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斩尽杀绝了
翌日，辛容起的晚了些，开了屋门，看见了正在练剑的柳慕。
“师姐，起来了啊，快来吃饭。”英落端了一碗粥，拉着辛容进了屋。
“有伤要吃的清淡些，我给你做了素粥。”
“好吃，谢谢。”辛容刚来吴山郡找活干的时候，了解到贫困些的百姓，一日就吃两顿饭，两顿还都是粗粮饭。
像她现在吃的素粥，普通百姓也不可能天天吃得上，更别说吃肉了。
辛容想起了小世界管理员说的“天下安平，人无徭役，民安其业，户口滋殖”，这原本真的能实现吗？
“民安其业”，她的业在哪呢？
贵妃都造出变色口脂了，她能制造点什么呢？
造纸和玻璃，不记得配方和生产流程；活字印刷，没纸的话，活字印刷往哪印，麻布太浪费，竹简不好印。
不是没想过开个数学班，但是没找到喜欢学数学的人。
要是机械专业就好了，还能造个机床，生产标准件……
计算机专业……唉……
辛容刷完碗，看见柳慕练完了剑，坐在院子的石头上。
“柳慕，对不起，害你被围困了。”辛容坐在了柳慕旁边。
“不过是十几个武功平平的侍卫。”
“嗯，还好你厉害。不过我只考虑让你们配合救我，却没有考虑你们可能遇到的困境，也是事实啊。”
“怎么考虑，像上次那样下药吗？”柳慕撇了下嘴角。
“我还真考虑过，只是公冶府人多，菜也多，下了也不知道被谁吃了。想到你是在客栈窗外的街道等我信，公冶修也不认识你，应该没事。”
“能被他的侍卫认出来，说明我之前已经被发现过，是我能力不济。”
“感觉你在炫耀呢，公冶府上下也得一百多号人吧，盯了好几天没被抓到，已经够勇猛谨慎的了。”
“你以前不会考虑这么多，也不会跟我说这么多话，你不会把师父的话当真了吧？”柳慕往一边挪了下。
“我爹他说——”
“师姐，公冶修被斩首了。”一大早就跑出去的金来，气喘吁吁地撞开门回来了。
“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回来的时候，公冶府聚集了好几十人，往府衙去了。”
“那黄大人会不会有危险，方固也在府衙呢。”
“我去看看。”柳慕拿起剑，牵了马就走。
“我们一起去吧。”辛容叫上了英落。
四人赶到郡守府衙时，只见大门紧闭，连守门的官差都没有。
大白天也不好直接趴府衙墙头看，柳慕走远些，上了棵树。
“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啊？”英落焦急的蹦了几下。
“柳慕过来了。”
辛容迎上去问道：“里面什么情形？”
“忙着收尸呢。”
“谁的尸？”“黄大人呢？”“方固没事吧？”辛容、英落和金来齐声问道。
“放心吧，他们没事。不过这大门暂时不会开了，我们先回去吧。”
“那我去别的地方了啊。”
金来又跑了，辛容和英落惴惴不安，三步一回头地跟着柳慕回家了。
半夜，方固回到家，看到辛容和英落在院子里等着。
“进屋说吧。”
三人进了辛容的屋，尚未坐下，英落就问道：“方固，公冶府的人是去找黄大人的吗？”
“确实是找黄大人讨要说法，公冶修昨日才定罪，今早公冶府就得知他已经被斩首了。”
“伤亡如何？”辛容声音低沉，她一整天都很焦虑，黄大人未上报先杀人，已是犯罪，要是又杀了更多人，怕是只能以死抵罪了。
“公冶修父兄族人，带着侍卫，共二十七人，全被被斩杀。黄大人早有准备，官差伤亡三人。”方固叹了口气。
竟然死了这么多人，辛容声音有些发虚：“方固，黄大人既然早有准备，控制住他们不就行了吗，如何到了厮杀这一步。”
“是不是公冶府的人，要让黄大人抵命。”英落有些气愤。
“原本公冶府的人拿着兵器在府衙门外讨公道，后来黄大人让他们进来，就……开始围攻……”方固似是有些难以接受。
辛容又何尝不是，她实在不明白黄大人的作为，便猜测道：“难道公冶府的宗族，都犯了什么罪吗？”
“我整理卷宗时，看到过关于清查公冶府田地和佃农数量的报告，但并没有什么问题；其他也有不少关于公冶府的案件，但都已结案。”
“黄大人明明看着很稳重啊，怎么如此冲动。方固，那黄大人会被问罪吗？”英落期待地看着方固。
“大人让主簿写了告罪书，派人送去给宁州刺史了。除非陛下大赦天下，否则黄大人……性命难保了。”方固艰难说出口。
“那怎么办啊，师姐，怎么办啊？”
辛容惭愧又迷茫，此事是因她陷害公冶修而起，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能让当今陛下大赦天下。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辛容决定找萧冰，她不信黄大人斩杀二十七人，却毫无原因。
正走在去府衙的路上，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久违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去京城啊？”小世界管理员来了。
“没空。”辛容有点烦。
“我给你划重点。按照发展记录，今年皇后的表妹秦倾产子，皇帝把此子交由没有子嗣的皇后抚养了。”
“交就交呗，古代这种事还少啊。”
“穿越女就是秦倾，她很有可能不会把儿子交出去，你快去促成这事。”
“贵妃跟我一样是现代女性，不把孩子交出去才是正常的吧。”
“这个孩子是下一任皇帝，必须得交，速去完成任务。”
辛容无语，贵妃的运气，这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完不成任务，天下要乱；完成了呢，贵妃能罢休吗？
天哪……
“等一下，发展记录里有没有黄继昌？”
“没有。”
“那有没有关于陛下大赦天下的啊？”
“有啊，皇后有嫡子了，皇帝就大赦天下了。”
这……有希望跟没希望一样，她总不能跑去跟贵妃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了孩子将来能当太子当皇帝，让她把孩子让给皇后。
十几岁的年纪，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给别人，换成辛容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这要是普通妃嫔还有点可能，可贵妃离皇后不过两步之遥，又是现代人，深知怀孕生子的风险，大概率会竭力争取孩子和后位的吧。
不知不觉到了府衙门口，辛容麻烦门口官差通报萧冰，可却被告知萧大人不在府衙。
她只好找了个地方待着等人，直到傍晚才等到萧冰回来。
“萧大人，我有话跟你说。”
“辛容姑娘，天色已晚，快点回去吧。”萧冰不再理辛容，径直走向府衙。
“是关于黄大人的。”辛容挡住了萧冰的路。
萧冰看见辛容一脸愧疚之色，回道：“跟我来。”
“好的，萧大人，我们找个隐蔽没人的地方再说。”
“辛容姑娘，我们还是去个人多的地方吧。”
“萧大人，人多不太好吧，万一被别人听见呢？”辛容不解，难道这人又觉得她不知羞耻了。
“如果你想知道黄大人的事，那就随我来。”
“好，走吧。”
“这么晚了随便就跟男子走，辛容姑娘倒是一点都不怕。”
“你不是说去人多的地方吗？”
萧冰……
辛容站在萧冰身侧，远远地看着公冶府人来人往，隐约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声。
“一下要办这么多人的丧事，是不是觉得他们很可怜？”萧冰沉声问道。
“死了这么多人，正常人看着都不会舒服。只是不知前因后果，可不可怜尚且不能下结论。”看过太多反转的新闻，辛容早就不会轻易同情别人了。
“还真是，不一样呢。”萧冰审视着辛容的面容，没有发现她透出一丝同情，看见的只有她微皱的眉头。
“萧大人这么问，是不是说明那二十七人的死是有重要原因的？”辛容转头问道，看了萧冰一眼，又转了回去。
“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萧大人，经常来这喝茶吗？”
“偶尔，总不能带你去我家吧。”
“这间茶室隔音怎么样啊？”
“放心，前后两间茶室都没人，有人我会听见的，我也告诉了伙计不要来打扰。”
“听方固说，萧大人在京城就跟在黄大人身边了。”
“我是黄大人的书佐，他所有的命令，由我去传达并完成。”
“那黄大人他这次是为何？”
“黄大人怀疑公冶府谎报田地佃户数量，逃避缴税。”
“只是怀疑就杀了那么多人，当真没有证据吗？”辛容还是难以置信。
“有没有无所谓，豪族不占地不抢人，还豪得起来吗。”
“那怎么可以，豪族都兼并土地，也不能说明公冶府一定有此行为吧？”黄大人如此武断冲动，辛容有些恨铁不成钢。
“辛容姑娘，你很执着于证据。但是证据对豪族兼并土地一事，起不了太大作用。”
这是政治问题，辛容明白了，她不忍心地说道：“所以，黄大人，是知道自己罪责难逃，就干脆灭掉公冶府，免得他们迫害百姓，兼并更多土地。”
“我从吴迟一案就关注你们了。”萧冰竟转了话题。
辛容听到萧冰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平静，轻轻一笑说道：“不知萧大人欣赏谁啊，除了方固，我们其他人也是有所长的哦。”
“柳慕武功最高，金来善结交，英落爱做饭，辛容姑娘你——”
辛容心里想笑，我擅长写程序，你是看不出来滴，嘻嘻嘻。
“你善谋略！”萧冰斩钉截铁说道。
辛容刚咽下一口茶，呛了一下，这评价也太高了吧。
“萧大人何出此言，我是最没本事的一个了。”
“吴迟几人是你设计的吧。”
“萧大人，我从头到尾只想帮向园，把捐赠物资安全送到吴山郡而已。”
“你说的没错，从头到尾，你们没有做任何违反律令之事，吴迟也可以随时终止劫掠行为，可他没有，这就怪不得谁。”
“对呀，我可没逼他去抢——”完了，被套话了。
“那公冶修呢？辛容姑娘，谁没事会把变色唇脂，涂在刀柄上？”
辛容被萧冰盯得不自在，眼神躲闪道：“萧大人，你这是不是犯了不道之罪啊？”
“我尚未娶妻，怎么就不能看……”萧冰咳嗽一声，喝了口茶，心道：我这是在说什么。
辛容憋住笑，萧冰差点被她带歪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就笑不出来了，很明显，萧冰发现她陷害公冶修了。
“公冶修已死，此事你知我知。”萧冰看着辛容，郑重说道。
辛容点点头，如果黄大人被发现错判了公冶修，只会罪加一等。
“你点头了！”萧冰面无表情。
辛容想哭：太心虚了，以至于被萧冰轻易地炸出真相。
她只要冷静些，就能想明白，这世上除了贵妃，没人知道她是利用了酸碱指示剂的特性。
萧冰看着对面那张有些慌乱的脸，命令地说道：“我不知道玉佩为何没变红色，也不想知道。但此事只能你自己知晓，记住了吗。”
说完，就拿出一把银子，推到辛容面前。
辛容赶紧推了回去，说道：“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钱你拿回去吧。”
“你心思缜密，柳慕他们都会武功。我想请你们几人，护送黄大人去京城。”萧冰又把银子推了过去。
“你是怕黄大人在去京城的路上被报复，是吗？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但是我无权为其他人做主。”
“我知道五十两银子太少了，这个也给你。”萧冰又拿出一块麻布。
辛容好奇接过，寻思不会是欠条吧。
结果展开一看，惊呆了，只见巴掌大的麻布上印着：洛京官钱署，五两，永安二年四月印，造假者死。
贵妃这姐们可以啊，纸钞，哦不，麻布钞票都造出来啦。
萧冰看着辛容惊呆的样子，说道：“辛容姑娘，洛京这个月给黄大人的俸禄中，有两张这种钞票，黄大人给了我一张。你放心，这个确实可以当五两银子用。”
“萧大人，钞票我要了，银子你拿回去吧。”辛容把麻布钞收了起来。
“都拿着，路上照顾黄大人也需要银子的。”
好吧，这下转行当保镖兼保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