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绝不认命（4）
即便如此，楚荣的身子，依然微不可见的晃了一下。
陆凌姝更察觉，父亲的脸色阴沉难看到了极点。
连身旁的母亲，身子也在不停发着颤。
蒋明银点点头：“不错。除却盗窃官银的证据，再加上诬陷忠臣良将，蓄意报复同僚及家眷。这些罪名，足够了。”
楚宁远强笑了下：“蒋大人办事神速，公正严明，是我等天大福气。下官代扬州百姓谢过大人！”
“你的福气，是令公子楚易带来的。”蒋明银笑道，严肃面容上松动了些，“长子青年有为，次子骁勇善谋，楚大人真是令人艳羡！”
楚宁远道：“蒋大人过誉。”
蒋明银看着楚易，说道：“楚护军御龙有功，本官会向圣上如实禀明，为李阙将军和楚护军请得功赏。”
他指一指楚易，笑着对楚宁远道，“不日便晋升为江淮都指挥同知，统领司事，以令公子才能，分管江淮属地巡捕、军器、漕运、京操、备御等事务，应该不是难事。”
楚宁远一愣，继而大喜。
还未说话，却听楚易道：“大人，属下对处理城内公务不甚明了。属下出生武夫，负责练兵更为应手。”
蒋明银笑道：“有你师父李阙将军，实乃练兵好手。你便不必大材小用了。若有战事，朝廷临时命将，你依然可以领兵作战。”
既然如此，楚易也不再坚持，当下跪倒在地，拱手谢过知遇之恩。
陆建诚讪讪道：“恭喜楚大人……”
“二弟立了大功，应当有此殊荣。”楚荣很快调整了神情，笑着向楚易贺喜。
楚易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却看向陆凌姝。
星眸深邃，目光温柔。
这下，徐氏心底的鼓敲得更响了。
待御史蒋大人一离开，楚宁远有些心虚地瘫坐在太师椅上，重重喘了几口粗气。
楚易走到凌姝身边，低声道：“方才那阵仗，没吓到吧？”
陆凌姝摇摇头。
“你将议事地点定在此处，特意让蒋大人过来，是不是早有打算？”楚宁远看着次子背影，徐徐问道。
楚易没有回头：“太守大人办事不力，对监察御史交不了差。而我，不仅把差事交了，还给楚家带来意想不到的荣耀。即使我有所预谋，楚大人又损失了什么呢？”
楚宁远被他这般语气一激，怒目瞪圆。
楚荣不悦道：“二弟，在外人面前，不得放肆。”
陆建诚不想掺和楚家家事，眼看他们言语不善，似乎即将爆发大战，对妻子使了个眼色，便要告辞。
哪料，楚易忽然道：“陆大人且慢。”
徐氏皱眉，看了长女一眼。
陆凌姝面色沉静，只静静待在一旁。
楚易向陆建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道：“在下斗胆，在生父面前，自己做主向陆府提亲。”
“什、什么？”陆建诚快裂开了。
徐氏惊慌失措，嘴巴张得老大，也顾不上礼仪了，下意识就扯了长女衣袖一把，示意她赶快拒绝。
楚易没给陆建诚拒绝的机会，继续道：“在下心悦陆长姑娘已久，若得妻如此，实乃人生大幸事！在下早已立誓，此生非她不娶，望陆大人、陆夫人垂怜成全。”
楚宁远也没想到，儿子会来这一出。
他本想趁着此次楚易立下御龙大功，与次子缓和亲情关系。
哪料他竟直接忽略了老子的存在，当着老子的面，自己向人家府上提亲？
他尴尬道：“这个……陆大人，易儿从小散漫冲动，行事出人意表，这说出来的话或许还没经过缜密思考……”
“我早就对您说过，我要娶妻，必娶陆凌姝。”
这时，楚易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楚宁远。
眼底只有执拗，却无平日半分纨绔桀骜。
楚宁远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这个不孝子！
摔门出府两个月，今日因公事见面，早前的怨愤似乎早已平息，可刚刚出人头地了，竟这般没出息。
光想着女人！
他还要再说什么，却在楚易执拗的目光下，再度心软。
这时，楚荣笑道：“陆大人莫见怪，我二弟冒然自行提亲，也是赌气行事。父亲尚在，怎可自己擅自做主？”
陆建诚摸了摸汗，念及昔日楚易这不堪的名声，满心想要拒绝。可在太守楚宁远面前，却无论如何张不开这个口。
更何况，他日楚易晋升成了江淮都指挥同知，可是比楚宁远官阶都高的从二品。
他哪敢抗拒？！
满头冷汗不停冒出，又流下。
徐氏急了，语无伦次道：“可……可是小女已许配给我娘家侄子……不行，万万使不得，还请楚大人慎思！”
楚易微微一笑，似是嘲讽：“许配？这么说，陆姑娘与别人定亲了？”
“这……”
徐氏看一眼丈夫，“这倒还没有。可是……”
楚易道：“既然没有定亲，还不是全由陆大人定夺。”
陆建诚喃喃道：“我陆府小小守御，断不敢……不敢高攀……”
“陆大人莫是看不上我楚家？”
楚宁远忽然插了一嘴，从太师椅上起身，背着手来到众人面前，“易儿前途光明，人品磊落，与令爱实乃天赐良配。这么好的亲事，我不懂陆大人为何推拒？”
楚易有些意外，怔怔看了父亲一眼。
楚荣更是震惊，嘴角微微抽动，强忍着捏紧拳头，才不至于失态。
陆建诚迫于压力，竟求助般看向长女：“此事，此事需得问问凌姝之意……”
陆凌姝抬头看着父亲，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宁远笑道：“先前陆小姐探亲遇袭，也是小儿楚易舍命相救。这般生死之交，缔结良缘，可谓天意如此。”
听他提起凌姝遇袭，陆建诚和徐氏都想到了外面难听的传言。
陆家长小姐曾走失过……
她与楚易的传谣，沸沸扬扬。
若真嫁了楚易，倒能塞堵那些人的嘴。
徐氏还要再说话，此时的陆建诚心思已经转了过来，挡在妻子面前，挤出一丝难看的笑脸：“好，好亲事。多谢楚公子青睐……小女及陆府上下不甚欢喜。”
“行了！”
楚宁远拍了拍陆建诚的肩膀，笑道，“明日媒人便上门了，这事定下，我这心里，也算落了块石头。”
陆建诚呵呵苦笑。
楚荣眼见事情定下，堆起笑容，率先向楚易道喜。
楚易回了一礼，又朝着楚宁远和陆建诚各拜了拜，语气平稳地道：“多谢父亲费心。多谢陆大人成全！”
他又向呆呆站在一旁的徐氏行了一礼，然后牵起陆凌姝的手，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径直往门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