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酒楼
周堇都已经提前派人潜入凉军了，而且是位完全不引人注目的女子，悄悄把周琰杀了，之后来救，随口污蔑给董玮就好。
既能保全道义，又能渔翁得利。
“要是下手，我现在可不能来留州了。”周堇暗示地说道。
他还有事情没做完，不想被钳制在宫中。
有什么会比夺得皇位更加重要的吗？周祺不太理解。
“皇兄是守成之君，现在用他正好。不需要太多本事，一切按部就班。”周堇觉得自己不合适，他做不到。
现在？那以后呢？周祺敏锐地感觉到了其中的深意，不再多问。
“乌族那件事，他们内部是什么情况？”内乱的时候就没有几个残留的亲周势力吗？
“除了新乌王霞竺，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霞午和霞岚。
霞午的母亲是祭祀，善使巫术和毒蛊。
霞岚有一半周人血统，对周人的态度友好，但是没有几位乌族的大臣支持他。”周祺也想过设计离间他们，派了人去联系比较好说话的霞岚，没想到使者被痛骂一顿，灰溜溜地回来了。
“之前内乱，主要是哪两派？”
“自然是霞竺为首的反周派，还有霞午霞岚的亲周派。”
“霞午也是亲周派？”
“他的母亲是祭司，给霞竺他们算运势时，算到他们违背民心，必然大败。
偷偷劝自己的孩子不要投靠霞竺。”周祺不怎么相信这些，现在他们可是落败的一方，也许是算错了。
周堇点头，明天就能进留州地界，想着今晚睡一觉，看看明天是个什么情况。
山林繁茂，遮天蔽日。地势高处目之所及，陡崖峭壁四面环绕，如井观天。
云雾抬手可及，艳阳穿不透，犹如雷雨压城般沉重气闷。
看来父皇真是不喜欢他。
周堇伸手，手腕上缠着一条红绳，拂过低垂的晨雾，细腻绵密，柔和潮湿。沾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水珠，滑腻腻的，久久未干。
远远瞧见城门，制式连小县城都不比上，高度材料，看得出来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带着军队，得先从西侧城门入军营安置。军营里倒让人眉头舒展，看来周祺有严格管制。
从军营入王府，与侯府在同一条街上。街上多是周人，见到周祺的马车，眼神略显怪异。
是祸及民众那件事吗？
“停。”周堇利落地下了马车，想要仔细问问是什么样的蛊毒。
“殿下！”昭云快速下马跟了过去。
普通百姓避之不及，不敢说出实情。问了好几个路过的行人，都支支吾吾的，看眼他身后的一群人，转头就跑了。
一家气派的酒楼面前，人来人往，传来阵阵酒香。
真奇怪，现在可没有酒楼这个概念，大家都是分座分食。
“殿下，不可。”周祺拉住他，悄悄在其耳畔说道，“这是一家士族开的，他们已经投靠霞竺。”
意思便是说，里面的酒菜都已经有问题，“那为何还有这么多周人？”
“有种新酿的酒，令人成瘾，无药可解。这些人只好频频观顾，要是少了一天没喝上，便会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那不是和前周的美人笑差不多。”嘉易皱眉，美人笑也是一种成瘾的药物，从洛水美人的花瓣上提取，因而得名。
史书记载，将花瓣捣烂后，晒制成干，磨成粉末小火烤制七天，便可吸食，有飘飘欲仙游神天外之感。
前周也因此覆灭，整个京城上至皇家贵族，下至文武官员全都在吸食美人笑。
起义军攻入的时候，多神志恍惚，意识模糊。不明不白中被处斩抄家的大有人在。
大乱三年后，后周建立，第一件事就是把美人笑列为禁药，连栽种洛水美人都要处死。
“但是这种酒很难喝，药效也比美人笑小得多，并不会有飘飘欲仙之感。除了极强的成瘾性，几乎和美人笑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听这话，叔父喝过了？”怎么如此为其辩解？周堇试探着问道。
周祺不安地挠头，“之前不小心，中招了。”
“就是这个吧。”周堇一把夺过周祺腰间挂的酒壶，就算酒鬼也不会做出如此有伤风雅的事，更别说皇家出身的人了。
“殿下，别。”嘉易见他打开酒壶，以为他要尝上一口，连忙伸手拦下，要是真的成瘾就不好了。
周堇闻了闻，刺鼻而腥臭，被劣质的酒味压下，确实和美人笑那种沉郁的花香味不同。
但却和瑨国时的一种成瘾药物很像。“这是山鬼毛枝，根茎如同婴孩，切片烤制后，捣成粉末食用。气味如血浆腥锈，颜色艳红，如人血肉。”
周祺闻言有些反胃，瞧着壶里的酒水，抵触地盖上了壶口。“可有办法解开？”
“停用三四个月即可。”
“可是发瘾了该如何是好啊？”
“熬不过便是死路一条，放心吧叔父，我会好好盯着你，直到你恢复健康。”周堇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要是戒不了，最后遍体生疮，瘦骨嶙峋，自残而死。想必叔父不想死得如此凄惨吧？”
周祺寒毛竖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忙把手中的酒壶扔到了一旁，“不喝了不喝了。”
“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花招。”周堇先一步踏入酒楼。
中央高台轻歌曼舞，四下有周人宽袖高冠，又有异族麻衣短发。许是天气湿热，长发容易滋生蚤虫，就连女子也多是短发，英姿飒爽。
发色多为棕色，辫有短辫，让额前的碎发不要遮挡视线。女子耳朵上戴着红色的阑珠，一种可碾作唇脂的果珠。
男子带着墨绿色的项链，一种珍贵的矿石，代表坚贞和勇气。要是男女戴的颜色不同，说明人家已经成婚了。
他们这一群另类，引来场内多数人的观望，特别是乌族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他们可认得周祺，但其他人，从未见过。
“客官这边请。”小二是个乌族少年，引他们到二楼的包间雅座。
“就在大堂吧。”周堇摆手拒绝，包间哪里听得到什么，还不方便他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