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说亲(1)
目送马车离去后,陆凌姝转回身,微微一笑:“楚公子,走吧。”
楚易还未从喜悦中回神,只怕她讨厌排斥自己,忙不迭跟上。不敢靠她太近,又不甘心离她太远,犹豫徘徊之下,连两只手两只脚都不知如何摆动了。夜风渐寒,没走多远就不自觉摸了摸胳膊。
陆凌姝注意到他的举动,本想说点什么,却又禁了声。
楚易一直在用余光瞄着旁边的人,见她目光收回,忍不住追问:“怎,怎么了?”说着,竟大大打了个喷嚏。
“哈秋!”
陆凌姝抿唇一笑:“你很冷吧?”想起那件吐脏的外衫,毕竟因她而起,又歉意道,“是我不好。”
楚易忙道:“一件衫子而已,不用自责。吐得脏了,回头扔掉便是。”又想到方才她说会洗净送回,急忙改了口,“别,别扔掉……还是洗净了再还我。”
他斜看着她的侧颜,若有所指的道:“我……还蛮喜欢的,扔了怪可惜。”
陆凌姝点了点头,没作多想。
白玉默默看着前面的二人,忽然偷笑了一下。至于笑什么,她也觉得说不上来,奇怪地歪头想了想,仍不明白。
陆凌姝呕完后,心头好受多了,人也精神了些,适当加快了步伐。她有些担心止戈,醉得不省人事,回去后娘亲定要责罚的。
一想到又是与楚易厮混喝的酒,喝了那么多,下午指不定在楚府怎么胡闹,心里不快,便冷淡了下来。
楚易本想再找些话题,抬眼却见不远处陆府门前的石狮子已清晰可辨,心中懊恼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楚公子,请留步。”来到台阶前,陆凌姝语气淡淡,“今晚劳烦你了。”
“跟我别客气……”
楚易还没说完,她欠了欠身,便要进府门。
“陆姑娘……小心!”楚易脱口叫道,还要说什么,却见面前白影一闪,姑娘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往后倒下。
楚易想也不想就伸臂一捞,将她圈了个满怀,结结实实抱在怀中。顿觉一阵香气袭来,似兰非兰,虽不甚浓,但幽沉淡雅,闻着不由得心中一跳,抱稳人后,竟然忘了放手。
陆凌姝上台阶踩了空,惊吓过后,立刻撑开他怀抱。
“姑娘,你没崴到脚吧?”白玉急得面色都变了,后悔没及时扶住。
陆凌姝摇摇头,一抬眼,却与楚易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脸色腾地一下红了。
没再多说半句,携白玉急急入了府。
楚易望着她有些狼狈的背影,喉结微微动了动。方才揽住她腰肢,只觉纤弱不堪一握。那双清澈明眸慌乱含羞,竟像印进了心底。
他痞气地摩挲着抱过她的那只手,唇角歪出一丝笑。
房内兰花香气氤氲,烛光摇曳。
陆凌姝坐在镜前,抚了抚有些发烧的脸,眼底慌乱之色褪去,忽然把手赌气般往下一甩。
“姑娘,三公子醒了,老爷叫你过去呢。”白玉挑帘进来。
陆凌姝道:“知道了。”仍坐着未动。
她还在恼自己,方才怎会那么不当心,上自家的台阶都踏了空摔倒。若不是楚易,只怕磕到碰到少不了要受伤。
可她宁愿受伤,都不想被陌生男子那般“救”下。
心中虽感激楚易相助,却又想着,若不是他执意要送她,怎么被他救到?
心思这般矛盾,倒不像自己了。
陆凌姝摇摇头。
越不想跟那人有所交集,就越是在他面前出状况。
又坐了一会,才慢慢平心静气,赶去看望弟弟。
“哇——”
伏在床沿的陆止戈不争气地又呕了一口,弄得整个房内都是酸腐的酒臭味道。
“臭小子就是叫人不省心!”扬州守御陆建诚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双略显凹陷的虎目无奈瞪着儿子。
陆凌姝刚走进去,母亲徐氏就迎上来,关切问道:“姝儿,止戈好好的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听老于说,还是楚府的二公子亲自送回来的。唉,真是丢人。”
“娘,你别乱想。”陆凌姝轻拍母亲手背,转头去看弟弟,“吐出来就好,酒醒得快些。”
“我不是叫你看着他点么?”
陆建诚走过来,面色有些铁青,“这孩子非要去凑热闹,路上就不见了人影,我想引见他给楚大人认识,都找不到他人!听说,他还在人家府邸后门因为名帖之事大闹了一场?”
面对父亲诘问,陆凌姝心知瞒不住。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只好劝道:“爹爹,名帖之事,我们也有考虑不周之处。路上发现止戈偷偷溜走,就应该先找到他再同去拜寿。此事止戈有错在先,但也不能责怪他一人。”
陆凌姝猜测父亲并不清楚,那个许统领当时是如何阻拦止戈的。
但眼下,急于解释,也不是好办法。
只会更激怒父亲。
她微微低了头,嗓音柔中带刚,:“是我没有照看好止戈,爹爹要罚,便罚我吧。”
徐氏拉住她手,嗔道:“你爹也是急了,说什么罚不罚的。”长女自幼要强,什么事都替弟妹扛着,做娘的哪能不知?
“阿姐……”
陆止戈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酒热熏出了一身汗,“不用你替我请罪,我哪错了?”
“你还说!”徐氏几个快步走了过去,扶住儿子阻止他,心疼地擦着他额上汗珠。
陆止戈向母亲争辩道:“我不过与楚易、李琰聊得高兴,多喝了两杯,也不至做什么出格之事。是那姓许的统领狗眼看人低,偏要跟我过不去……”
陆建诚冷哼一声,倒没动怒:“你若争气,人家会狗眼看人低么?说到底,怪就怪你自己不长脸。你要是有你长姐一半懂事,为父也用不着为你们殚精竭虑了。”
“爹爹,你别骂阿姐和弟弟——”
这时,一袭桃粉如意月裙的陆墨染疾步走了进来。
“您不是最疼阿姐了吗?怎么舍得罚她呀?”她熟练地挽起父亲手臂,歪在他身边撒娇,“白玉说,阿姐在马车上还吐了,莫不是染了风寒?”
陆建诚一听,果然眉头皱起:“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