钱忘义的刺客，总是违反律令，严重扰乱社会治安，应该通通抓起来治罪，游侠也一样，一丘之貉。”
英落不甘示弱：“我们怎么能跟刺客一样，我们就算——”
“英落，到我这里来。”辛容制止了英落继续与黄大人吵架。
英落气哼哼地骑马到了辛容身边，说道：“师姐，你听听黄大人说的话，太不讲理了。”
“不气不气，师姐跟你说啊，吵架不能顺着别人的逻辑。”
“那应该怎么说呢？”
“要立即打断他，然后说自己的逻辑，最好能倒打一耙。”
“不太懂啊，师姐。”
“你这样说……”
英落傲骄地又回到黄大人的囚车旁边，声音却甜甜地：“黄大人，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刺客和游侠呢？”
黄继昌的眉毛快竖起来了：“总有一些人见利忘义，枉顾法纪。”
“所以这些人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有这些人在，社会就不安定！”
“错！是因为这世上有恩怨仇恨，才有了刺客和游侠；而不是因为有了刺客和游侠，才生出了恩怨仇恨！”
“可他们违反律令，杀人不眨眼，扰乱社会治安也是事实！”
“错！是因为吏治混乱，官员不为民做主，才让很多人只能找刺客和游侠解决困境，导致社会不安定！”
“难道刺客杀我也是对的？”
“我刚才说的官吏不包括你，但是你如果不问缘由，随意给一个群体定罪，就是刚愎自用、冤枉好人、枉顾律令。”
“你——”
“瞪什么瞪，你这么盯着姑娘看，可有君子风度？大家快来评理啊——”
“英落姑娘，你别喊，我……”
“你什么啊，黄大人，把话说全了。”
“我……”
“大家快——”
“英落姑娘，你别喊！黄某刚才说的话确实有失偏颇！”
“就是啊，黄大人，我们一路帮你挡了三次刺杀，可曾伤害过一个无辜之人！”
“这三次确实没有。”黄继昌向英落拱了拱手。
“师姐，黄大人承认他说话有失偏颇，但他也没跟我道歉啊。”
“英落，黄大人就是那样的人。我听萧大人说，黄大人当着公主的面，杀了公主府犯罪的侍卫，吓到了公主。后来陛下让他给公主道歉，你猜黄大人怎么做的？”
“黄大人怎么做的啊，师姐。”
“黄大人宁死不道歉，还参了公主一本，说公主徇私舞弊，包庇罪犯。”
“哇，师姐，黄大人果然厉害啊。想当初，他在公堂上一声令喝，定了公冶修死罪，我当即就崇拜他了。”
辛容听了有些担心：英落真的只是崇拜黄大人吗？可惜黄大人生死未卜，就算逃过一劫，恐怕也是海大人那样的官，声名在外，家中却一贫如洗，待家人也特别严苛。
看着英落又骑马去找黄大人了，辛容自嘲：能不能救黄大人还是未知数，想那么多干什么，黄大人就是黄大人，不是历史课本里的海大人。
“辛容，再往前三十里是人烟稀少的山地，我跟之前一样，带金来先去探一探，你们不必走太快。”
“好的，方固，你们小心一些。”
走了不过五里地，看到周围一群蒙面刺客，辛容万分紧张，到底还是遇到了最危险最难解决的困境。
她最怕的情况，就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却突然出现一群刺客，二话不说就动手，根本来不及想办法做安排。
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最中间的一个竟然说话了：“听说你们一千两打发了一群废物。”
“你是在嘲笑他们？”辛容忍不住问道。
“不是，是在嘲笑你们，能用这种办法，怕是实力不济吧。”这人笑起来眉眼上挑，透着不屑和坏意。
额，被嘲笑了……但是还要拖点时间：“那请问你们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义？”
“不告诉你，动——”
“等下，我们一路活到现在也不容易，我想死个明白。请问你们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我们没有发现一点踪迹啊？”
“少废话，动手！”
“柳慕，萧大人，快！”辛容迅速喊了一句。
刺客有三十一人，辛容他们只有十三人，但是方固和金来前去探路还没回来，黄大人不会武功，六个官差的武功还不如辛容。
这种情况的计划只能是，萧冰带黄大人走，辛容他们留下殿后。至于官差，无法强迫无法命令，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吧。
萧冰在第一眼见到刺客时，就已经用辛容给的工具撬开了锁和镣铐；而英落也在辛容跟刺客废话时，打开了黄大人囚笼上的锁。
可是，萧冰却让英落骑马带着黄大人走了，自己留下与辛容和柳慕，一起对抗刺客。
他们用尽全力阻止刺客去追黄大人。
眼下刺客已经死了六人，不过官差们也都跑走了，只是跑得不太容易。
辛容在打斗中发现这群刺客实力不俗。
现在只剩下她和萧冰、柳慕。
三人挡在路中，面对剩下的二十五名刺客。
绝望吗？
也还好。
辛容小声对柳慕和萧冰说：“一会我向空中扔东西，你们马上闭眼哈。”
柳慕见识过辛容做的炸灰筒，毫不犹豫地闭眼了。
但是萧冰，跟刺客们一样，有些好奇了……
“哎呀，萧大人，快跟我走！”
刺客们眼看着那姑娘向空中扔了几个竹筒，然后竹筒炸了，灰土漫天……还是掺了胡椒粉的灰土……
迷了眼的刺客，怕自己被偷袭，不管不顾地胡乱挥刀。
马匹也受了惊吓，嘶鸣一声，胡乱跑开。
柳慕趁机斩杀八人，辛容控制住了两匹马。
萧冰不顾疼痛睁眼，护着辛容的同时，也控制住了一匹马。
此时，剩下的十七名刺客勉强能睁一睁眼。
如果柳慕和萧冰联手，还是能与十七名普通刺客一战的。
可是刺客中那个坏笑的，武功很高，而萧冰的眼睛尚在流泪。
还是跑为上策。
三匹马中，有一匹马的腿被砍伤了，柳慕只好和萧冰共骑一匹马，骑了一段路，为防马太累，又跟辛容换了马。
看到刺客们好久都没有追来，辛容心里哼了一声：为了不被发现踪迹，马停得很远吧，哈哈哈哈，凡事都有两面性，此言不虚也。
这胡椒灰爆竹，辛容好不容易才做了这么几个，时间太仓促了。
别误会，里面没有□□，那配方都多少年前学得了，哪里还记得。
这个时代本来就有爆竹，不过是把竹子用火烧到爆裂，听个响。
又要换马了，辛容看见萧冰还是有些睁不开眼，问道：“萧大人，你流了那么多泪，眼睛应该冲洗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是不舒服吗？”
“辛容姑娘，不只是灰土吧。”
“哦，还有点胡椒粉……可能我放得多了些，都让你闭眼了啊，你不听话。”辛容看向柳慕，指了指萧冰，忍不住偷笑。
“辛容姑娘，在下现在看得见！”
“那就好啊。不过我们这样跑得慢，也不知道前面是不是还有刺客。柳慕，萧大人，要不你们其中一个先骑马追上黄大人，跟方固和金来汇合吧。”
柳慕即刻说道：“我留下。”
萧冰思索一下，说道：“柳少侠，还是我留下吧。”
辛容感受到两人目光，不解：“看我干嘛，我都行，你们随意。
萧冰说道：“柳少侠可会设陷阱？”
柳慕抱着剑，不屑地说道：“我没那必要。”
辛容不乐意了：“柳慕，我知道你厉害，可我也不能眼看你以一当十吧，万一伤了呢？你要是伤了，我们就更没救了，所以何必要冒险厮杀啊。”
萧冰点头，说道：“柳少侠，那还是我留下吧。如果刺客追来，我可以设陷阱，阻挡他们去追黄大人。而你武功高强，更能保护黄大人和英落姑娘。”
辛容无异议，谁留下都行。
毕竟谁也不知道各自会发生什么，人力有限，怎么分配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的。
待柳慕骑马而去，萧冰才反应过来，他要和辛容姑娘共骑一匹马，顿时有些不自在。
萧冰扯过缰绳，说道：“辛容姑娘，你上马，我可以跑。”
“开什么玩笑，赶紧上马吧，说不定刺客已经在追来的路上啦。”
辛容上马，低头看见萧冰手放在马鞍上，好像在下决心，很是无语：“萧大人，有时条件受限，我们几个经常两人共骑一匹马的。你这么不愿意，干嘛还让柳慕走啊？”
“我……对不起，是我多虑了。”
萧冰语毕，翻身上了马，坐在辛容后面。
尽管努力绷紧肌肉后仰，他还是难免与辛容的后背有些接触，没多久，额头上就出了一层薄汗，略略浸湿了鬓发。
一路上，萧冰也设置了不少障碍陷阱，还做了踪迹，意图让刺客以为他们跑去了山里。
可是两人共乘一匹马，着实太慢，还未追上队伍，就被刺客追上了。
不过只有七名刺客，看来之前的陷阱没白做。
七对一，可以一战。
萧冰抽出青铜环首刀，正准备动手，却看见辛容姑娘让开了一步，还听见她对刺客说：“黄大人就走的这条路，你们去追吧。”
萧冰只震惊一瞬，就恢复了神情，辛容姑娘自有办法，他要好好配合，于是对刺客说道：“没错，你们去追吧。”
辛容气笑了：这个萧冰，让你闭眼时，你不配合；没让你说话，你却在这瞎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