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危机（1）
“我看你记性不太好啊。”楚易冷冷道，“方才不是你先挑衅吗？”
“她那般羞辱我，你还帮着她说话？”曲燕宜提高了音量。
楚易笑了，眼底却满是阴霾：“你说不赢人家，现在又倒打一耙。”
曲燕宜委屈极了，手指关节泛出青白，紧紧揪住他衣摆不松，又是怨恼，又是心伤，颤声道：“楚易，你可想清楚了，与那陆家的来往，岂不平白失了你的身份？一个守御之女也想攀高枝儿，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易听她几次三番对陆凌姝挖苦讽刺，已是极力忍耐。
此时冷笑一声：“我的身份？你若那么看重我的身份，何不勾引我爹来得更爽快？给太守楚大人做妾，只怕你又做不来。”
“你……”
曲燕宜气得绝倒，眼泪含在眼眶，赌气道，“你不过仗着本小姐对你高看了几眼。也罢，是我有眼无珠，你也好不到哪去。姓陆的故作清高，回绝上门提亲者，哪知背地里却勾三搭四，水性杨花。也就是你识人不清，还拿她当块宝……”
“唔——”
话没说完，嘴里却被塞了个满满当当。
这根长长的冰糖葫芦差点戳到嗓子眼，曲燕宜又惊又吓，眼泪都流了出来。
刚停下脚步的随风也是呆了，惊得嘴巴张开老大。
我的亲爷哎！
他刚举着两根糖葫芦回来，想向主子告罪说没买到冰饮，就被自家公子劈手夺了一根去，随后就塞到这姑娘嘴里，堵了个严实。
楚易满面冰霜，额上青筋竟鼓鼓跳动，目光划过曲燕宜脸面，叫她生生打了个寒噤。
曲燕宜拔出嘴里的糖葫芦，带出一线狼狈的糖丝儿。还想说什么，却听那人冰冷至极的话音飘出：
“小爷我不打女人。但你若再敢对她出言不逊，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抛下这句话，人已走远。
曲燕宜的眼泪如断线珠子，不断滴落。身子打着抖，在婢女扶持下好不容易才站稳。
这个人向来说得出，做得到。
她知道，他从不食言。
楚易的手段，曲燕宜是见识过的。但她爱极了这个人，断不会因他纨绔浪荡、凶狠凌厉而少爱几分。反倒觉得，这更是让人着迷。
如今，他却为了另一个女子，这么待她……
她杏眼一寒，眸中闪着摄人的狠意。
陆凌姝，你给我走着瞧。
夜色渐深，整个扬州城在灯火映衬下，显得格外迷离。人群拥挤推搡，叫人疲累。
早已离去老远的陆凌姝皱眉四望，丝毫不知自己已成别人肉中刺。心想：他被曲燕宜纠缠，恰好也给了彼此一个分开的时机。便吩咐白玉去河边租一顶小撵轿赶回陆府。
小秦淮河畔商铺林立，河对面又有江南贡院，由此便衍生了不少租轿的商户。
陆凌姝实在有些累了，坐在两个轿夫抬的软轿上，晃晃悠悠，几乎陷入睡梦。
隐约中，只听到轿厢外，白玉与轿夫说话的声音。
“……怎么走这条路？绕了好远。”
一个轿夫道：“大路都堵了，人挤人的，只能走这边。”
白玉埋怨说天太晚了，走河边怕自家小姐吹了冷风伤身。似乎两个轿夫也不耐烦了，抱怨了几句。白玉又答应给他们多加十文铜钱，这才继续赶路。
陆凌姝揉了揉太阳穴，只觉颠得有些头晕，掀开侧面帘子，问道：“还有多远？”
话音才落，忽然敏锐地察觉不对劲。
这地方越走越偏，远离人群，繁华光彩消失不见，周围已陷入一片昏暗。
“停轿——”
陆凌姝阻止道。
可轿夫依然脚下不停，全然不理会。
白玉也发现了端倪，着了慌，只发出一两声短暂的叫骂，紧跟着一声闷哼，似乎被人弄晕了。
这时，轿厢毫无预兆地向前一倒，陆凌姝猝不及防，一跤扑摔在地，手肘生疼。刚要爬起，一个轿夫粗蛮地扯住她手腕，将人拎鸡仔似的拖了起来。
此人狞笑一声：“别跑啊——”
陆凌姝又惊又怕，勉强稳住心神，只觉右手腕如被一只铁钳夹住，疼痛入骨，丝毫动弹不得。
四周灯火凄迷，一片灰蒙。
白玉软绵绵的倒在路旁，没有动弹，不知是死是活。
陆凌姝盯着钳住自己的那人，勉强稳住心神，颤声道：“两位若是求财，我身上值钱物什尽管拿去。”
轿夫低低笑道：“算你识相。”一把推开她。
陆凌姝将荷包、朱钗、耳环尽数交付，又退下手腕的玉镯一并递过去，说道：“都在这里了。”
哪知，那轿夫收了东西，却嘿嘿冷笑：“像你这般貌美的小姐，死了未免可惜。小姐多给了十文赏钱，我们兄弟也要好好回报你才对……”
说着，将她腕下披帛一扯，将人拉了过来，钳住那不堪一握的纤腰。
陆凌姝大惊，俏脸惨白，斥道：“你们别乱来……在官府眼皮底下谋财害命，就不怕他日东窗事发么？”
另一个轿夫走过来，奸笑道：“老子命硬得很，自是用不着你操心。”
陆凌姝避开他伸来摸脸的脏手，害怕到了极致，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半个字来，想伸手抓他脸，却被人反手剪到身后。
那轿夫啐了一口，从怀中掏出一团脏布堵了凌姝之口，残忍的笑意一闪而过。
“小姐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淹死在这河水中只怕泡得狠了，捞起来时面目全非。与其白死了，倒不如便宜了我们兄弟，先做一做风流鬼……”
粗糙的大手开始撕扯陆凌姝身上衣物。
“额——”
顷刻，那人一声闷哼，一头往旁栽倒，吃了满嘴烂泥。
钳住陆凌姝的轿夫刚回头，就被人一脚踢中面目，往后摔倒，发出沉重的声响。
陆凌姝倒退两步，腿脚皆软，几乎站都站不稳了。腰间却被人及时揽住，将她带离远些，又取下了她口中脏布。
她一抬头，就看见楚易侧脸，唇瓣紧抿，下颚线条冰冷，眉眼中满是暴戾。
像一头暴怒的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