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笋子炒腊肉 04
老先生也不请茶，自己端着杯子吸了一口，继续批评：“好好滴工作丢了，好好滴儿子丢了，迹都是你放羊造滴孽。可是就算放羊，也得有个放羊滴样子，也得懂得放羊。没见过哪个羊倌把羊丢在山上不管不问滴，不然再多滴羊都会被野狼野狗叼个精光。”
夏大雨趴在椅子上抽泣，张大水全身抖索着，突然泻到地上嚎啕大哭。这一刻，他总算被点醒，可是醒悟得太迟了。
老先生由着他俩哭泣，伤痛太深，再不发泄发泄，追悔莫及。听他们哭了一阵子，老先生继续轰击：“你自己无为而治，偏偏还埋怨大雨滴教育方式有问题，我讲滴没错吧？可你摸着心口想一哈，大雨累成了那样子，你为喜木不分担？你觉得大雨做得不好，你为喜木不接过担子？就拿今交滴事儿来讲，菩子告诉我你让大海趷挈笋子，既然你批准、你同意，你就得和大雨通通气，就得真滴保证大海不挨揍。大海都被打了，还在哪里争来吵去有意思吗？迹样一件小事，就可以看出你们在家教上面有多糊涂！”
老先生脱口而出的小飞刀带着飕飕寒气，“外面传言你们滴名字取得真好，大雨哗哗，大水滔滔，光听名字就觉得是百年难遇的良配，没错，我也迹样认为。可是张大水啊张大水，你只痴迷于水滴无形，随遇而安，随便由人圆由人扁，喜木样子你都能接受。可是你就没有想一想，大雨也是水？你俩本来一质两体，一本两样，该同心同德，互爱互助，但实质上呢，你们走了两个极端，你搞你滴，她搞她滴，一个对大海听之任之，一个对大海密不透风；一个是摊开滴水，一个是笼罩滴冰。结果，摊开滴水奈何不了笼罩滴冰，等于帮助冰罩子变成冰牢笼。你们滴初衷，胸怀坦荡，大爱无疆，恨不得把所有滴爱倾注给大海，可惜大海还只是小小滴一滴水，一滴水啊，还来不及壮大就被你们压缩成冰粒粒了！大海被关在你们滴牢笼里，畏畏缩缩，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冷寂，越来越无望，越来越脱离外面滴世界，越来越不知如何是好，迹样子下趷，你们觉得有好前景吗？”
房间里除了哭泣声，还是哭泣声。
“长此以往，他要么变成木头，要么忍不住，突然大逆反，大暴走。迹两种后果，你们想要哪一种？”老先生道：“醒醒吧，再迹样下去趷就真滴晚了！”
裕元先生停止说话，继续让他们哭，直到两口子哭累了，然后冷冷的小飞刀在不经意间转换成为温厚的钟鸣：“水最大滴好处是滋养万物，你们该仔细想想怎木滋养大海。千万理解清楚，滋养，滋养，滋养，唯有如此才能给孩子最大滴助力！”
而在屋后不足半里路远的那块毛竹林里，野菩子和大海坐在一块石头上，大海失神地看着眼前许多的毛竹笋，右手手指抠着左手手指。
野菩子：“还痛吗？”
大海摇头。
野菩子：“你猜迹块地里有多少毛竹笋？”他见大海不做声，就自言自语：“我每天都数着哩，向前天有十一根，前天有十九根，昨天二十四根，嘿嘿，今朝超过三十根啦！”
大海还是不做声，野菩子道：“你猜一猜我为喜木要点兵点将数笋子……猜一猜，快，猜一猜嘛，猜对了，我请你喰好东西！”
大海：“我想大河了。”
他一直叫张大河为大河，不习惯叫哥哥或者锅锅。
野菩子见大海的嘴巴一瘪一瘪，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显然很难受，便搂着他的肩膀道：“想大河就想大河呗，我也想他。”
听他如此说，大海的眼泪水冒泡一样鼓了出来。
野菩子说：“我经常性想到他和我们在一起滴时候，一起斗飞机，一起炸泥炮，一起盘泥鳅，一起采蘑菇，好多事情哩。”
“他眼浅我训狼鹅，老是趷逗那些鹅崽崽，被狼头追得张喊。”在他们背后，一个人一边讲话，一边走近来，是亮子。
“亮子和大河最要好，加上狼头，三个捣蛋王。”野菩子说。
亮子的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亮晶晶的泪珠摇摇欲坠，“都怪我，那天，要是我不带他趷葫芦水库洗澡，不和他趷雷公涧抓螃蟹，就不会趷陷水岩……”
他是一个极不爱哭的人，除了大河离去后那几天，野菩子就没有见过他哭泣。
大海嚎啕。野菩子又搂住亮子的肩，三个人头拼头。一会儿之后，野菩子放开他们，说：“都莫哭了，听我讲。我觉得大河锅锅并没有死，并没有死！听到没有，并没有死！”
大海、亮子拧过头来，近距离看着他，一脸疑骇。
野菩子说：“我私下问过阁阁，阁阁沉对我讲：大河啊趷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地下河，是一条更大更大滴河。”
野菩子说：“我原来也担心大河锅锅死了，可是阁阁告诉我：河水流到河水里，大河流到更大滴河里，怎木会死哩？大河用另外一种方式活着，活得好好滴！”
大海、亮子几乎异口同声：“真滴？”
大海急切切，“大河真滴没死？”
看见野菩子诚恳地点头，亮子兴奋地跳起来，“阁阁讲是真滴，肯定就是真滴，嘢！”
大海随之跳起，朝天吼叫，“大河没有死！大河没有死！大河没有死！……”
野菩子笑着，和他们一起吼。
随后高望、高春跑了过来，一起吼，一起跳。
中午的太阳穿过高高的毛竹林，筛下点点光斑，映照在五张红扑扑的小脸上，宛如五朵跳舞的月季花，光彩绽放，鲜艳无比。
累了，嘿嘿，终于喊累了跳累了，大家歇下来喘着气，慢慢平复，然后野菩子笑着问大海：“你们知道吗大河流向哪里？”
“你刚才不是讲流向更大滴河？”亮子说，面对野菩子期待的眼神，顿时明悟，“我明白了，更大滴河流向哪里？流向大海！”
野菩子高高举起双手，挺起大拇指，面对张大海，“流向大海！”
大海笑着，笑道特别阳光。春锅似乎感觉到野菩子的弦外之音，却不够清晰，“你滴意思……”
“大海在哪里？”野菩子的大拇指继续对着大海，“大海就在面前，对不对？”
小伙伴们都恍然大悟，大吼，“大海就在面前！”
野菩子竖着大拇指推出双手，比向每一个人，“大河回到大海，大海就在面前！”
小伙伴们大吼：“大河回到大海，大海就在面前！”
连续大吼，吼了又吼。狼头歪着头，跳出小水潭冲了过来，一大群狼鹅冲了过来，敢敢敢敢，叫声不绝。
这一刻，热闹万分，激情澎湃。
大海的灵气回来了，大海的勇气回来了，大海的神气回来了。
“知道我为喜木数笋子吗？”不等他们回答，野菩子自己抛出了答案：“我要把迹片竹林禁起来，一根也不准砍，到时候我们就做一张大大滴竹筏，我们趷把大河找出来！”
大海：“真滴？！”
野菩子：“当然真滴！”
小伙伴一起问：“真滴？”
然后一起回答：“当然真滴！”
大海笑得更加爽朗，“我还以为你要挖来给我做笋子炒腊菜，原来你骗我啊！”
野菩子：“嘿嘿，迹个笋子不好喰，我还留着写竿笋哩。”
“啊，你还留了一手啊！看我不打爆你滴小屁屁……”大海说罢，扑了过去。
野菩子一边跑一边笑，一边做挥竹鞭的手势，“看看打爆哪个滴小屁屁？哎哟哟，笋子炒腊菜，笋子炒腊菜！……”
亮子：“哎哟哟，笋子炒屁股肉，屁股肉炒海沙子！”
高望：“哎哟哟，海沙子吧啦吧啦响，屁股皮子起卷卷。”
春锅：“哎哟哟，大海要起波，锅锅要唱歌！”
稍稍平复一下气息，春锅嗨出一支童谣，其他小伙伴随即一起嗨起来：
│嗨儿哎哟哟
哎哟哟哎哟哟哎哟哟
啦 啦 辣妹妹辣
笋子尖尖挂水花
啦 啦 辣妹妹辣
看见写杆笋泪花撒
叫声我滴亲锅锅
亲一口来舔一哈
土匪进山抢亲啦
清清甜甜美美滋滋抓紧了我滴小冤家
嗨儿哎哟哟 哎哟哟哎哟哟
啦 啦 啦嗨嗨 嗨嗨辣
啦嗨啦嗨辣辣辣
│嗨儿哎哟哟
哎哟哟哎哟哟哎哟哟
啦 啦 辣妹妹辣
笋子炒菜不怕辣
啦 啦 辣妹妹辣
写竿笋炒菜不怕辣
取下一块老腊菜
剪下一堆朝天辣
拍开一抓大蒜瓣
水水灵灵娇娇嫩嫩一把写竿笋切成花
嗨儿哎哟哟 哎哟哟哎哟哟
啦 啦 啦嗨嗨 嗨嗨辣
啦嗨啦嗨辣辣辣
│嗨儿哎哟哟
哎哟哟哎哟哟哎哟哟
啦 啦 辣妹妹辣
红黑白绿都有啦
啦 啦 辣妹妹辣
辣妹妹锅里画图画
土猪腊菜啹啹响
辣椒铲头喷烟花
蒜瓣张开大白牙
香香甜甜脆脆嫩嫩咬着写竿笋爽爆啦
嗨儿哎哟哟 哎哟哟哎哟哟
啦 啦 啦嗨嗨 嗨嗨辣
啦嗨啦嗨辣辣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