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元灯会（2）
陆墨染摇着长姐的手，撒娇道：“阿姐，你一个人待在府里，有什么趣味？我们和李琰一起看花灯去，你这么聪明，肯定所有灯谜都能猜出来。”
陆凌姝掩嘴一笑：“你是不在意。李公子也不在意么？”
墨染“啊”了一声，脸色渐渐红了。
“人家只想跟你一起。你可就别为难我了。”凌姝笑着推她出去，“南汐派了人过来，约我去河神庙前看晚宴表演。你别担心了。”
墨染撇了撇嘴：“那好吧。”
送了人出去后，白玉奇怪道：“姑娘，南汐小姐不是说了取消今晚之约么？”
“是取消了。”陆凌姝淡笑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年后南汐也要满十八了。”
白玉似料到了什么：“南汐小姐要说亲了么？”
“她未跟我提起。”凌姝道，“我不过猜测而已。”
本来张南汐主动相约一起逛灯会，却又临时变卦，只说有急事变了主意。
陆凌姝担心她府中出了什么事，遣了小厮去张府打听，却又无任何异常。张南汐素来性子和婉胆怯，却非不守信用之人。如今突然变卦，只怕是另有所约。
所约之人，或许叫她无法拒绝。
天色渐黑，人群渐渐往小秦淮河畔涌过来。扬州素来热闹，碰上节日盛会更是人头攒动，繁华无比。
李琰早已等在约定地点，见陆墨染携婢女款款而来，便笑着迎了上去：“二姑娘。”
墨染低声吩咐云珠，两个时辰后在河神庙碰面，也放她自个儿去逛逛。
二人沿着河边漫步，河畔有人正在放焰火，冲出来五颜六色，缤纷漫天。有在售卖纸糊彩灯的小贩热情叫卖，引得陆墨染驻足流连。
李琰看着各式各样的动物造型，笑道：“挑哪个？”
“这个吧，兔子很可爱。”陆墨染指着玉兔灯笼。
李琰买下后，细心点了灯，才把手柄递到姑娘手中：“给你。”
他一个大男人，陪着未过门的妻子买点她喜欢的小玩意，忽然觉得也不错。要说有多喜欢这个陆家二姑娘，他还真说不上来。
只觉她活泼良善，让人忍不住跟着开心。
娶卿为妻，也算不枉。
“你在想什么？这个兔子灯好看吗？”陆墨染提起灯笼往人跟前晃了晃。
李琰盯着她璀璨笑脸，心底柔软，温声道：“人更好看。”
陆墨染霎时心如擂鼓，低下头去，踌躇道：“怕是跟那楚二公子待久了，怎开始油嘴滑舌的？”
李琰道：“我真心夸你，没半分作伪。至于楚易，你可冤枉他了。他这人惯不会对姑娘家油嘴滑舌。”
陆墨染蹙眉道：“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好，可也用不着替他蒙着心说好话。近日，我听了不少流言，都说他纠缠我阿姐。那油嘴滑舌的，还少得了？”
“我倒也不知。”
李琰沉吟了一下，“他最近去军营勤快了许多，人本就聪明得紧，一用心起来，立刻就得了赏识，晋升为中护军了。先前我还笑他来着。是不是因为看上了哪一个姑娘，才这般作为。”
陆墨染好奇道：“那他怎么答？”
李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毕竟是楚易的家事，倒不想说给外人听。不过，墨染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不是外人了，日后与楚易也少不了来往。
陆墨染见他欲言又止，急道：“你说呀。”
李琰叹口气，说道：“楚大人续了平妻薛氏，大公子楚荣原本是妾室之子，这你听说过么？”
陆墨染点点头。
李琰道：“楚易年幼时母亲早逝，恨极楚大人迫不及待续娶，还把平妻之子立成嫡长子，所以父子关系一直不好。楚易说，他定要在楚大人面前争一口气。”
墨染颇为同情，叹道：“楚荣比他年纪大，说明那薛氏比他生母更早有孕。发妻刚过世，便扶妾立长，真是令人……”后半句“令人不齿”终没说出口。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凛，“先前姜老太君不是属意将我阿姐说给大公子么？楚易为何明知如此，还要纠缠我阿姐？”
越想越不对，脸色竟白了，“我知道了！他是因为恨他大哥，才故意滋扰我阿姐，好搅合了这门亲事。这人纨绔浪荡，果然并非真心。”
“你别乱想了。”
李琰见她越说越离谱，急忙道，“楚易与他大哥关系不僵，说到底他还是挺敬重大公子的，断不会这样做。”
陆墨染不服气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她不信。
李琰轻轻握住她手，安慰道：“莫胡乱猜测，冤枉了人家。”
陆墨染脸色一红，手往后缩，却被人牢牢握在掌心。低声道：“不管怎样，我不想叫我阿姐受了委屈。”
李琰心底也有些打鼓，拿不准楚易到底在想什么。为了令姑娘宽心，说道：“我瞧他这回，倒是真上心了。”
墨染诧异道：“上心？对谁上心？”
李琰笑道：“当然是陆长姑娘了。这小子从不对哪个女子假以辞色。你知道‘曲民银号’的曲燕宜小姐么？想了楚易多少年，他压根不理人家。”
陆墨染面色一凝。
那个曲燕宜张扬跋扈，居然看得上楚易？想起长姐说曲燕宜对她有些“误会”，想来便是这个缘由。
之前还以为藏起柳絮，单纯是因为曲家不好惹。
墨染想了想，吞吞吐吐道：“李琰，我希望你也跟楚易说说，若无半点真心……绝不要戏弄我姐姐，她很认死理，不是那种轻佻之人……”
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像楚易这种人，陆家怎么可能瞧得上？便是太守之子，也枉然！
她跺一跺脚，“总之，你不能只顾着你的好兄弟。”
李琰紧了紧掌心纤细的手指，笑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你啊，就少操心你姐姐的事，长姑娘那般睿智，若她不点头，谁能强迫……”余下的不说，只淡淡地笑。
陆墨染瞧着他清爽笑意，只觉心神俱醉。
用完晚膳后，徐氏早早歇下。左右无事，陆凌姝也携白玉来到了小秦淮河边。
人头攒动，热闹非常，但寒风中夹杂着含苞初绽的淡淡寒梅花香，令人心旷。
河面飘满了各式花灯，河水荡漾，无数灯笼像是一只只小小的船，随着一浪一浪的水波渐渐融入缤纷黑夜。
白玉眼尖，忽然指着对面河畔那行垂柳：“姑娘快看，那不是楚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