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好事多磨
“你说有一窝小老虎？”刚刚上来的嘉易只捕捉到这一句，不知怎么地又想到，当初殿下很可惜黑虎没有诞仔的事。
“千真万确，五六只，里面还有只颜色特别淡，花纹跟金色的一样。”程颐洗了把脸，露出艳红的胎记。
不过在场的人都惊魂未定，没在意这件事。
“下面那只是母老虎，应该是它的虎仔，”嘉易晃动着手中的脑袋，程颐还是害怕，往后退了几步。“你指给我看在哪儿，我自己去吧。”
那副害怕的模样，肯定不愿带路了。
“啊？你去做什么呀？”程颐的想法是没了母老虎，它们肯定会被饿死，也不用管。
荀浟听到他提起，也想起先前的事，“殿下想养，如今也是碰巧，我们一起去吧。”前句跟程颐解释了原因，后句在劝嘉易不要孤身犯险。
“好。”嘉易点头，也好。
一个隐秘的洞穴，四周足迹杂乱，还有猎物被拖拽的划痕。“确实有野猪的足迹，成群的话连老虎都不怕，你也是大胆。”
“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下次我一定先请教猎户。”程颐心虚地挠挠脑袋，他只看得出野猪的蹄脚，哪里分得出有几头？
嘉易掏出一方丝绢捂住口鼻，果然一入洞穴，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好在不是很深，轻易便找到了小虎仔。
趴在堆积的白骨上，啃咬着上面残留的肉味。其中有一只毛发透亮，颜色已经淡到发白，除了花纹还有些金黄，根本看不出是只老虎。
可能由于这份特别，在虎仔里也不够合群，身形也比其他小了一圈，看来抢食抢不过它们。
拎起来张牙舞爪的，露出粉嫩的爪子和舌头，站都站不稳，四只腿各走各的。
拿出装着衣服的包裹，把五只虎仔兜在里面，不安分的爪子勾出一道道布料划痕。防止勾到人，嘉易将包裹挂到树枝上，让士兵们抬着走。
没办法，现在也没有笼子，到时候找猎户买几个。
“走吧。”
翘首以盼的妇人已经在此等了一天，看到猎户回来，才知道山上有老虎，心里自责会不会害了那群人，又期待他们能把自己儿子带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妇人连忙迎上去，左右打量程颐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饿了吗？谢过恩人了吗？”一连三个问题，程颐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了。
不过确实应该先道谢，刚才太惊险，都忘了这回事。“多谢诸位恩人搭救，无以为报。”
荀浟摆手扶起他，“话别说太满，我们对你可是有所求的。”
程颐疑惑地起身，他家中缺财少粮，连一顿饭都请不起。他们看起来就是大家士族养出来的贵人，能从他身上要什么呢？“何出此言？”
“我们是宸留王手下议郎，奉命来请你出仕。”
“这…”天降横福，程颐大喜过望，连连表忠心道，“两位恩人救我性命，殿下救我于水火。大恩大德，必定肝脑涂地，忠心不二！”
妇人也是满脸欣慰，她相信自家儿子总有一天会有出息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明日你来王府叙职即可。”
为何是明日？现在就可以。
程颐后知后觉地看见自己满身泥泞的衣服，还有一股酸臭味，“实在失礼了。”满面通红，拱手致歉道。
难得两位恩人没有嫌弃他，还委婉地提醒，不要在殿下跟前失了礼数。
猎户听到吵嚷声，跟着出来看看，一眼就看到了士兵怀里的虎头，“呀！这不是…”
“啊！真的是！”附近住的都是猎户，惊喜万分地指着那个巨大的虎头。
“还要多谢您的麻沸散，不然我们已经丢性命了。”荀浟顺口就想用身首异处一词，生生半路改口。“还要麻烦您卖个竹笼给我们。”
要笼子做什么，不是只有个脑袋？猎户好奇地往他们身后打量，看到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有窝小虎仔，”荀浟领着猎户们往里看了眼，“它们张牙舞爪的，怕挠着人。”
“这算什么，你们帮我们除害，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猎户转身提了个竹笼出来。
“留下来喝口水吧！我家的小女儿长得可漂亮了！”
“就你家那个豆芽菜，还是我家的好！来我家！”出来争亲的妇人不约而同地涌向荀浟，直接忽视嘉易和程颐二人。
那两位一看就不像好人。但这位，绝对是士君，跟着他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不不不，长辈已经议亲！”荀浟连连推脱，但完全没用。
“妾收不收！肤白貌美，年纪小。”
“你那个比乌族还黑！也好意思说肤白貌美！”她们自己掐架起来。
快跑！
荀浟仓促地朝程颐一挥手，带兵走了。
“文和，你还笑！刚刚也不救我。”荀浟随口埋怨道。
嘉易满脸似笑非笑，但他背着手，步伐轻盈，分明就是在看笑话！
“这是喜事，我救你岂不是坏了你的桃花？”
“未娶纳妾，家长非得把我逐出家门不可。”荀浟收到的家书都是在议亲，还有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完婚，不要耽误了人家。要是先纳妾，这门婚事指定告吹，家长不打断他的腿都是轻的。
“说起来，文和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吧。”嘉易和荀钰差不多，早就过了及冠成婚的年纪。
突然被问起这件事，嘉易心头一跳，不自觉又想起那晚的对话。
“我孤身漂泊凉州，哪来机会娶妻。”
荀浟立刻便听出这是推脱之辞，当军师这么些年，就算马将军没送过，董玮肯定送，怎么会没机会？
“现在已有身家立业，为何还…”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深深叹气，嘉易实在不知是喜是忧，怀揣着复杂的思绪，一直熬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荀浟皱眉，有什么难言之隐？连嘉易都没办法解决，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别担心，好事多磨。”
这句回答反倒让嘉易更加不安，他不确定该快刀斩乱麻，还是像荀浟说的，好事多磨。
“对了，我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荀浟正经行礼，“要不是文和搭救，我早就命丧虎口了。”
“只是碰巧，不必放在心上。”嘉易躲开，又回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