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元灯会（1）
“放心。他斗不过我。”楚易舒了口气，“那几篓海味，味道还好吗？”
陆凌姝脸上微烫：“我吃不了那些。”
楚易眉头蹙起，探寻地看着她。
“我小时候吃过一次螃蟹，可没多久身上就长了很痒的小红疹。”陆凌姝道，“抹了半个月药，才见好。后来发现，吃虾也会这样。”
楚易面色一白，有些慌：“我，我不知道……”
“从那时起，我就不再尝试吃海味了。”陆凌姝浅笑一下，温和道，“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娘倒很喜欢，墨染和止戈也说好吃。”
这时，隐隐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小道尽头有灯火光亮漫射，似是白玉提着灯笼来了。
陆凌姝神色陡然一紧，压低声音焦急道：“你……你快离开。”
“行……”
楚易迟疑着，却又恋恋不舍。可也知道，这样攀爬潜入人家后院，若被发现，于她的名声是毁灭性损伤。
他抓紧时间，再迫近一步，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她，目光恳切：“上元节灯会之约，你没有忘记吧？”
陆凌姝有些慌乱，摇摇头：“我没有答应你。”
“那你会跟谁去逛灯会？”楚易得不到应允，愈发焦急。
“你快走——”
凌姝已不想回答，使劲推了他一把，反身迅速往凉亭走去。
此时，白玉的身影已出现在视野之中。
楚易无法，一闪身藏到桂树背后，遥遥望着凉亭里那道纤细的背影，握了握拳，飞身跃上树干，借力越过后院围墙，悄无声息地去了。
白玉走到凉亭，亮了亮手里的小坛，笑道：“白绣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坛子来装雪水，我还说太小了点。姑娘瞧瞧合适吗？先前那个，被二姑娘要了去，再也没还了。”
陆凌姝似没听到她的话，目光怔怔，看着院中某一处发着呆。
白玉往那黑漆漆的围墙方向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不解问：“姑娘在看什么？”
半晌，陆凌姝才摇摇头。
回眼瞧了下白玉手里的小坛，“回去吧。天黑了，明日再来。”
自家姑娘方才还颇有兴致，黑灯瞎火的也要收雪做茶，怎地一下子就兴致缺缺了？
白玉挠了挠头。
回房梳洗完后，白玉眼看是困了，守着主子在灯下看了会书，脑袋便一栽一栽的往下沉。
陆凌姝让她先在小床上睡了，自己却坐到青铜镜前，解开发髻，任秀发如瀑般滑落。
拿起梳子梳了两下乌发，忽然想到了什么，凝视着手中的木梳，又有些呆呆地望着镜中人，秀眉微微蹙起。
那人，是认真的？
他们认识不久，根本就不熟悉，也不是同一种人。
平日甚至鲜少来往。
他浪荡纨绔的名声在外，难道这便是一时兴起的表现？
随意对陌生的姑娘，如此撩拨？
窗外白雪皑皑，房内却暖意盎然，火炉中静静燃烧着银骨炭，无烟不呛，将整个房间烘得暖洋洋的。
陆凌姝放下梳子，目光落在一明一暗的炭火上。坐得久了，身上忽然有些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躺在一旁小床睡的白玉惊醒，问道：“姑娘还没睡？可要喝水。”
陆凌姝摇摇头：“我再看会书。”
看书能静心。
白玉忙起来，拿起绒袍披到主子身上：“莫熬坏眼睛了。”
上元节这日，清晨时候又下了一场小雪。午后，雪停了。扬州城内房屋顶上积了薄薄一层白色，空气清新冷冽，掩饰不住到处张灯结彩的喜气。
陆墨染还在闺房梳妆打扮，便遣婢女云珠来问陆凌姝去不去逛灯会。
陆凌姝笑道：“李公子邀约染儿，我也跟着去算什么？大为不妥。”
云珠如实回了墨染。
哪知，过了片刻，陆墨染满头珠翠，香风习习而来。来到长姐房间，见她仍靠在软榻上看书，跺脚道：“阿姐，你为何还有心情看书？今天上元灯会，你就不想去逛逛么？”
陆凌姝听了，收起书笑道：“好好好，不看书了。”说着放下手中书卷，拿起长竹筷，到火炉旁添了一块炭。
陆墨染“噫”一声：“这银骨炭火不错，无烟不呛，比之前用的好多了。”
“嗯。”凌姝不欲多说。
墨染却道：“听说前日，楚易又叫人送了三箱炭来。娘在前厅接待的，人家说一箱给陆大人，另外两箱竟是给长姑娘的。”
看了长姐一眼，故意问道，“阿姐，这人送了海味又送炭，到底是何居心？”
陆凌姝面色无澜，淡淡道：“止戈常和他在一起玩儿。”
这时，白玉说道：“可惜三公子不听劝。长姑娘多次说了，叫他别跟着那个人厮混。”
“白玉。”
凌姝止住她，停一停，方说道，“楚易似乎也跟将军府交好。”
墨染突然想起，说道：“是了，李琰跟楚公子熟识，听说他们俩一块儿长大的。阿姐，他是不是喜欢你啊？这巴巴地送了银骨炭来，指名要给你，真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陆凌姝不答，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陆墨染凑近了些，低声又说：“楚易搜到了柳絮盗走的首饰，居然还那么用心地修好，还了回来，又没有声张，说明他不会用这事拿捏爹爹。”
“说不定，这个手镯已被他换了，不是你原来那一个。”陆凌姝打击她的想法。
墨染笑道：“不可能，你都说了，紫薇阁的首饰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要是做得这么麻烦，图什么呢？他要拿捏爹爹，直接留着手镯不是更好吗？”
陆凌姝的神色渐渐严肃，正色道：“墨染，手镯之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起。我们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了好了，我不说手镯，也不说楚易了。”
陆墨染也知道手镯事关重大，不堪提起，又哀求道，“阿姐，你就陪我去逛灯会吧。难不成，你不想陪我，是答应了那个楚易？”
“你又来了。”陆凌姝戳了下她细嫩的额头。
白玉笑道：“二姑娘，你放心好了。长姑娘绝不会理那种人的。”
墨染吃吃地笑了起来，娇声道：“谁知道阿姐心里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陆凌姝惯不爱开玩笑，拿起书又要看，一副赶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