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裂帛（3）
“别摔着。”
楚易靠得这么近，一股子清冽的男子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凌姝。
在漫空蒸腾的热气中，陆凌姝呆呆地望着他。
楚易长腿一抬，“哗啦啦”一声水响，从浴桶里跨出来。大约自己也觉得不妥，随手抓起屏风旁竹架上的白绸里衫，罩在了身上，掩盖住窄腰身线。可就算这样，也是欲盖弥彰。
凌姝目光所及，像被烫着了似的，僵直着身子愣在原地。
“站稳，地面很滑。”
说完这句话，楚易似乎很热，拿起案几上小茶壶便要倒茶，却倒得太急，撒了一淌水在桌面上。他喘了口粗气，索性不用茶杯了，扬起头来，对着壶嘴灌了一口。
“你，你洗完了？”
陆凌姝这时才找回神志，局促地跟在他身后，“我先收拾一下。”
她自己浑身也湿了，却丝毫没察觉，慌里慌张躬下身子捡起掉在地上的棉巾帕子。又俯身从水波破碎的浴桶中，捞起一柄舀水用的木瓢。
“姝儿。”
这时，身后却贴上一具滚烫坚硬的身子，楚易从后背拥紧她，有力的双臂箍住她纤细腰身，叫人逃无可逃。
她微微偏头，感到耳朵贴在他唇侧。
“别忙了。”
短促低沉的嗓音，像浸了酒，萃了蜜。
陆凌姝手里的东西还没放下，身子已与他严丝合缝，紧紧相贴。
从前也不是没有拥抱过，可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令人感官如此轮廓清晰……意识到那是什么以后，脑子里霎时一白。
楚易双手接过她手中物件，放到一旁，亲了亲她细嫩的耳垂：“我想要你。”
凌姝还待说什么，脸蛋却被他轻轻掰到一侧，吻住。
很轻柔。
又试探地深入。
蓄谋已久的亲密，在此刻成了真。
楚易压抑许久，只怕吓着她，温柔地开启着她的情绪。他怜惜她的羞涩和懵懂，也知晓她初次的害怕颤抖，极有耐心引诱着心上人与己沉沦。
陆凌姝身子微颤，一只手扶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一只手像是无所依靠，无助扬起，也被他顺着手臂抓住，揉在掌心。
“楚……楚易。”
交迭的喘息间，她无意识地叫出他的名字，双眼迷蒙，却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因为动情而娇柔入骨的尾音，更叫楚易难以自持。
他动作放肆粗鲁了些。
将她整个人全盘收入怀中，压着腰欺负。
天底下大约也只有陆凌姝有这样的魔力，单是一声喘息，就能将他搅得神魂飘飘，忘乎所以。
凌姝的颤抖渐渐明晰。
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可这时刻真正到来时，她却有些想哭。
为何会哭？
却又说不明白。
无端是对未来的忐忑和些许畏惧，还有对楚易的爱恋和满足，交杂一起。
不觉间，泪水顺着眼角沿面颊滴落。
恍惚间，楚易沿着雪白的颈子往下温存，已是濡湿一片。忽然有水滴掉在唇瓣上，有点咸，他愕然抬眸，果然是姑娘的眼泪。
“怎么？”
楚易怕是自己粗鲁莽撞，忙托起她脸，懊恼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低头看去，那触眼可及的白嫩肌肤里已被吮出妖艳的桃红。
他一时忘形，便没轻重了。
陆凌姝已全身发软，环住他脖子，摇摇头：“别在这里。”
楚易一愣，即刻会意，将人打横抱起，穿过雾气满室的暖阁，来到花烛明亮的新房内室，将她轻轻放倒在床塌上。
凌姝下意识环住双臂，挡在了胸前。
见她眼神湿漉漉的，楚易更加耐心地哄：“衣衫湿了，我帮你……”
“我自己来。”
陆凌姝连忙卷起身侧的锦被，裹在身上，见他不动，推了推他撑在身旁的手臂，“你脱你的。”
本是找台阶下的随口之语。
楚易却几乎没憋住笑，菱唇抿紧，吐出几个字：“遵命，夫人。”
他转过身，窸窸窣窣在自己腰间动作。
喜色锦被之下，凌姝模糊地想：方才他从水中起来，本就只套了一件单薄衣衫，怎的要解这么久？
一边想，一边摸索着轻捻自己的小扣。
也不知是不是手颤，竟半天没捻开一颗。
这时，楚易已脱掉衣衫，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重新俯身朝向她，伸手掀开了姑娘身上的锦被。
解了半晌，仍是衣衫完好。
凌姝自觉羞得无路可逃，忽然伸臂搂住了他脖子：“你……你别看我！”
楚易知道她紧张，要哄她放松，低头安慰了几句，也没见凌姝把头抬起，只是埋在他颈边游丝一样地低声耍赖，不肯松开。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姑娘。
一时又是怜，又是欲。
手沿着身躯来到腰侧，轻轻握住。垂着眼，低声道：“你搂得这般紧，我快喘不过气了。”
今宵洞房花烛。
她怕得这么厉害，他便不会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只由着性子来。
夜里长得很，他有足够的耐心慢慢儿教她。
可凌姝的细声细语，娇声哽咽，仿佛羽毛般扫在他耳根子底下，心窝子里头，叫人全身血液都叫嚣着往下涌。
待又想掰她脸蛋起来吻，喉头忽然一甜。
有什么东西汹涌而来，沿着喉管往外溢出！
腥甜糜烂的味道。
是血！
楚易皱眉，在凌姝没有察觉之前，将她脑袋轻轻压在怀中，强抑着心口一处刺痛，硬生生反咽了下去。
似有感应般，陆凌姝察觉到他忽然的身子僵硬，想抬头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楚易还道是自己过于激动，年轻人血气方刚，在这种时刻竟抑制不住情绪，气血翻腾上涌，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将怀中姑娘拥紧了些。
陆凌姝银牙咬了咬，在他锁骨处闷闷地说：“对……对不起，我扫你兴了。”
鼓起勇气，自他怀中挣扎坐起，闭上眼睛，扬起面庞。
丰美润泽的脸蛋，如春花初绽。睫毛纤长微颤，朱唇润红，鼻头小巧。
昔日清雅的美貌，在这红帐之中，却显得异常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