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接下来的两周姜盏都在准备电影立项案。
毕竟从他爸口袋里掏钱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光要掏他爸的钱，还要掏顾诗尧他爸的钱。
到底不是专业干制片的，在姜盏他爸的引荐下，约了资深制片刘跃来家里，把整个项目和他聊了聊。刘跃少说入行15年，也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但他看了姜盏草草的立项案以后说了句：“不行。”
姜盏以前不大不小地当过几次“名义制片”，不知道为什么刘跃会说不行。
“是本子内容不行？”
“不是，是你写得不行，立项案不是这么写的。你这么写，除了老姜没人给你掏钱的。”
姜盏不解，就看刘跃点了根烟，看着姜盏说，“小盏，你知道每天这帮投资人要看多少立项案吗？”
姜盏摇了摇头，靠在了沙发上，这么多天吭哧吭哧写的东西，直接被俩字儿毙掉了。他也有点累。
刘跃吸了一口烟，左手夹着烟敲了敲立项书。
“这影视行业，最不缺的就是创意，最缺的，也是创意。”
“你一个年代戏，非商业，非主流，凭什么给你掏钱？”
“这导演，主创，剧本内容，那都要仔细琢磨来写。你现在是没名的导演配没名的演员，再加个没名的编剧。换作是你你掏钱吗？”
“我建议，这个剧本里主角他姐姐，你最好能找个角儿来，不然这么清汤寡水，后面你上院线，排片率也上不去的，其他的我帮你再润色润色，下周咱们再过一遍。”
没等姜盏说话，电话先响起来了。是个没存的陌生号码。
姜盏接起来说了句您好，那边是一个不久前才听过的声音。
“姜公子，我宁航，关于南风的片子有空我们见面聊两句吗？”
姜盏纳闷为什么要找自己不去找导演，那晚确实让他对宁航印象不是很好，也不想有过多接触。但碍于李南风的面子，也不好太不给面子。
答道：“啊，行吧，晚点去我公司聊吧，一会儿地址发你。”
那边很快答应，便挂了电话。
刘跃见状也起身准备走了，姜盏招呼：“跃哥我送你，正好我也回趟公司。片子的事儿还劳烦您多费心了。”
送完刘跃，姜盏回了公司，微信问了问左青电影筹备的怎么样了，主要是年代戏不好勘景，最近左青都在全国来回跑，听说前阵子在广州。
问完后又看了看群，发现耿凡又在群里找饭搭子。
gf：饭否？
顾诗尧：爸爸已经在陪你爷爷就餐了，下次早点放屁
gf：无语了哈
gf：我的盏呢
盏：爸爸准备去跟其他叔叔谈事情
gf：无语了哈
眼看和宁航约的时间快到了，姜盏也没在群里继续废话。推出微信界面前划拉对话框，又看到了加了李南风那天两人的对话。
说是对话，其实只有李南风一个人发了消息。
倒是落得消停。
姜盏就希望电影现在能平稳立项，顺利开拍。他做他的演员，自己做自己的见不得光编剧。
这边没发完呆，宁航来了。
要说宁航作为圈子里说的上名儿的经纪人是有原因的，这一套虚伪的开场白下来，你还真不好意思驳他面子。
“姜公子，其实我今天来，不是为南风。而是我手下有个新人，想看看能不能也在这里出演个角色。锻炼一下。”
姜盏听完就想翻白眼。
宁航这算盘珠子都要嘣自己脸上了。你家新人要锻炼，来我这干什么，我这是体育场？谁都来锻炼？
“这个，可能还要看制片那边的决定，目前项目还在立项，我也不好干涉太多。”姜盏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够明白了，是个人也该明白了。
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宁航的巧舌。
“话是这么说，但你看南风不也是先定下了吗。他这小子，从来不会争取，就这么一个上心的项目，你是不知道，有个大导演电影的三番南风也在接洽，但档期撞了，他想都没想就拒了。”宁航一段话说得姜盏根本插不上话，没等他反应，新人资料已经塞到姜盏手里了。
“贺然，刚22岁的小孩，科班毕业，如果能和南风一起进组，也算不亏了南风拒绝那个片子。”
这沓资料姜盏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发现自己毕业这么多年还是装不了太高明的蒜，遇见这种老油子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他真的很想拥有李南风那种根本懒得鸟你的气魄。
随手翻了翻，发现这小男孩确实长得不错，有一股年轻人专属的少年气，那种感觉让人很熟悉，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像谁。
姜盏一脸凝重地看着这几页纸，忽然手机响了，是微信的提示音。
打开一看，发现这人真是不禁念叨。半小时前刚说落得消停，现在又忽然诈尸了。
佚名：别听他的，该拒就拒
佚名：不用因为我觉得不好意思
姜盏看完没回，锁了手机又看了看手里的资料。他不是没见过这种打包进组的事儿，如果是因为李南风，他愿意行个方便，不重要的小角色试错空间也大，演员和经纪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他也不想仔细琢磨。
便口头允诺了。
“行，回头我给左导一起看看。”
宁航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立马笑容满面，甚至还客套地想要请姜盏吃个饭。被姜盏以改方案的由头婉拒了。
宁航走后，姜盏又掏出手机，拍下了资料上贺然的照片，发给了李南风。
附了一句：“长得还行。”
手机那头立马回了过来。
佚名：绣花枕头
熬了几个大夜姜盏也累了，随便收拾了下办公室，关了灯准备回家叫个外卖改剧本，下楼的空档看见李南风发来的四个字，尽管两人多年未见，但姜盏能想到李南风打下这句话的样子。
当年他们在学校也没少这样编排姜盏剧本里的人物。这个太傻，那个太精，一天能说八百个人物的坏话。
姜盏在电梯里正想着怎么回李南风，或是干脆就不回了？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上次没回他也没说什么。
出了电梯走到玻璃门才发现自己应该去地库开车，结果直接到了一楼大堂。
这一抬眼就看见李南风扣着帽衫的帽子靠在门口的柱子旁，抱着肩看着姜盏。姜盏一手捏着电话，一手还在那抠人中呢，被李南风瞪了个猝不及防。
等到自己想等的人，李南风径直往里走。站定在姜盏旁边，不急不慢地说：“又准备半个月不回我？”
姜盏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但心里猜测一定是尴尬的臭脸带着一丝丝脸红。奈何在李南风眼里只有脸红。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猜中心思确实跌面儿，但还是得嘴硬：“我这正要回，呃……”
李南风也不急，他知道姜盏准备好撒谎了，幽幽地问：“回什么呢？”
“……”姜盏确实只编了一句话。
“哎，这空气在你这儿流动得确实慢。”
“……”
“走吧姜公子，赏脸吃个饭，等你半天了。”
“等我？吃饭？”姜盏心里不太想去，主要是觉得两个人现在这样太尴尬，且自己心里毫无建设，用什么身份吃饭？朋友不算朋友的，这饭谁吃得下去。
李南风头也不回，像是料定了姜盏会跟上来，也没回答。解锁开车门坐进去，发现姜盏站在车前对着天空按下了快门。
想要调侃一句却还是没忍心打扰他，只在他拍完后假装催促地说：“你是不是想开机前饿死你的男一号，赶紧上车！”
姜盏头一横，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头一横，进了车。
车头正对的一辆车里一个人默默举起手机按下了快门。
也没问去哪儿吃什么，俩人就这么在夕阳的车流中缓慢前进。
这边相顾无言，可另一边有人却在大说特说。
三个诸葛亮
gf：嘿，您猜怎么着
顾诗尧：怎么着
gf：[图片]
顾诗尧：震惊！姜氏集团大公子竟然如此！
gf：震惊！姜氏集团大公子竟然如此！
盏：震惊！姜氏集团就没有二公子！
顾诗尧：盏，什么情况？是我想的那样吗
gf：那样吗那样吗？
盏：啊，就吃个饭
gf：我不服啊，我这在楼下堵你半天了，刚要下车就发现你上别人车了
顾诗尧：？别人
gf：对啊，这气质看起来像个明星，以前没见过
顾诗尧：你再仔细看看
gf：是个男的
盏：……难为你了
顾诗尧：……难为你了
gf：震惊！！！！！！！！
gf：是我想的那样吗？这是李南风？？？？
顾诗尧：嘿，您猜怎么着
姜盏直接被耿凡逗笑了，没再回复。
李南风见姜盏捣鼓半天手机还笑了，估摸着这人心情还行。知道没再为宁航的事闹心也就放心了。
他挺了解姜盏的，姜盏总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过于执着。他喜欢堂堂正正，不喜欢这种小动作，哪怕在这个圈子这再正常不过了。他今天来就是听宁航说了这个想法，不放心过来看看。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姜盏不舒服，本来俩人就一股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可别再雪上加霜。尤其这本子对姜盏来说还很重要。
到了饭店是间私房菜馆，只有四桌，菜单也就七八个菜。姜盏看了眼菜单，是用小楷在宣纸上写的。
主食甜点赠送，一共也就一页纸。
递给李南风说：“你点吧。”
基本上全都点了以后，两人面对着面，也没话说。姜盏是不知道说啥，前男友见面能有什么说的，但又感觉俩大男人面对着面什么也不说太奇怪了。
李南风是就喜欢看姜盏说不出话还想硬说的样儿。
巨可爱。
最后还是姜盏憋不住，主动开了口。
“电影已经在立项了，估计也快开机了。”
“嗯。”
“到时候让左青把剧本给你，你可以先看看。”
“嗯。”
“嗯……”
太难了。姜盏说完这两句话都要憋死了。
李南风也不想逗姜盏了，准备直接说正题。
“你这几年怎么样，交新男朋友了吗？”
服务员正要把豆腐汤上桌，听见这句话手腕子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姜盏没想到李南风会来这一下子。心就像那个豆腐汤一样，洒了。
“工作太忙。”
姜盏尽量不抬头看李南风，嗓子眼也跟粘了胶水似的张不开。靠他编剧这个脑子，想了一万种饭桌礼仪对话也没想到李南风会说这句。
李南风抿了下嘴，说：“那就好。”
进入深秋的北京狂风呼啸，最后那一点枯黄树叶被风吹了一地，豆大的秋雨落了下来。
寒风裹挟着雨水，噼里啪啦地掉进了姜盏的心。始作俑者却还在不紧不慢地喝着豆腐汤，像是怕这雨不够急也不够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