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弹劾（1）
陆凌姝心中一沉：“怎么回事？”
“那马车刚走没多远，马儿忽然发了疯似的，乱蹿乱跳起来，掀翻了路边商摊。马车内的曲小姐后脑撞在车窗框上，当时便晕了。”
白玉吓得心砰砰直跳，找到长姑娘后，心才安定了些，“曲府的人来告知了老爷一声，借了一辆马车，立刻便把他家小姐带了回去。”
陆凌姝脸色白了白，马儿怎会突然受惊？
白玉又担忧道：“姑娘，你说曲府会不会怪罪我们？毕竟，曲小姐才从咱们这儿观礼回去，一上路就发生了这件事……”
“不会。又不是在陆府撞的。”
陆凌姝安慰了几句，又想到那个苏妤，问道，“马车上除了曲家小姐，还有没有别的小姐乘坐？”
“没有。”白玉摇摇头。
陆凌姝叮嘱她别把这件事泄露出去，连其他的婢女家丁也不能说。府内观礼的宾客还没散，李琰也还在和父亲面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曲燕宜受了伤，会不会和他有关？
想到这里，陆凌姝立刻去找陆止戈，可到处都没见到弟弟的身影。拉了小厮来问，小厮却说，方才三公子跟楚公子出府去了，还没回来。
白玉忍不住抱怨：“府里今天这么多客人，三公子还这般不懂事，只顾着自己贪玩。”
虽然楚易已离开。
但陆凌姝有种直觉，曲家马匹突然受惊，或许就是他干的。可方才楚易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在你心里，我还是那么不堪，没有一点改变，是吗？”
她又在胡乱怀疑人了。
陆凌姝赶走内心想法，再一次责怪自己有所偏见。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即使她不想怀疑楚易，却总忍不住往他身上想。
临近中午，宾客终于渐渐散了。
还没等到曲燕宜伤势如何的消息，陆府却接了一道通告，说齐王上书弹劾陆建诚，揭发陆建诚作为扬州守御，监守自盗，与盐运使司张承里应外合，为其贩卖私盐行使方便。
齐王是当年圣上的侄子，因父亲谨小慎微，在先皇驾崩时对圣上拥护有功而被封赏，王位世袭。
作为封地王侯，齐王向来独善其身。
怎会突然弹劾陆建诚？
接到密令通告后，陆建诚急匆匆离开了陆府。徐氏害怕得脸色刷白，幸好新姑爷李琰尚未离去，还能拿个主意。
李琰道：“夫人且安心。即使陆大人被人弹劾，也会有几天缓冲日子。我会托我爹仔细打探，一有消息立刻给你们传信。”
“老爷会不会入狱啊？”徐氏带着哭腔道，“他身子不好，一旦投入狱里，可怎么吃得消？”
“目前尚在查证阶段，不会入狱的。”
李琰安慰了几句，与匆匆赶来的陆凌姝打了个照面，便告辞离去。
他前脚刚走，陆墨染后脚便到。
一见徐氏，墨染心也乱了，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娘，为什么？爹爹他怎会协助别人贩卖私盐？”
徐氏哭道：“老爷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一定是误会！”
“齐王向来不参与朝政，怎会突然针对爹爹？”陆凌姝道，“娘，如果爹爹真的没有做过，那只怕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一听这话，徐氏和陆墨染都慌了。
好在陆凌姝还稳得住：“我们别自乱了阵脚。齐王如果言之凿凿，幕后一定有人指使，或者与他沆瀣一气。李琰公子会去求李将军查探消息，咱们就先静观其变。”
“姝儿，你说李琰会不会因为此事……”徐氏突然想到一个心惊的后果，“因为老爷落难，趁机与我们撇清关系？”
陆墨染变了脸色：“娘！”
“我相信李琰的为人。”陆凌姝给她们吃一颗定心丸，“如果当真仅仅因为空穴来风的罪名，李琰就与陆府切割关系，不正叫墨染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么？我们及时止损，岂不更好？”
话虽这样说，可徐氏哪安得下心？
午后，陆建诚仍没有回来。
派去打探的小厮来报，说老爷被太守楚大人召见，至今还在官衙里未曾出来。
陆凌姝思来想去，若明日事情还没转机，便要陆止戈即刻去找父亲的老朋友林润泉。林大人官拜润州巡抚，多少能在太守楚宁远面前说上两句话。
到了晚间，曲家竟来了信儿。
曲燕宜仍昏迷不醒，几个时辰中，醒来几次，呕了三次，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药水灌不进去，郎中都束手无策了。
曲民心痛欲裂，迁怒于陆府，令小厮带了口谕来：“若小女有个三长两短，定举全家之力，拿陆家人赔命！”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时，陆止戈那小子竟还没回来。
陆墨染没敢让徐氏知道，就怕娘亲急火攻心，急出病来，自己气得直跺脚：“曲燕宜那个惹事精，自己撞了头，却赖我们害的。我看是她作恶太多，为人太过嚣张，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染儿，你马上跟我去一趟曲府。”
陆凌姝心思急转，眼下曲燕宜不知生死，能把人救过来才是解决的办法，“必要时刻，要拜请你彭端师父出马，他老人家毕竟是药王的亲传大弟子，有起死回生之术。”
“若这人该死，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陆墨染还在嘟哝，就被长姐堵了嘴，塞上了前往曲府的马车。
二人带了人参、鹿茸等珍稀补品上门。
伸手不打笑脸人，曲府下人并未失礼，将她们迎了进去。
路过侧门时，有两个家丁扯着缰绳，将马厩里的一匹马往外拖走。那马儿高大健壮，却似乎浑身无力，腿脚打着哆嗦，被人拽着在地上拖动。
陆凌姝向带路的下人问道：“这马儿生病了吗？”
下人冷笑一声：“这畜生便是今日发疯的那匹，惊吓了小姐，还害得小姐撞伤了，该死。”
“这是要杀了它？”陆墨染惊讶道，“马儿不通人事，干嘛迁怒于它？”
她走上前去，刚想拦下那家丁，忽然眉心一跳，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