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先下手为强
辛容朝萧冰看去，抬手理了理鬓发，示意要按照计划，先下手为强了。
萧冰把手放在囚车栏杆上，表示同意。
已经过了闹市区，马上就到林间小路了，路上的行人断断续续不见少，看来刺客数量真的不少。
到了林间，死士首领见路人已经不多了，正准备动手，却有四名少年上前拦住了囚车。
只见他们跪下之后，声具泪下：“黄大人，感谢您为我们村清剿了匪徒，夺回了土地，我们以后一定做正事，好好活着。这些茶点银钱望您收下。”
黄继昌叹了口气：“快起来吧，银钱拿回去，有多少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两银子啊。”
“赶路辛苦，那您喝点茶水，吃口糕点吧。”
“是啊，黄大人，我端着，您喝。”
“萧大人，您也喝。”
待两人喝完，四名少年哈哈大笑：“我们完成任务啦，可以领钱啦，走走走。”
黄大人口吐白沫，眼神透着不甘：“你你们，不要再为豪强卖命，要……”
话未说完，就倒在了囚车上。
萧冰也是如此。
官差们见囚犯死了，就对四名少年紧追不舍，抓不到凶手，如何交代。
辛容和英落假装害怕，退到了林子里。
接下来有三种情形：
第一种，刺客们相信黄继昌和萧冰死了，就此回去，他们顺利出了吴山郡的管辖范围。
第二种，刺客们暂时相信黄继昌和萧冰死了，返回途中不放心，回来查看，那么他们在荒地上设的陷阱就能用上了。
第三种，刺客们当场就要查验，确定黄继昌和萧冰是不是真的死了。
很不幸，公冶府的死士首领，专业又负责，他示意了一下，就有两人准备前去查验了。
此时，辛容已向柳慕和方固点了头。
为了防止被认出，他们五人都已经乔装过了。
死士首领示意完，眼看两名手下没走几步，就见两名路人拔刀冲向囚车。
黄继昌和萧冰各被捅了一刀，刀身没入心脏位置，刀被拔出后，两人鲜血喷溅。
死士首领真的懵了，主人到底安排了几拨人……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杀过了，可以领钱了。”方固把刀收回袖中。
“应该说，就是我们杀的。你们两个是谁，过来做什么，要多管闲事吗！”柳慕说着抬手就要挥刀。
“兄台住手，我们也是来杀这两名囚犯的。”死士首领上前说道。
柳慕有些怒：“什么意思，人可是我们杀的，你们想捡便宜吗？”
死士首领也有些恼：“兄台，这两人之前就被毒死了！”
金来赶紧跑过去打圆场：“既然如此，那就是我们一起杀的，是不是。”说完碰了一下柳慕一下，柳慕不耐烦躲了下。
“谁派你们来的？”死士首领有所怀疑，前两天主人确实找了“暴侠”来杀人，但是失败了，不得已只好让他们来。只是怎么又出现了两拨人？
金来扬起下巴：“自然是吴山郡最大户，你们惹不起的。那四个小子不知是哪来的，不过随便下了点药。我们补了刀，才要了两个囚犯的命。如果你们愿意合作，我们考虑分你们一些钱，怎么样？”
“你们能赚几个钱？”死士首领毫不在意。
柳慕收刀，迅速出了一剑，死士首领险险躲过，拧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柳慕眼都没抬，说道：“一千两，守口如瓶，否则，决战！”
“多少？你给我们一千两？”旁边原本要负责查验的一名刺客问道。
“那你们还剩多少？”另一名问道，甚至没看见首领的眼色。
金来伸出三根手指：“不要太贪心啊……给你们后，我们只剩三千两了。”
二十三名死士：这么多的吗？
“不可能，府上不可能给这么多！”死士首领难以置信。
“原来你们都是府里的人，不是雇的啊，那怎会觉得不可能呢。那可是豪族啊，兄弟们。看看我兄弟给姑娘买的昆仑玉佩，就算你们府里也找不出来几块来。还有这荧光石手串，这加起来得上千两。”金来把玉佩和手串又塞回了柳慕怀里。
“这……真的能赚这么多？”一个刺客惊的嘴都合不上了。
“我们都是为一家办事的，你们本身就是府里的人，那你们应该赚得更多吧？”金来一边问，一边递上了酒壶。
见首领还在忿忿不平，一个刺客接过去喝了口，说道：“我们一个月才二十两银子。”喝完又将酒壶递给了别人。
“哎呀呀，月月有钱拿啊，多稳当啊，我们接了这活，不知道下一份活在哪里呢。”金来又拿了一个酒壶，递给死士首领，继续说道：“你们一个月休息几天啊，大哥。”
首领灌了口酒，说道：“日日待命，怎会休息。”
“这全年无休是有点累啊。我们呢，自负盈亏，但是，想休息就休息，哈哈。就是没钱的时候，也挺犯愁的。来来来，黄汤有的是，多喝点。”
“你们一次赚这么多，还愁钱啊？”
“我们花的也多啊，看看那边，还有姐姐和妹妹要养呢。”金来指着躲在树林里的辛容和英落说道。
“哟，这是要成家了啊！”一名刺客打趣道。
“成什么家啊，姑娘花钱不算计，还嫌赚的少，且得继续赚呢。大口喝啊，客气什么。这次赚的太轻松了，等我们领了钱，分给兄弟们，你们也可以考虑成家了啊。”金来继续刺激。
二十三名刺客沉默了，他们有的是为给家人赚钱卖了自己，有的没什么牵挂当了死士，有的甚至是逃犯。
无论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想脱离都很难。
“好了，别喝了，该回去复命了。”死士首领命令道。
“大哥，你们先走。我们带着姑娘，行得慢些。回头见啊，到时再聚聚。记得我们商量好的事哈，多谢。”金来收回酒壶后，拱手谢道。
辛容看见那帮刺客喝酒后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多等了好一会，他们才让萧冰起来。
至于黄大人，是真的被柳慕用石子点了昏睡穴，一时醒不过来。
没办法啊，萧冰说黄大人宁愿真死，也不会配合假死的。
“师姐，我去给黄大人擦擦脸上的血。”英落未等辛容回答，就跑向囚车。
“金来，拿件衣服给萧大人吧。”
“好咧，师姐。”金来递完衣服，手舞足蹈：“师姐，这次我下的药量可不低，他们不可能有力气追过来了，哈哈哈哈……”
“辛容姑娘，可以过来吗？”
辛容听见萧冰的话，走了过去，头靠近囚笼，问道：“怎么了，萧大人。”
“如果他们不能被钱收买，执意要查看我们死没死呢？”
“那就再给他们一千两啊，或者两千两。”辛容笑起来，卧蚕更显。
萧冰唇角轻翘一下后，又迅速收回：“辛容姑娘，若这样还不成呢？”
“那让方固带你们先走，我们殿后。方固和金来已经在树林出口和前面荒地设陷阱了，我们边战边退，把他们引过去就好了。”
“果然找你没错。”
“不是我，是我们。”
“嗯，谢谢你们。”
“我们也包括你啊，萧大人，演技不错哦。对了，你坐在囚车上没什么事吧，不如我教你计算。”
辛容教了萧冰两遍口诀后，看见石青他们绕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追他们的官差。
见到“复活”的萧冰，官差们面面相觑，得知真相后，如临大赦。
过了吴山郡管辖范围，众人心情都放松了些，除了有些生气的黄大人。
大家在驿站吃了顿饱饭，睡了个好觉，补充体力。
官差报告了路遇刺客之事，接下来的路，当地的县令和郡守都派了些官差，护送了他们一段路。
一行人走了半月，行程过半，已经到了陈江郡的边界乔县。
一路走来，总有一些流民，只是乔县的流民有些多了。
辛容从萧冰那里了解到，陛下去年登基不久，就给各郡太守下过命令:各郡守要妥善安置流民贫民。
这可不是说空话，朝廷硬性要求各郡分配官田给流民贫民，并重新给他们上户籍。
按说这样足以使流民贫民种田活下去了，为何还是会见到这么多呢？
辛容实在不解：“萧大人，陛下安置流民的政策，明明是有力又有效的，可为何还是有这么多流民呢？”
“辛容姑娘这么聪明，想不明白吗？”
真的不明白啊，她高中时历史和政治经常不及格，所以才选了理科班。
“是不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剧里都是这样的。
“嗯。”萧冰看着辛容，眼神略带欣赏之意。
“那到底是什么对策呀？”辛容很惭愧，她只是照本宣科。
不过现成的历史课，不上白不上。她要去洛京，还是多知道一些时事局势的好。
“那我来说，你来算。”萧冰严肃了些。
“好，你说。”
“各郡都有税收指标，公冶府是怎么逃税的，辛容姑娘你也看见了算过了。”
“嗯，所以豪族逃掉的税，要从百姓那里征来。可是百姓按户有多少田地，都是丈量之后，登记在册的啊。我听方固讲过的。”
“辛容姑娘很有心，确实丈量登记过了，但一定是准确的吗？”
“三十税一的田税，百姓即使多交些变成二十税一，也不至于成了没地的流民吧。”
辛容说完，发现萧冰定定地看着自己，不明所以：“萧大人，我说错什么了吗？”
萧冰回过神，发觉自己的眼神有些过了，稍稍垂眸，又抬眼说道：“我只是觉得，辛容姑娘你，有时似是阅历丰富，有时又像不谙世事。”
辛容立刻回道：“我们虽然去过很多地方，但是我不像方固那样爱读书的。”
阅历丰富，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
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别人的经历会以新闻资讯电视小说等各种形式，无时无刻无孔不入地展现在她眼前。
看得多了，自然能总结些经验教训。
不谙世事，唉，只是偏科而已啦。
萧冰移开眼，看向一侧的树林，说道：“连十税一都是奢望。多少百姓还要卖地缴税，甚至卖了地还不够，还要把自己卖身为奴。”
“一亩地好歹能卖一两银子，朝廷是按人口分地，一人能分五亩地，这是要多缴多少税，才能到了卖地卖身的地步。再说，百姓就那么些地，多记又能记多少？”
辛容见萧冰不答，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树林。
“萧大人，树林里有情况吗？”
萧冰回过头，说道：“量不出那么多田地，但是还有林地草地、荒地荒山、宅地。”
“什么，这些也要算到百姓的田地里缴税的吗？”
辛容实在没想到这些，接下来的也不用问了。
税吏为何不管百姓的真实田地数量，因为他们只管收税，管不了丈量。
县令、郡守为何允许豪族转嫁税收，因为不是所有的官，都能像黄大人那样。
那陛下为何管不住豪族权贵。
与其问为何管不住，不如问怎么管，毕竟没有哪个皇帝，喜欢一帮子豪强跟自己抢地抢钱抢人。
萧冰看辛容一直沉默，声音难得轻柔了一点：“辛容姑娘，这些与你无关。等护送黄大人到了京城，你们去想去的地方。”
“萧大人以为我在同情百姓？”
“不是吗？”
光同情有什么用，辛容轻轻摇头：“朝廷分出去的田地，最终被不堪税赋的百姓卖给了豪族。而卖身给豪族的百姓，又被隐藏不报。如此一来，朝廷的田地越来越少，缴税的百姓也越来越少了。那反过来，豪族们岂不是有地有粮有钱有人还有权……”
那贵妃如果要争夺抚养权，会与豪族联手吗？
萧冰眼神一亮：“辛容姑娘你能想到这些，是萧某小瞧姑娘了。”
“萧大人，你之前跟黄大人在京城待了多久啊？”
“一年而已，黄大人办案得罪了公主，就被降职到了吴山郡。”
“嗯，我想要一份洛京权贵人物关系图，萧大人可以帮我吗？”
“这我能做到，只是辛容姑娘为何想知道这些？”
“京中权贵高官多，我要先下手，挑个强的。”
“挑强的做什么？”
“物色一位夫君啊。”
“你——”
“不知羞耻，是吧？萧大人，我开玩笑呢。我是怕再碰到像公冶修那样的人，麻烦你了啊。”
“辛容，流民好像向我们这边聚集过来了？”
辛容听见柳慕的喊声，观察了下四周，还真是如此。
这什么情况，莫不是流民当中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