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迎亲（2）
“啊。”
姑娘低呼一声，眼睛亮亮的，盛满了掩盖不住的惊喜。
可只一瞬间，她就敏锐地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他的脸色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
她迟疑而有些紧张，仔细凝视着他。
楚易站在原地，没有动。眼前人儿眉如竹叶，眸似星辰，如一朵在枝头悄然绽放的白玫瑰，他的到来，就像这一场秋雨，微微打湿了花瓣，令这朵花儿更显娇艳。
他悄悄攥紧了手，忍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怎么，陆姑娘不认识我了？”
依然是熟悉的调笑口吻，“这叫小爷我有点伤心啊。”
可陆凌姝却觉得，不对，他的神态有些疲惫。她迟疑了一下，思念担忧终究战胜了羞涩持礼，抑制不住心中牵挂，快走几步，来到他面前。
一股淡淡的药味飘来。
“你，你怎么了？”
陆凌姝惊问。
楚易微微皱眉，她怎会知道？
见他不答，凌姝急了：“你是不是受伤了？”说着，伸手扯住他衣袖。
楚易心底怦然一动，顺势牵住那双手：“没事。”
是没事，不是没有。
陆凌姝急得眼眶一下子酸了，焦急道：“伤在哪里？给我看看。”
楚易故意往外看了看窗子，轻笑一下：“你这么大声，不怕惹起外边人注意？”
凌姝一愣。
他却又低声笑：“我支开白玉了。”
陆凌姝没有心思和他玩笑，秀眉紧蹙，嗓音有些哽咽了：“你受了伤，为何不能跟我说？在这当头，你还当我是外人么？”
泪水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楚易见她当真哭了，一下慌了手脚，没料到她会这般认真。他倒觉得自己皮糙肉厚，受点小伤实乃家常便饭，也从不放在心上。
他扯开自己衣领，又松了松洁白的中衣，往下一撇，露出右边臂膀。一道浅浅的红色痂痕露了出来，蜿蜒向下，除了表皮有点吓人以外，确实不算很严重。
他认真地说：“你看，都已经好了，完全没有大碍。”
陆凌姝却呆了，颤声问：“怎么弄的？”
“……”
楚易不想把官场那些黑暗在她面前释放，也担心她见识了他手上的鲜血，会心生惧意。可看着姑娘那双含泪的星眸，他却心底一阵阵发软，忍不住便要缴械投降。
“姝儿。”
陆凌姝忍住情绪，垂眸擦了擦眼睛：“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想说，是怕我胡思乱想。那好，我不问。只是明日便是成亲之时，你一路奔波才回扬州，为何不好好歇着，还跑过来瞧我？”
楚易怜惜地抚着她秀发，沉声道：“你放心，我对自己的情况心里有数。”
沉默一瞬，他又道，“以后，我会试着慢慢把我身上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你。”
陆凌姝“嗯”了一声。
“是否生我的气？”楚易问。
“不会。”凌姝轻轻替他拢好衣服，平静下来，“我不爱生气，更不会生你的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刚到。”楚易走到窗边，伸手关了窗户，雨滴打在他手背上，一阵凉意。他故作轻松地说：“我有点饿了，一路没赶得上好好吃点东西。”
刚到扬州，就平迫不及待赶来见她。
这份旖旎心思，凌姝何尝不知？她心头砰砰，强行按捺心猿意马，说道：“我马上去弄点吃的来。”
楚易好奇：“怎么弄？要是被人发现我在这里，那可不太妙。”
“你坐着等会。”
凌姝没有多言，将他安置在桌旁，自己闪身出了房。片刻后，只听到门外传来白玉疑惑的声音。
“姑娘不要我进去服侍？”
“不用了。”
凌姝又补充一句，“今夜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白玉还以为自己姑娘的羞涩还未过去，低头一笑：“是。那姑娘早点歇着，明日要早起。”
房门轻响，陆凌姝拎着一个食盒，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干了坏事的侥幸神色，低声道：“灶房只有一点粥了，我另拿了一些糕点，将就吃些。”
楚易看她一样一样摆出来，桌面上也有了三四碗，含笑道：“你这么晚了要吃的，没叫人看出端倪来？”
“偶尔我也会嘴馋。”
陆凌姝言简意赅，抿唇一笑，“快吃。”
楚易接过她递来的汤匙，是真饿了，端起碗碟来便狼吞虎咽。又见姑娘端坐在面前，一双美眸凝视着自己，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吃得快，不一会，便一扫而光。
“晚膳剩余的饭菜都倒掉了。”陆凌姝看他吃得香，还在可惜没有多弄点吃的来，“眼下我也不好为你做，只能吃这些。”
楚易拍拍自己肚子：“吃饱了，身上都暖和很多。”
二人相视一笑。
四目相对，均感觉幸福安乐。
忽然，陆凌姝察觉到一个略显尴尬的问题。他来了多久？方才徐氏和周氏轮番进来传授“经验”，叫人羞得话都说不出来，若被他听到了……
“怎的脸这么红？”
楚易见姑娘神色一下子不对，担心她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了？”
“我没事。”
陆凌姝掩饰性地站起，见他神色语气平常，心知他应当没听到方才徐氏等人的话，便也放了心，将桌面上碗碟整理好，放入食盒。
她一时手滑，一个瓷碟差点掉在地上。
楚易手快捞起，稳稳地替她放回食盒内，凌姝却逃避着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楚易以为她在暗示什么，有些不舍地道：“我确实该走了。”
他踌躇站起，却见姑娘没什么反应。
“姝儿。”
“嗯？”
楚易道：“谢谢你收留我。”
陆凌姝有些好笑：“不过一碗粥，怎就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了？”
楚易走过来，伸臂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不仅仅是一碗粥……原本我以为，我会一辈子没人理会，没人爱护。现下我知道不会了，你收留了我，才让我知道什么叫做心有归处。”
两颗贴近的心脏砰砰而跳。
陆凌姝轻轻回抱住他：“傻瓜。”
烛光摇曳，他们拥抱良久，才不舍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