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定亲（4）
这日，眼看接近扬州城门，天色渐黑，城门盘查的官吏较白日多了一倍。
傅衍与陆止戈打马在前，领着几辆马车准备进城门。
这时，从西边官道又驶来一辆镶金嵌玉的四马大车，装饰奢华，连车面都覆盖了昂贵精美的丝绸。
这马车却蛮横得很，从侧路连连加快速度，抢赶着插到了陆家车队前面。
陆止戈气不过，御马上前，大声道：“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怎的连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偏偏有人不懂？”
驾车的车夫竟也衣着华贵，只瞧了陆止戈一眼，眼皮都没抬一下，傲慢道：“这是曲家小姐的车马。”
“哪个曲家？口气这般大！”止戈不屑，“我管你是谁，抢人先还有理不成？”
他也不啰嗦，直接纵马挡住人家去路。
车帘撩起，露出曲燕宜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一见是陆止戈，本就拉下的脸更不好看了。
“我道是谁这么大口气，原来不过是区区一个守御之子。”她冷笑一声，“不用理他，走吧。”
“驾——”
车夫立刻催马前行。
陆止戈倔脾气也上来了，拉着缰绳，来回打马，就是不让道。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这女子仗着自己家中富贵滔天，向来跋扈，上次自己在马车上摔晕过去，还赖在陆家头上，这口恶气还没吞下呢。
眼看隐在暗处的随风等人，就要出来相助，陆凌姝连忙下了马车，朝他们摇了摇头。
“止戈，发生何事？”
她在白玉陪同下，步行来到前面，皱眉道，“不必与人计较，咱们后一步入城门也不打紧。”
傅衍也下了马，走到凌姝身边，温文劝道：“陆兄，我们车马多，便让人家先过，未为不可。”
陆止戈尚未说话，原本坐在马车上的曲燕宜扒着车窗，凉飕飕地道：“几日不见，陆小姐身边这是又换了人么？”
陆凌姝抬头瞧了她一眼：“看曲小姐讲话这般伶俐，想必多亏了我家墨染药到病除，才不至于落下病根。”
曲燕宜噎了一噎，本来看见她便不痛快，转而盯着傅衍上下打量了下，冷笑一声。
“陆小姐前脚还吊着楚家公子，跟人家频频私下幽会，这才过了多久，就抛弃旧爱另觅新欢。这等本事，真叫人自叹不如。”
“你污言秽语地说些什么！”白玉惊呼，气得怒目圆瞪。
傅衍脸色沉了沉，素来温和如春风的面庞渐渐染上严霜。
他本想说两句，但见陆凌姝不动声色，心知这事关她的名誉，他一个外来人，确实不好开口。
“曲小姐要先走便先走，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他人置喙。”凌姝淡淡回了一句，也不见怒气。
曲燕宜就是见不得她这幅风雨不动的样子，即使她自己的性命，曾被陆墨染所救，可她是去陆府观完纳征礼，马车才出异样的。
即便爹爹说过，有人曾在马匹的粮草上动了手脚，不关陆家的事，曲燕宜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冷笑道：“不知楚易看到你跟别的男子在一起，会作何感想？眼见攀不上太守大人的高枝，你便另择良木，当真如墙头草一般下作。”
陆凌姝平稳地道：“你又怎知我会另择良木？”
“你……不要脸！”曲燕宜知道楚易喜欢她，底气顿时熄了小半。
凌姝又道：“况且，你与楚易半点关系都没有，以什么立场替他鸣不平？”
这一下戳中了曲燕宜痛处。
她气急之下，狠狠剜了凌姝一眼，朝着傅衍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此女早前就已和太守家的二公子暗通款曲，这扬州城内，街头巷尾，世人皆知。你可不要被她这表面模样给骗了。”
陆止戈勃然大怒，翻身下马，扬着马鞭就要来抽她。
曲家马车后的侍卫见状，也纷纷抽刀作势相迎。
陆凌姝从小很少与人计较，可这曲燕宜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大家闺秀，说得话却令人恶心。
她还要开口，却被傅衍轻轻拦住。
凌姝不解，看到傅衍神色温柔地看向自己，陡然深情起来：“倘若陆姑娘能多看我一眼，我死而无憾。傅某此生，惟愿她顺遂幸福。”
他又诚恳地告诉曲燕宜，“若这世上女子能嫁二夫，我便是给陆姑娘做小，也心甘情愿。”
“噗——”
陆止戈第一个绷不住，直接笑出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这一下形象也不顾了，仰头哈哈起来。
白玉等人也捂嘴偷笑。
曲燕宜气得脸色苍白，嫌恶地瞪了傅衍一眼，暗道“没出息的东西”，连声催促车夫快走，不与这些宵小计较。
陆止戈出了这口气，倒也没拦她，笑得笑得东倒西歪。
陆凌姝没露出任何得意之色，只福了福：“多谢傅公子。”
傅衍微微一笑：“这女子咄咄逼人，我也是实话实说，出自真心，哪想倒能刺她一刺？”
可凌姝仿佛听不懂，转身上了马车。
等到众人车马回到陆府门前时，天色已接近全黑。
进城门后，刘叔已托银子吩咐跑腿小厮，提前赶往陆府报讯。
所以，陆墨染早早地领着仆从婢女，一群人在府门垫脚张望。
“阿姐——”
方踩着脚凳，从马车下来，墨染就迫不及待飞奔而来，紧紧搂住陆凌姝不撒手。
凌姝满面笑容，多日劳顿仿佛不见踪影，往府中张望：“爹爹和娘亲身子可还好？你呢，一切安好？”
“爹爹因公事尚未回来。娘亲早就在里边给你和止戈备好接风宴了！阿姐，你瞧我是不是胖了？”陆墨染托着自己的脸蛋问道。
“天色黑了，我看不大清楚。”陆凌姝笑道，“还是进屋细细再看。”
说笑两句，便往后看了一眼，等傅衍下了马背，走上前来，才各自介绍。
傅衍彬彬有礼，直说“打扰了”，与墨染打了招呼后，便安排自己的人将车马上携带的回礼一一牵引过来。
这时，陆止戈也过来指挥家丁帮着把礼品搬进去，与傅衍有说有笑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