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亲（2）
“可能车内太闷了，已经没事了。”陆凌姝怕双亲忧心，只捡好的说。
陆墨染走过来，搭住姐姐手腕：“我瞧瞧。”片刻后，便放了心，“还是身子太弱，容易眩晕。给你的药还用着吧？”
“嗯，效果挺好。”陆凌姝道，“一直放在马车上备着。”
陆墨染又走到床边给弟弟诊脉，只把他手粗粗一放：“你这家伙，年纪轻轻就贪酒，懒得管你。”
陆止戈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只有长姐疼我。”
陆墨染不想理他，笑道：“咱们还是先让止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爹爹，你要罚就明天狠狠罚，最好禁足三个月，省得他出去花天酒地。”捂着嘴偷笑。
二女儿向来恃宠而骄，陆建诚也由着她，叮嘱妻子照顾好小儿子，便转头道，“姝儿，你来一趟我书房。”
“我也去。”陆墨染闲不住。
陆凌姝用眼神安抚了一下母亲和弟弟，携着墨染跟了过去。
“今日，你与姜老太君谈了些什么？”陆建诚也不兜圈子，直接就问。
陆凌姝有些脸红：“无外乎是一些闲聊之语。问我平时读些什么书，爱做什么。”
听罢，陆建诚露出一丝冷笑：“楚家这胃口还真不小。”
“爹，什么意思啊？”陆墨染插嘴道。
陆建诚没回答，深深看着长女，长长叹了口气：“明着邀请我去赴宴，可却在帖子上点名要姝儿同去。他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姝儿，在外人看来，太守大人的嫡子楚荣公子与你确实门当户对，那孩子我见了，一表人才，前途光明。可是……”
他眼底的期许与失落交杂，叫陆凌姝也不知说些什么。
反倒是陆墨染心直口快：“爹爹，阿姐都十八了。纵是皇上真要选秀，他年纪都那么大了，你忍心叫阿姐进宫给他做小老婆么？嫁给楚荣有什么不好？”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口无遮拦的。”
陆建诚瞪了二女一眼，想了想，又拍拍长女瘦削的肩膀，“姝儿，为父不是要你一定嫁给皇上，若是哪个王爷，哪个世子要娶妻，你也是有很大机会聘为正妻的。”
陆凌姝尚沉默着，脸色平静，不喜不悲。
“爹爹——”
陆墨染已不满地叫了起来，“我们陆家荣耀与否，为何要束缚在一个女子身上？你总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做女儿的，就不能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吗？”
“你懂什么？”陆建诚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少掺和你姐的事！”脸色严肃，甚至说得上是可怕。
陆墨染从未被父亲大声斥责过，她爱撒娇，从小黏着父亲，长得又活泼娇憨，从小便被捧在手心。这一声喝，令她眼泪都委屈出来了，一把拉起姐姐的手：“我们走！”
陆凌姝急道：“染儿，你不要置气……”
可墨染什么都听不进去，眼眶憋得通红。
陆建诚见二女儿哭了，后悔语气过重，眼下也不再谈了。挥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
陆墨染扯起姐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书房。
来到闺房中，才关上门，墨染就扑到凌姝怀里，悲极而哭：“阿姐，我……我不想你进宫，皇上都那么老了，你怎么能嫁给他？他那一把年纪的，都足够做我们的爷爷了。”
陆凌姝比她高出一小截，轻抚着她柔顺的乌发，低声道：“我这不是没进宫吗？也许，皇上不会再选秀女了。”
“那……爹爹不许你跟别的人家说亲，你岂不是不能嫁人？”陆墨染抬起头，担心地问。
“嫁人或是不嫁人，我都无所谓。能为爹爹分忧已是不错了。”陆凌姝替她拭去泪珠，轻轻地道，“在家还能时时陪伴双亲，和亲人团聚，也很好啊。”
陆墨染道：“若是以后有了心上人，你难道不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吗？”
陆凌姝摇摇头：“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娘说过，女子能相夫教子，平安一世，便是最大的福运。”
她轻笑了下，刮了刮妹妹的鼻梁，“倒是你啊，先嫁到别人家去，自己都是一个小孩子，就要成为一房主母了。我还不放心呢。”
陆墨染红了脸，嘟囔着：“我舍不得你，不想嫁人了。”
“你早已许给将军府了，现下再说这个，岂不为时已晚？”陆凌姝笑她。
月色之下，姐妹俩秉烛夜谈，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
楚易回府后，先去自己房中换了衣衫，没来得及吩咐随风搞一碗姜茶来喝，正了正衣领，直接去了中院。
他向来很少踏足父亲的院子，没料到院里灯火通明，父亲书房中有人在谈话。顿住脚步一听，有祖母的声音。
楚易便想在门口等一等。
“……你莫总瞧不起人家小门小户的。要说家世，那也配得。”姜老太君似在说起哪家的姑娘，“老身知道，你想给荣哥儿找个更好的，那陆家只是个区区守御，一没钱二没权，确实不是最好的选择。”
守御……
扬州守御是陆建诚，正是陆止戈的父亲。
那他们说的，岂不是陆凌姝？
站在门外的楚易愣住，下意识屏住呼吸。
“娘，您别急着找。”只听到扬州太守楚宁远慢悠悠地道，“风声一放出去，会有大把的好人家闺女紧着您挑。”
“哦，你的意思是，陆家就不算好人家啦？你这哪来的偏见？”姜老太君不太高兴。
楚宁远道：“陆家好坏不赖，但配荣哥儿，多少还差了点意思。”
“我瞧那陆姑娘顶好，没人比得上她。家世差点意思有什么要紧，人好最重要。”姜老太君一口肯定道，“两个小子都这么大了，还没说亲，是你这做爹的失职。”
楚宁远见老母亲油盐不进，也有些不耐：“荣哥儿年纪轻轻刚任知州，现下正是长进的时候，别急着娶亲。对了，荣哥儿人呢？”
“回老爷的话，大公子送张府的小姐回去了。”婢女答道。
姜老太君一愣：“荣哥儿不是去送陆姑娘吗？”
那婢女道：“大公子送的张家小姐，他请了二公子去送陆家长小姐。”
姜老太君叹口气：“这荣哥儿还没瞧上眼呢，陆姑娘这么好的人儿，可惜了……”“
她话音一转，”不过，把这姑娘说给易哥儿也行啊。他也老大不小的了，成天在外晃荡，有个贴心窝子的人管管他，说不准就开窍了。”
门外，楚易的身形一顿，霎时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