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问罪
“是个好主意。”
“不过也得先上报将军吧。”
“将军怎么说？”
他们几人窃窃私语。图恩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女孩的动作，她跑去拿了一罐蛊虫，揪出来捣碎了，敷在蔓延的红疹上，剩下些许残肢混着水给老头子喝下。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没有出红疹，手脚发软，头疼渐渐侵蚀意识。
“全杀了，由你们开心。”图恩掌握解毒的方法后，不再需要这些拖累，当即下令。
抱紧手中的罐子，隐密地给诸位将领解毒。
奇怪？喂养圣虫的乌族，怎么会不知道不能直接食用毒虫呢？
周堇在一片残暴的混乱中，似乎看见了女孩得意的微笑，其他同族，全都沉默不语，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
原来如此，拉敌人下水。
坚信不疑的凉军，要是全都食用，瘾毒发作时没有人管控，保证第一时间发展成自相残杀。
可悲的是这些传统派乌族人，以为是周人言而无信偷袭村落，然后演戏陷害他们。结果却是，帮了周人大忙。
为了演完全套，不被发现是故意为之，周堇必须让凉军到城内肆虐一番，学院那群人必须直面，世上不止有周人一个民族，但只有周人会容纳他们。
尖叫和嘶吼，但没有哭泣求饶，这里的乌族人哪怕老弱全都是铁板一块，别指望他们表现出软弱。
昭云不忍心地转过头去，同样看见身旁的士兵们，有惊恐，怜悯，愤怒，甚至还有的开始呕吐，面色铁青。
但是，殿下直勾勾地看着，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真正的帝王不该是这样的，昭云突然有些迟疑，他可能是太敏感了。
“呵，他们喝下了。”周堇语气有种一锤定音的放松。
接下来就是回城，慢慢等凉军穿过丛林，找到正确的道路，攻打过来。
情况好上许多，周堇紧绷的神经暂时得以舒缓，就看今晚梦里会不会出事了。
“殿下！”看来现在就有大事。
周堇偷偷退步，躲在众多士兵身后。
昭云被狠狠瞪了一眼，悻悻然站到旁边。士兵们有样学样，默默把周堇空出来。
“我可以解释！”周堇先发制人。
“好啊，进府慢慢解释吧。”嘉易笑容满面，恭敬地抬手请他进门。
太可怕了，从没见过文和笑成这样，绝对是鸿门宴！
周堇后背发毛，推脱着说道，“我先去洗漱一番。”
“殿下！”荀浟担忧地上来堵人，明显感觉到后面有无数的忠言逆耳，将要脱口而出。
迅速堵住人的嘴，“我错了！绝对没有下次！”手下人太聪明的问题就是，自己的小算盘都被看得明明白白，躲人都躲不掉。
造孽，早知道留一个给林蓁那边了。
回到府内主厅，没有机会逃跑。
“殿下抱病，吩咐谁也不见。可是一无熬药，二无侍从进出服侍，甚至连医师都未通传。”荀浟这几日过得提心吊胆，身体有点难受。
“要想隐瞒我们，至少做细致一点吧。”嘉易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他们破门而入，只得了一支竹简片，说他和昭云在一起，没出事，不准来找他。
昭云做的事不正是在路口伏击凉军吗？周堇明显把自己置于险境，还不当一回事。
“我知道骗不过你们，只是拖延时间罢了。而且这次只是盯梢，没有动手，非常安全。”
“报告！殿下独自去凉军主帐里放圣虫！”昭云雪上加霜，为自己谋求一点宽恕。
“是吗？那子虞为什么不跟着呢？”
完了，适得其反，引火烧身。
昭云立刻闭嘴。
“他们跟不上我，而去人一多，容易被发现。”周堇小心翼翼地找借口，在双方眼神审视下，越来越心虚。
“昨天收到林夫人的来信，她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说殿下喜欢以身犯险，从不考虑后果。
我们和林夫人的心情是一样的，担心殿下的安危。如果殿下能稍微考虑我们的处境，都不该做出如此鲁莽的举动。”荀浟知道周堇不爱以理服人，尝试以情动人。
周堇认真地给他们道歉，但里面没有几句真话，“事发突然，来不及找你们商量，下次一定筹谋后再做行动。”
事发完全在掌控之中，当然也有时间找他们商量，问题是他们不会同意，只好先斩后奏。
在梦中运用的是真假路和伪装乌族袭击，马晁神志清醒，又是天光白日，瞬间看出了新路和老路的区别。
既然已经赌输，只好出击逼向乌族地域，可惜棋差一着，马巍直接分兵两路，由左彤和马晁领半数军队往乌族去。
区区十多人如何能敌，很快围剿结束，归流中军，全数集结在县城附近。
计划失败，昭云他们动工多日，周堇骑马赶上，趁着新路刚刚修好，迅速下令在岔路口掩埋，把正确的主路彻底封上。
动工的时候，周堇顺手去乌族里偷了几罐圣虫。只要马晁神志不清，光凭那群莽夫看不出什么问题。
如果认真和他们商量，谨慎行事的荀浟大概率不会让他冒险，手段毒辣的嘉易估计会趁夜色把所有圣虫放出去，让凉军彻底瘫痪原地。
虽然方便，乌族那边却要犯难，该怎么解释，推卸责任。还不如一开始屠戮全族，省得麻烦。
“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殿下一言九鼎，不可食言才是。”荀浟心胸开阔地再抓着不放。
最重要是看周堇的态度，如果自负傲慢，不觉过错，他绝对会开始闭嘴不言。
周堇的做法明显有几分不信任谋士，甚至敌视臣子。很多步入皇权后期的帝王，都有同样的毛病，偏听偏信，谗言入耳。
明明该是一展抱负，意气风发的年龄，怎么会疑心重重。
荀浟仿佛第一次认识周堇般，格外陌生。
说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是先见到林蓁，才认识的周堇。特别是他们长得一样，会不自觉地把对林蓁的印象，移情到周堇身上。
林蓁的爽朗豪迈，不拘小节，总会让人以为周堇也是这样宽大为怀的仁君。
并不是这样，但在乱世中，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