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定亲（5）
见长姐颇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知看向哪里，陆墨染也跟着四周看了几眼，奇怪道：“外边黑漆漆的，你在找什么？”
陆凌姝摇摇头。
陆墨染没多想，注意力已被傅衍这个新鲜人物吸引走了。
早在他们还未归时，徐氏就已叮嘱过墨染，届时会有一位姨夫兄长家的表哥陪同车马回来。
墨染忍不住多嘴：“娘，你是不是已经跟姨妈串通好啦？千里迢迢的，让人家送回来多不好意思！”
徐氏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孩子可是你姨妈知根知底的，早就跟我说过多次。家世丰厚，为人谦逊，即使他不喜为官，也是个极好的郎婿。”
“爹爹怎会肯？”陆墨染撇撇嘴，“他向来希望姐姐嫁入皇室。”
“这终究只是你爹一场美梦罢了，江湖术士之言，能有几分作真？”徐氏叹气道，“姝儿再不嫁人，我这做娘亲的，深觉对不住她。”
墨染见徐氏笑得颇为满意，还未见到那傅姓表哥，就好像已经视之为乘龙快婿了，不禁替陆凌姝担心起来。
怎么没人考虑考虑，阿姐自己愿不愿意呢？
此时，她偷偷打量着傅衍的背影，忍不住道：“阿姐，这个傅表哥人怎么样？”
陆凌姝低声道：“他来帮姨夫收账的，我跟他也没说上两句话。来者是客，我们好好招待便是。”
陆墨染暗暗咋舌。
看起来，阿姐对傅衍并无什么感觉嘛。
三兄妹领傅衍前去拜见了母亲徐氏，少不得一番客套陪聊。
徐氏没顾得上看长女和三子，一看傅衍一表人才的，简直笑开了花，拉着人家上看下看，又家长里短地聊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放他去歇息。
她早就派人整理好了客房，妥善安排了傅衍和他下人住在府内，真当上宾招待。
陆墨染看在眼里，不由开始替凌姝忧虑，心中颇不是滋味。
陆家姐弟与曲燕宜在城门口发生冲突，此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已飞入了苏妤耳中。
挥手让小厮退下后，她娇柔的面色阴沉起来。
婢女上前道：“此人居然如此命大，堕下悬崖都不死！倒是我们小看她了。”
苏妤道：“我也没想到，楚易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子，甘愿拿命去救她。”
说到此处，唇边笑意凉凉，“她若乖乖从了那些匪徒，从此无脸嫁人，倒也罢了。如今看来，若她不死，楚易永远不会另娶他人。”
婢女叹一口气：“小姐何不听从大公子之言？那楚荣对胞弟赶尽杀绝，楚家早晚要败。您又何必踏这趟浑水，陷自己于危险之地？”
“你知道什么？”
苏妤白了婢女一眼，气道，“我就是喜欢楚易。楚家败了便败了，他不是已经脱离了楚宁远么？我便是嫁给他，也用不着去理会他家那一摊子烂事。”
她仿佛安慰自己似的，“况且如今哥哥仕途通达，咱们苏家即便从外来落户扬州，也无人敢看轻。我又何必惧那楚荣？”
婢女默默，没有接话。
这真是当局者迷啊。
只听苏妤又道：“楚易如今有如丧家之犬，有家难回，加之他大哥围追堵截，他如何能一直护得了陆凌姝？”
婢女顺着她道：“小姐说得极是。”
“待我在他无路可走之时，适时地示好。”苏妤泛起一丝甜蜜的笑，“他一定会明白我的一片真心。”
婢女瞧着自家主子那陷入憧憬的模样，暗暗摇了摇头，她不看好这事，却压根不会戳破主子的幻想。
只小心问道：“那姓陆的如今名声一落千丈，受人耻笑。咱们还需要继续暗中扰乱视听么？”
“目的已达到，便只等坐收渔利。”苏妤好整以暇地端起桌上茶杯，慢悠悠转着。
探子来报，今日陪同陆凌姝回到扬州的，除了其弟陆止戈，还另有一青年男子。
那人与陆凌姝举止亲密，旁人一看便知他们关系匪浅。
她温柔地笑：“我看她怎还有脸议亲？”
陆凌姝倒用不着她操心，墨染的亲事将近，她哪顾得上自己？
回来不过五日，马上就到“请期”之后的“于归日”。
因在前往苏州途中，因遇匪坠崖耽搁了几日，凌姝托词自己途中生病，又在姨妈家多休养了几日，这才糊弄了过去。
徐氏竟也心大，丝毫没有怀疑。
娘亲那里没有任何疑惑，甚至没有多问两句，难免让陆凌姝心中有些失落。不过这种空洞的感觉，很快就掩盖了下去。
凌姝似乎已经习惯了。
徐氏最喜欢的是儿子，其次是二女，最次才是长女。
她总认为长女最懂事，不需操心。
陆止戈几次想把有人假托书信之事告知父母，都被凌姝阻止。
她担心这事是楚荣干的，在楚易没查清楚之前，轻举妄动只会给他增添麻烦。
上次陆建诚官复原职，李家很快便送来礼书、礼烛、礼炮请期，定下了成亲之日。
今日，陆府宴客，里外一新，以礼饼分赠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告知新妇于归日期。
陆建诚人逢喜事，之前被弹劾的抑郁一扫而光，精神抖擞，亲自带着凌姝和止戈在正门迎客。徐氏领着墨染在内宅招呼。
傅衍在陆家住了几日，倒真像来办事的，每日早出晚归，除了早晚向主家请安，陆家姐弟基本上都见不到他面。
他今日竟得空，也来帮忙宴客。
陆凌姝着淡粉软银轻罗百合裙，简易发式配上一支白玉红珊瑚如意钗，甚是出尘脱俗。
见到傅衍，微微朝他欠了欠身。
傅衍看她唇红齿白，珍羞内敛，一时有些失神，好在无人注意，自己迅速调整了姿态。
不久，宾客来得差不多了，陆止戈见长姐跟着父亲进去，便故意去瞟傅衍：“傅兄今日大可见识见识扬州贵女，我家结交的虽不是皇亲国戚，但城内有头脸的人物，多少有所往来。”
傅衍笑道：“单单见过长姑娘和二姑娘风采，已叫我惊为天人了。再多看一些，岂不是艳煞我也？”
止戈放声大笑，与他分外投机。
来客如云，徐氏招呼一些王孙贵妇入内宅座谈。男客便由陆建诚去外堂招待，至于一些年轻贵女，自是交给凌姝和墨染。
此时，席上言笑晏晏，气氛颇为热络，但总有一些意味不明的目光，从四面八方飞到陆凌姝身上。
连带着墨染都察觉到了。
有人专门来看笑话的。
一阵热聊之后，一个蓝衣女孩终于憋不住了，凉飕飕道：“陆家怎还使得长小姐出来待客？若是我，只怕没有脸面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