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上元灯会（5）
楚易直直看着姑娘的眼睛，他没有察觉，自己的目光中有一抹灼热的微光。哪怕尽力掩藏，却依然隐隐闪烁。
他认真地道：“陆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以做很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因为旁人的话而一直抑制自己。好好问一问你的心，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它都会告诉你。”
“什么意思？”
陆凌姝皱起了眉，隐隐察觉他要说什么。这话里有话的暗示，能听得出来。
可楚易却点到为止，笑了笑，低声道：“快走吧，晚宴表演已经开始了。”
果然，二人走到河神庙前时，中间搭起的舞台早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楚易倒有办法，带着陆凌姝来到一株大柳树下，果见随风和白玉已在那里等着。
随风激动道：“公子爷快来看，台上正在舞火球。”
楚府的小厮们早已给自家公子抢占好位置。楚易走过去，大咧咧一坐，又向姑娘招招手，笑容灿烂：“过来。”
陆凌姝没有拒绝，顺从坐在他身畔。
这里视野极好，避开了拥挤人群，不至于太吵，又能将台上景况一览无余。
火球表演刚开始没多久，演员们分外卖力，各种高难度动作不断，引发人群一阵又一阵掌声和喝彩。一时间，只见满场火光飞舞，似星星点点，耀眼夺目。
白玉拍手欢笑，开心不已。
连随风也又蹦又跳，大声道：“好——”
陆凌姝看场上演员个个年纪不大，却姿态灵活，机灵讨巧，手中铁链拖着火球舞得虎虎生威，也是满心欢喜。
她全神贯注盯着舞台，没察觉身畔总有一道炙热目光追随。
楚易盯着姑娘侧颜，越看越美。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吩咐随风道：“去，买些冰饮来。”
随风愣道：“公子爷，这么冷的天，哪有冰饮卖呀？”
“去买。”
不耐烦的两个字一丢下，随风抱头鼠窜。
恰巧陆凌姝转头看来，楚易尴尬一笑，磕磕巴巴道：“我……我是怕你渴了。”
“楚公子，真巧！”
这时，一道婉转妩媚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不知何时，曲燕宜已亭亭立在柳树下，一只玉手轻轻绞着自己垂在腰间的小辫儿，脸上似笑非笑。
楚易看清来人后，连站都未站起，只朝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无礼之举，曲燕宜却并不见怪，还似是没看见陆凌姝，走过来直接坐在楚易另一侧，娇声道：“还未向楚公子道贺晋升之喜。听闻你已被提拔为扬州中护军，统领千骑营，真是可喜可贺！到底是年少英雄，非池中之物。”
楚易鼻孔里“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陆凌姝悄悄往黑暗中挪了挪，尽量不让曲燕宜注意到自己。
只听曲燕宜又道：“楚公子不是说今日不得空么？”之前邀约楚易，被他回绝，但总不甘心，像他这爱玩的性子，怎会缺席上元灯会？
所以，这话中是有些怨怪撒娇意味的。
哪料到，楚易并不买账，淡淡道：“跟你约时是不得空。现下小爷我又得空了。”
曲燕宜面色一凉，低声道：“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你，惹得你这般不愿理会。”
楚易冷冷瞥了她一眼：“曲小姐哪里都好，是我不配。”
曲燕宜触到他寒凉的眼光，心底发颤，又酸又痛，多年伏低做小的姿态，却换不来人家一个温柔目光，究竟是不值得。
一旁的陆凌姝愈发觉得尴尬，但一声未吭。寻思得找个由头，回避一下才好。
可曲燕宜却只觉面子挂不住，特别是在别的女子面前，被心上人这般无视。忍不住便冷笑：“是啊，本小姐哪里都好，可偏偏有人放着山珍海味不要，非得尝那清粥小菜。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了楚公子的眼。”
陆凌姝不想同她说话，也不愿与她交恶，起身便走。
楚易一把拉住她手腕：“陆姑娘去哪儿？”
陆凌姝道：“我去那边看看。”
楚易松了手，因见凌姝目光温和如水，柔柔的好似春风拂面，叫人莫名信任。也好，早点打发了这个不识趣的曲小姐，她才会安心坐在这吧。
谁知，曲燕宜却笑眯眯道：“陆小姐觉得火球表演很无趣吗？”
陆凌姝回答得不紧不慢：“人多聒噪，嗡嗡的吵得我有些头疼了。”
“是么？”
曲燕宜脸色难看起来。
虽嫉恨她，却也不想在楚易面前过分表露，“陆小姐在楚公子身边看表演看得那么认真，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呢。现在却又说头疼了，可不是讨厌我吧？”
陆凌姝笑道：“曲小姐真会开玩笑。我可不敢信口开河，把曲小姐比作苍蝇，那样多没礼貌。”
二人这简短几句，却叫旁边的婢女随从都不禁屏气噤声。
曲燕宜没料到姓陆的当真顶嘴，瞧她不声不响的，以为好拿捏，却也是不省油的灯。她下意识就想反击，可还未再度开口。
楚易忽然往她身后张望了一下，除了婢女没有旁人，皱眉道：“曲小姐，你一个人来的？”
陆凌姝趁机悄然离去。
曲燕宜气个够呛，一口气憋在胸口，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换了个温柔脸色，回头道：“我与我哥哥同来的，不过方才他去河畔猜灯谜了。”
以为他要邀约自己一起，脸蛋潮红，娇笑一声：“你想猜灯谜吗？咱们也去看看……”
话未说完，就听楚易打断道：“那请曲小姐自便，令兄定要等急了。”
曲燕宜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楚易见她不动，索性自己站起，看也没看她一眼，不耐道：“既然曲小姐喜欢这个地儿，就自个慢慢看，告辞。”
颀长身躯方走出两步，却被人用力拖住。
楚易耐住性子，只怕自己一个冲动，抬手就把人给掀翻了。
曲家势力太大，没必要惹这个麻烦。
曲燕宜冷声道：“我就是看不惯她装模作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做给谁看？明明多管闲事，在郊外无故救下我娘房中的逃婢柳絮，谁知是不是成心的？一句抱歉不说，还冲着我句句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