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金舟
身后一群诸侯，也陆陆续续进帐，疑问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多女子？”
军中有女子不祥，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常识吗？
“都是董玮掳掠的后妃和侍女们。”周琰帮忙解释，他刚刚也有好好聊了一会儿，心里越发觉得董玮死有余辜。
诸侯这才看见混在一群女人中的周琰，纷纷行礼。“陛下万安！”
周琰避之不及，躲到了周堇身后。那么多长辈朝他行礼，他觉得折寿。
他这一躲，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直接呈现在诸侯眼前，“这？”
“董玮色胆包天，自食其果罢了。”周堇柔声细语地解释，怯生生的。
诸侯背脊发凉，在场的后妃侍女们显然没有本事一击毙命，绝对是这个女子动的手。
现在还一副无辜脆弱的模样，可怕。敢娶她的那位议郎，也是胆大包天。
“镜瑜！”嘉易穿过重重人群，来到周堇面前，将她拉入怀中。
他早在后面观望许久，还得继续演戏，不然被诸侯发现端倪，怀疑宸留王血统问题，就不好了。
嘉易解下自己的外衣，围在腰间当作裙摆，遮住了露出来的腿。
这腿没有一丝破绽，细腻光滑，比女子还要完美。
“殿下。”之后才不慌不忙地朝林蓁行礼。
“文和辛苦了，先带靖夫人和诸位后妃侍女们回军营吧，需要的话从城墙内调些马车。”
“是。”
林蓁瞪了眼想跟着一起走的周琰，你不行，你得跟诸侯一起。
啊？刚刚那个士子，明明叫的就是镜瑜，他才是真的二弟，你凭什么管我！
周琰挤眉弄眼地传达出这个意思。
林蓁大方地说道，“皇兄也一起先回去吧。”
这还差不多。周琰志得意满地想要快步跟上去。
被拦了下来，“这怎么好？太危险了，陛下还是由我们护送回去吧。”一位诸侯提议道，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危险，是那些柔弱的女子们，还是残余的凉军。
“没错，据说卢将军有匹逐云马，我看正好合适陛下骑乘。”诸侯轮番上前拍马屁。
林蓁头疼，默默上马离开此处，指挥士兵清扫残局。
留州，天险重重，易守难攻。
在凉州和幽州下，一座连绵不绝的环山，将三者隔开。一侧平缓如山包，一侧有如断崖悬壁，底下云雾环绕，在云海中隐约可见茂林修竹，岩山碎石。
没有本地人带路，连崖壁都下不去，更不用说里面的毒瘴虫蛇，沼泽密林等重重险阻了。
一行人正围着崖壁绕圈，要从凉州幽州这边，转到芙州西侧。那边的崖壁没有这么高，而且有一条小道，马车也能走。
周堇趁乱和林蓁换了回来，应付淮安侯的询问。
淮安侯是先帝的哥哥，原本该作为淮卓王到卓州去享福。但被诬陷造谣，说他的母妃和一个侍卫有私情，地位一落千丈，直接流放到留州，王号也被剥夺了。
先帝登基后挂念兄弟之情，给他封了个侯位，让他在留州能过得好一点。还把不得出留州的禁令撤了，时不时能入京看望。
这些看望时留下的美好回忆，不是林蓁能答上的。要把每一句话都背下来，实在太为难她了。
周堇轻声回答着周祺的问话，京城时局是如何变化，董玮又是如何得以入京兴风作浪。
“原来如此，”周祺皱眉，似是想起沅邵那副冠冕堂皇的嘴脸，他难道真的意识不到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陛下不在，我还想问你今后是什么打算？”周琰被一群诸侯裹挟着回到京城了，临别的时候抱着周堇，拉都拉不走。
京城那边已经面目全非，大半的士族被屠戮殆尽，皇宫皇陵都快成废墟了。
修理下来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但再继续重赋税下去，说不定又会有起事，太复杂了。
周琰不想回去看那些枯燥的奏卷。以前还有太后帮他看，现在
周堇请林蓁和荀钰，还有南珺，云谏四人去帮他。
林蓁长得像，多少给他点安慰。武力又强，能把南北二军重新收拢起来。
荀钰能够很好的平衡各方的关系，将大事的文书交给他，都没有问题。
南珺胜于辩驳，云谏胜于劝谏，二者对外在百官间立于不败之地，对内还能好好管教周琰。
“我把大半的人都给他了，自身难保。我想先找些可靠的人手，在留州站住脚跟。”这是守旧之言，周堇分明知道他想听什么，却选了他最不喜欢的一种。
果然，周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是新任三把火的类型呢。”
在战场上如此激进，处理政事人际却格外传统谨慎，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叔父想要借刀杀人？谁能惹你生气？”
周祺的脾气早在被拘禁留州的十几年里磨平了，真的记恨，应该在封侯之后就被处置了才对，“哎，你看我带的这些兵，大半都是乌族。原本两族相安无事，还算和谐。
后来乌族内乱，出了个排外的新王。发誓说要把所有周人赶出留州，令留州独立为乌蛇金舟。
就是世外桃源，福地，天外天这种地方的形容。”周祺怕周堇不理解，深入解释道。
周堇点头，民族问题确实很容易成为心头之患。
“乌族百姓是不想起纷争的，但内部高层已经开始行动了。不仅策反了几户士族，出资支持他们，还大肆放蛊虫毒蛇到周人门户，祸及很广。”
“乌族我们管不到，士族为何不处置了呢？”周堇问道。
周祺一拍手，气急道，“我就是想这么做！结果被他们先一步造谣生事，说我已经归顺了乌族。天地良心，我一个皇族中人，为什么会造自己的反啊！”
“听起来挺可信的，”周堇笑着打趣他，“你对京城皇族心怀不满，借此良机自立。乌族有了你，便能肆无忌惮，随便找个借口声讨皇兄退位。”
“说起来，听说国玺和遗诏都在你这儿？”周祺好奇地问道，没有别的意思。
周堇大方地承认，“确实，不过我可没带在身上。”
“只是问问，你分明有机会…”周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